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共同养育了三个优秀儿女,竟然说贾政不喜欢王夫人?

浮生漫读人生长 2024-12-06 20:04:37

但凡一部文学作品成为了一个拥有巨大流量的大IP,就一定有一股又一股的歪风刮来刮去,最后因三人成虎而成为不可动摇的主流观点。

比如贾政和王夫人的关系,总有人说贾政不喜欢王夫人,我不知道这股歪风是从何处刮起来的,也不知道这些人对于夫妻关系存在着怎样的误解。

心理学告诉我们,如果一个孩子性格上乐观豁达、自信宽厚,那么TA一定生长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有一对恩爱的父母。

贾府存在着很多对夫妻,但从生育率来看,我们所能看到的夫妻中,唯有贾政王夫人这对夫妻一连生育了三个孩子,生育率仅次于荣国公和贾母。

而且,这三个孩子在众多子女中都是佼佼者。

因为贾珠早逝,作者在他身上用墨不多,我们无法拿他来当样本分析,但贾元春和贾宝玉姐弟二人,却足以让我们看到父母恩爱带给他们的影响。

根据冷子兴的路透,当初元春被选入宫中当女史,是因为“贤孝才德”,相当于说她是一个德才兼备的完美人物。

但她并不是被封建桎梏强化训练出来的工具人,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非常立体的人。

首先,贵为皇妃,她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对不起,我想到了“孤高自许”的黛玉),不但从善如流,从黛玉的“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中得到启发,重新把“浣葛山庄”重新改为“稻香村”,而且,面对小戏子龄官的任性忤逆,她不但不恼,反而生出怜惜之心,命“不可难为了这女孩子,好生教习”(不好意思,我又想起了宫花事件中黛玉对周瑞家的态度)。

这份胸襟和气度,不是读书读来的,而是自小充满爱的环境所蕴育的,尤其是来自父母间那些自然的互动。

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宝玉身上得到证实。

贾宝玉的自信乐观、豁达宽厚是肉眼可见的,不需要我再赘述。考虑到有人会说宝玉的这些特点来自贾母的宠爱,那我们就来看一个非常典型的场景。

这个场景发生在第二十三回。

因为元春下令让宝玉和众姐妹住进大观园,贾政把宝玉叫去嘱咐几句。宝玉无意中提到袭人,这个怪异的名字引起了贾政的注意:

贾政问道:“袭人是何人?”王夫人道:“是个丫头。”贾政道:“丫头不管叫个什么罢了,是谁这样刁钻,起这样的名字?”王夫人见贾政不自在了,便替宝玉掩饰道:“是老太太起的。”贾政道:“老太太如何知道这话,一定是宝玉。”宝玉见瞒不过,只得起身回道:“因素日读诗,曾记古人有一句诗云:‘花气袭人知昼暖’。因这个丫头姓花,便随口起了这个名字。”王夫人忙又道:“宝玉,你回去改了罢。老爷也不用为这小事动气。”贾政道:“究竟也无碍,又何用改。只是可见宝玉不务正,专在这些浓词艳赋上作工夫。”

这是一个很家常的场景,红楼对这类场景的描述并不多,但每个都透露了一些信息。

比如薛家母子三人的相处场景,透露的是最为平常的温馨时刻:妹妹对哥哥的规劝,不要因口无遮拦惹祸;哥哥对妹妹的关爱,口不择言后的道歉,甚至花心思给自己做雕像来取悦妹妹;还有母亲对女儿的维护,警告儿子不要乱来。

家人在一起,不就是这样相处吗?相比宝玉与探春的互动,倒像是不太熟的人,客套多于温情。

回头再看这里贾政王夫人宝玉三人的互动,标准的严父慈母,而且,宝玉敢于在贾政面前申辩,并不是老鼠见到猫般的胆怯。

尤其是当王夫人要宝玉将袭人的名字改了时,贾政却又说不必改,没什么妨碍。

为什么呢?因为他把宝玉的申辩听进去了, 以“袭人”为名确实刁钻,但配上“花”姓就不刁钻了。

然后呢,作为严父,在生活细节上及时教育儿子是必然的职责,所以顺带批评宝玉“不务正,专在这些浓词艳赋上作工夫”。

这是标准的儒家家庭的日常:有时刻想要教育儿子的严父,有想要为儿子遮掩的慈母,而严父也并不为慈母的遮掩而发怒,所以儿子敢于申辩,说出自己的心声。

在这段对话之前,还有一个小细节。

宝玉进屋前,不但贾政王夫人都在,三春也在,而宝玉已经是一个试过云雨的大男孩了,王夫人却非常亲昵地“摸挲着宝玉的脖项”。

这是一个很自然的动作,可见也是惯常的动作。正是这一动作,表明室内的气氛非常温馨,丝毫不因贾政在场而显得凝重,说明贾政也对这样的动作习以为常,享受这样的时刻。

这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氛围,全然不像贾母贾政母子相处时的刻意,除了礼节看不到温情。

什么样的家才会有这样的氛围?父母恩爱是基础。

正是这样的家庭氛围,才蕴育了三个心理健康、人格健全的优秀孩子。

还有,也是在这里,宝玉进屋时,作者有这样的描述:

贾政一举目,见宝玉站在跟前,神彩飘逸,秀色夺人,看看贾环,人物委琐,举止荒疏,忽又想起贾珠来,再看看王夫人只有这一个亲生的儿子,素爱如珍,自己的胡须将已苍白:因这几件上,把素日嫌恶处分宝玉之心不觉减了八九。

第二回作者通过冷子兴告诉我们,自从宝玉抓周时只抓“脂粉钗环”,严重违背了贾政做正人君子的价值观,因此大怒,视宝玉为未来的色鬼,从此就讨厌宝玉了。

到了这里,贾政将对宝玉的嫌恶之心减了八九,也就是减得差不多没有了,不怎么讨厌了。其原因有三个,其中一个就是“王夫人只有这一个亲生的儿子,素爱如珍”,这是非常明显地爱屋及乌。

再来看一个反例。

第二十二回,贾母召集大家猜灯谜,贾政也来凑热闹,于是平时最活跃的宝玉变得“惟有唯唯而已”。

不奇怪吗?当着贾母的面,宝玉怕什么?他完全可以赖在贾母身边撒娇,根本不必在意贾政的威严。

这就是氛围感所致,因为贾母和贾政两个大人之间没有爱的流动,只有礼仪规范,导致整个氛围都很紧张,大家都不敢乱说乱动。

可以说,贾政见贾母,就像上朝见皇帝,一举一动都是形式,毫无母子间该有的温情。就连猜灯谜都要通过作弊的形式来取悦贾母,哪有一点家人的样子?

还有,第三十三回,贾政下狠手打宝玉,王夫人闻讯赶来,想劝贾政停手。她首先搬出老太太,“打死宝玉事小,倘或老太太一时不自在了,岂不事大”,没想到贾政更生气了,下手更狠了。

然后王夫人拿自己说事,“既要勒死他,快拿绳子来先勒死我,再勒死他”,贾政一听,反而停手了:

贾政听了此话,不觉长叹一声,向椅上坐了,泪如雨下。

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在贾政心里,更在意王夫人。至少王夫人在他心里的份量,远远大于贾母这个母亲。

所以,何来贾政不喜欢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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