日本和中国钢铁制造商之间长达数十年的合资企业已经结束，这标志着两国的角色发生了巨大变化。

参见《华南早报》2024年8月21日孙璐娜

即使是不经意的观察者，也会发现中国的街道与短短几年前大不相同。

中国品牌的时尚电动汽车（EV）在道路上占据了主导地位，而在此之前，汽油车和外国车型曾是中国的霸主。这一点在日本车型的地位上体现得最为明显：日本车型在高峰时期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但是现在，每10辆汽车中只有不到两辆是日本车型。

日本金属巨头新日本制铁公司以销售数字下降为由，宣布结束与上海国有钢铁企业宝钢集团长达20年的合资企业，这标志着这一重大转变。

该合资企业的正式终止标志着双方近50年关系的终结。这一离别反映了自双方开始合作以来，中国制造业的飞跃发展，同时也标志着中日经济关系黄金时代的结束。

在合资企业成立之初，中国的钢铁企业获得了大量的技术援助。几十年后，中国已成长为世界上最大的钢铁生产国；曾经依赖外国技术和专业知识来发展本土工业的中国，如今正在开辟自己的道路并向海外扩张。

1978年10月26日，邓小平在日本参观新日铁的君津工厂。照片：新华社

改革初期的大多数项目都是合资企业，这缩短了中国向价值链上游推进所需的时间--从长远来看，减少了中国对海外投资和专有技术的需求。

与此同时，地缘政治和贸易紧张局势进一步阻碍了全球经济合作，加剧了这种内向转向。

1978年10月，邓小平开始了对日本的历史性访问。正式访问的目的是批准当年8月签署的日中和平条约，但这也是他在设想中国经济未来发展方向时，亲身研究日本技术和管理实践的一次机会。

此行最关键的时刻之一是他参观了日本的钢铁厂，两国有关此行的报道和纪录片都对此进行了报道。这为中国的经济转型奠定了基调，因为当时钢铁被视为基石行业，尤其是制造业。

值得注意的是，他在新日铁君津工厂的参观点，燃了他复制该公司成功经验的雄心，为宝钢的诞生奠定了基础，也为双边关系奠定了基础。

邓小平很快就将雄心壮志化为行动。同年12月召开的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是经济改革的起点。

在一系列旨在向外部世界开放中国广阔市场的举措中，一个大型钢铁生产综合体拔地而起，最终成为宝钢集团。这是中国第一家在沿海城市建立的综合钢铁厂。

如今，中国宝武集团--宝钢与武钢合并的产物，已成为世界最大的钢铁制造商，而中国则是世界最大的金属生产国和消费国。

新日铁的退出表明中日两国的经济关系已经从师生关系转变为更加平等或竞争的关系，总部位于北京的公共政策咨询公司安邦的研究员赵志江说。

"以前，日本公司进入中国市场获取利润，而中国则学习新技术，提高生产能力”。"中国汽车制造商现在已经非常强大，能够进行迭代创新。另一方面，日本汽车制造商对电动汽车市场的增长反应迟缓，导致在中国市场表现不佳。面对众多竞争者，他们的退出可以看作是一个自然的新陈代谢过程"。

赵表示，中国在贸易和汽车出口等领域已超过日本，中国已从“世界工厂”转变为“世界市场”。这使得中日经济关系的现状很难与过去相比，因为两国的角色都发生了转变。

今年上半年，日本三大汽车制造商--丰田、日产和本田，在中国的总销量仅为154万辆，比上年下降了13%，这已是连续第三年销量下降。

与此同时，根据中国汽车工业协会的数据，同期国产汽车品牌的销量同比略有增长，其中中国车型占据了60%以上的市场份额。

与中国竞争对手相比，日本汽车制造商向电动汽车转型的速度较慢，错过了行业繁荣期。一些公司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这一战场--三菱汽车于2023年离开中国，日产汽车也关闭了几家本地工厂。

华南理工大学公共政策研究所研究员郭海说："作为国家最高领导人，邓小平在访问期间将经济发展放在首位，同时搁置了与日本的领土和历史争端”。

他补充说，这一战略稳定了国内各利益集团和派别对中央政府的期望，为中国的改革奠定了政治基础。

“然而，鉴于当前中美之间紧张的地缘政治关系，很难预见中日两国在高科技领域会有更多的合作”。

尽管新日铁即将分家（合资企业将于8月29日正式到期），但新日铁仍将保持在中国的业务，保持约一百万吨的年生产能力。其中包括与中国宝武集团子公司武汉钢铁公司的合资企业，生产用于食品罐和其他产品的马口铁。

随着中国经济的全球影响力不断扩大，中国在海外业务方面的前景也发生了变化--不再仅仅满足于吸引外资，而是在海外寻找机会。

宝钢在其2024年第一季度业绩简报中称，该公司正瞄准中东、东南亚和欧洲等海外市场。公司正在积极争取国际订单，并设立了国际办事处以支持这些努力。

为配合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通过基础设施和其他大型项目将各国连接起来的区域一体化计划，宝钢将通过合资企业在沙特阿拉伯建立其首个国际“绿色钢铁”工厂。宝钢将投资10亿美元，获得该项目50%的股份，该项目将尝试在不使用化石燃料的情况下生产金属。

沙特阿美石油公司和公共投资基金（沙特主权财富基金）将为剩余股份提供等额资金。

现在只是它们何时而非是否离开的问题。

“在过去的40年里，中国在钢铁和汽车等工业化水平指标的行业中异军突起。这一转变表明，中国制造业正在从扩张向强势发展。"广东改革研究会智库执行会长彭澎说。

“面对西方国家的恐惧和打压，'走出去'已成为中国企业的必然选择。在反全球化情绪高涨的今天，中国制造业的扩张支持了全球化的继续发展。”

安邦的赵先生说，在地缘政治主导一切的时代，推动外商投资和中国市场分离的力量已成为一个核心问题。

他说："现在只是他们何时离开的问题，而不是是否离开的问题。“以前，去留是由市场决定的，因为市场提供了无数的可能性和机会。

“然而，随着政治因素变得至关重要，安全措施日益复杂，外国公司感到无所适从，外国投资者自然会选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