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格外谨慎》
作者:草莓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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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从普通秀女到皇后。
世人皆以为皇帝钟情宁婉音。
唯有宁婉音最清楚,这一路尔虞我诈,步步惊心,屹立不倒全靠她向来谨慎。
重生的唐美人:上辈子死她手上,这辈子我当然…化敌为友!斗不斗得过她,死过一次心里没点数?
穿越的魏美人:信女不求一丝真情,但求荣华富贵!此女必有太后之姿,我抱紧!
女主:谨慎,谨慎,还是谨慎。
精彩节选:
夜色浓郁,娇花醉人。
时辰不早了,该办一些正事。
赫连祁伸手一把将眼前的小女子拦腰抱入怀中,径直往床帐走去。
宁婉音低呼了一声,双手忙不迭勾住他的脖颈,方才稳住身形,俏脸浮现一抹红晕,“嫔妾……嫔妾去换身寝衣——”
“无妨,朕替你解。”
纱帘垂落,雪酥香软。
红烛影晃,满室春光。
天蒙蒙亮时分,云雨初歇。
宁婉音眼眶含泪,浑身酸疼的像是被揉碎了一般。
赫连祁生着一张自矜禁欲的冷淡脸,偏偏在床上完全是另一种模样……
原来做宠妃还是个体力活儿。
早膳一定要多吃一碗!
太监宫女进来伺候赫连祁更衣上朝,宁婉音立即往薄衾里缩成一团,仅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眸。
赫连祁低眸看向她,女子青丝散乱,明眸似鹿,脸颊染着红晕,清澈又羞涩,别有一番缱绻风情。
他有一瞬觉得天亮的太快,还未能尽兴,但他向来不沉溺于欢好之事,宁婉音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六宫众多妃嫔之一。
如今正合他用处而已。
赫连祁看向宁婉音交代了一句:
“你好好休息。汪德贵——”
“奴才在!”汪德贵赶紧上前一步。
“派人去慈宁宫告一个假,宁贵人今日身子不适,不能去给母后请安。”赫连祁望着宁婉音说出这一句话,那一双狭长凉薄的眼眸含笑,给人一种深情凝望的错觉。
满阁的太监宫女都惊呆了。
昨日宁贵人就没去慈宁宫请安,今日又不去?
陛下对宁贵人真是偏爱至极!
“是!”汪德贵领命,赶紧派了一个太监去慈宁宫告假。
赫连祁出了泠雪阁,乘上龙辇行了一段时间,冷不丁对着身旁伺候的人问道,“宁贵人闺名叫什么?”
汪德贵一愣,赶紧答道,“宁贵人是寿安伯之女,闺名婉音。”
他心中有些疑惑。
陛下记不住妃嫔的名字,那多正常啊。
只需当面问一句就行了。
宁贵人就在里面,陛下不去问她,却私下来问自己?
汪德贵只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上奇怪在哪。
不过既然皇帝特意问了姓名的人,汪德贵更觉得她是个非同一般的妃嫔。
毕竟这宫里大多数妃嫔,皇帝是不会特意问一句姓名的。
赫连祁不想当面问宁婉音,因为她都说了朕心悦于她。
那朕记不住她叫什么,未免当面拆台。
赫连祁愿意宠着一个听话又好用的妃嫔,给她一些体面。
让她做一个世人眼中简在帝心的宠妃。
……
圣驾离开。
宁婉音这才彻底松懈心神,懒洋洋窝在被窝之中,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贵人,您可要继续休息?”丹荔一脸殷勤上前。
原本她觉得宁婉音很快就要倒霉,只想赶紧换个主子伺候。但如今有了皇帝撑腰,立即换了一副嘴脸。
不给太后请安算什么,以后他们泠雪阁就是后宫第一位。
“先去御膳房里取早膳,吃完再睡。”宁婉音强撑着精神说道。
她不仅仅是要吃点补补,还要观望一下慈宁宫那边的消息。
今日薛太后怎么出招还不一定,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她可不会让自己在睡梦中,错过先机。
“是,奴婢给您取早膳!”丹荔忙不迭去安排了。
莲蕊和绿橘伺候宁婉音梳洗,待梳洗罢,用过早膳,慈宁宫那边去请安的妃嫔也纷纷回去了。
今日的慈宁宫风平浪静,薛太后见到了皇帝亲自派去告假的人,并没有再派人来找宁婉音的麻烦。
宁婉音确定一切如常,便施施然躺下了。
一连五日。
皇帝夜夜独宠宁婉音,流水一般的赏赐,送入泠雪阁。
作为后宫第一新人,众妃嫔却从她侍寝以后,没能见到她一面。
因为皇帝每日都以相同的理由,替她向太后告假。
这般非同一般的宠爱,连前朝都听闻后宫出了一位魅惑君主的妖妃。
很快,薛、岑两大公府派系的朝臣纷纷上书参寿安伯“治家无方”。
因为前朝不能妄议后妃,这是在拐着弯骂宁婉音。
她爹治家无方,所以出了她这么一个“孽女”。
消息传回泠雪阁。
莲蕊不由替自家小姐忧心,“主子,听闻前朝很多大臣参老爷,这可怎么办啊?”
宁婉音坐在窗台前,纤纤玉手执狼毫认真临摹一簇墨竹,不急不缓道,“放心吧,我没事,我爹就没事。”
那些朝臣,真正参的是她。
她还好端端在这儿呢,她爹就不会有事。
“您说的是。有您在呢,只要您向陛下多美言几句,想必陛下不会为难老爷的……”莲蕊却是会错意,想岔了。
宁婉音不由有几分好笑。我在皇帝面前美言?我什么时候有这个面子了?
不过想必在世人眼中,她确实是有这个面子的。
“帝王乾纲独断,岂是一介妇人可以左右的?陛下要怎么做,无需我多嘴。”宁婉音提笔沾染浓墨,看向莲蕊,提醒道:
“以后不可说这种话。”
莲蕊连忙噤声。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这话,好像是在让主子“吹耳旁风”,这传出去对主子名声也是不好的。
但群臣气势汹汹针对老爷的架势,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不免替小姐担心。
“贵人,汪公公来传旨了!”小桂子忙不迭进来禀报。
宁婉音略略一愣,立即搁下笔,去庭院里迎旨。
“帝诏:宁贵人温婉贤淑,秉善纯真,擢晋升为美人。”汪德贵宣旨。
宁婉音双手接过圣旨,行礼,“叩谢陛下隆恩。”
“恭喜宁美人!您可是今年第一位晋升的妃嫔,足以见陛下对您的偏爱!”汪德贵笑着贺喜。
“有劳公公来这一趟。请公公喝茶。”宁婉音笑着给汪德贵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赏银锦囊。
汪德贵可不是什么人的银子都收。
但他也看好宁婉音,便接了宁婉音的银子,再卖她一个好,低声道:“想必美人也听闻前朝大臣参您父亲的事,您别担心,陛下就是看见这些折子,立即下了晋封您的旨意,想必是想让您安心的!”
“多谢陛下垂怜!”宁婉音一脸感动,又道谢道,“多谢公公告知。”
送走汪德贵以后,宁婉音按照惯例打赏泠雪阁上下,命人把圣旨供奉好。
众人皆是欢喜。
莲蕊一颗心总算放下了,欣喜道:“主子,陛下如此体贴,陛下真是在意您啊!”
宁婉音却是若有所思。
皇帝要是喜欢她给她晋封,那前几日就能晋封了……
看见群臣折子后,再给她晋封,分明是晋封给薛太后看的。
不过,她本就是靠着皇帝和太后博弈,从中得利,对于这种结果,她乐见其成。
升了一位,待遇上了一层,这是好事。
很快,内务府送来比原先更精妙的屏风花瓶等摆件,这是美人该有的规格。又添了两个宫女,这也是美人该有的配置。
泠雪阁里欢欢喜喜热闹了一日。
乾心殿里。
汪德贵回来复命,“宁美人十分高兴,对陛下十分感激。”
赫连祁批阅折子的手一顿,淡淡道,“嗯,”
他脑海中浮现了小女子巧笑嫣然的脸,但很快视线便看向慈宁宫的方向。
群臣参奏?
哦,那就晋位。
慈宁宫里。
薛太后揉了揉眉心,一脸无奈,“哥哥怎么这么冲动,命那些大臣上折子做什么?”
“娘娘息怒。陛下独宠宁氏,薛婕妤还没能承宠,国公爷也是焦急啊!”刘振劝慰道。
“宁氏算什么东西,她不过是皇帝利用的一个工具而已。”薛太后脸色微沉:
“哥哥这一步太冲动了,逼迫皇帝,皇帝反而晋了她的位份,让我们薛家的颜面更难看了。事不宜迟,哀家也不能再拖延下去……”
她下不定决心放权。
但皇帝用事实摆明了,她不退步,皇帝就会扶持宁婉音一步步晋升。
“皇帝留了余地,哀家见好就收。”薛太后下定决心,颓然叹了一口气。
刘振不解道,“娘娘,皇帝如此咄咄逼人,给那个宁氏晋位,分明就是打您和国公爷的脸面啊!哪留什么余地。”
“皇帝没晋她婕妤,没让这个贱婢压着嫣儿的位份,便是给我们薛家留足了颜面。若我们继续……”
继续僵持下去,那就难说了。
“请皇帝来一趟,说哀家身体不适,决心静养。”薛太后下定决心后,倒是当断则断。
……
太后身体不适,皇帝第一时间来探视。
孝道是一种美德,有些时候,也是一道枷锁。哪怕是皇帝,也不能不孝。
“今日午时,哀家觉得身体不适,许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以后就让你那些妃嫔不要每日来打扰哀家了。”薛太后一脸虚弱。
赫连祁等的就是这一句话,立即配合道,“母后的身体最为重要。但儿臣的妃嫔理应侍奉母后,还请母后准许,初一十五能来向母后请安。”
薛太后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若是妃嫔对太后彻底不闻不问,皇帝必定担上不孝罪名。
他见好就收,主动提出初一十五拜见。当真是滴水不漏,不留一丝话柄。
她的儿子但凡能有赫连祁沉稳,皇位又岂能轮到外人坐。
“你一片孝心,哀家深感欣慰。”薛太后看向皇帝,道,“但哀家还有两件事放不下。一是私事,嫣儿是哀家的侄女,哀家病了,不能多照顾她,还望皇帝多多照看她……”
“儿臣明白,母后尽管放心。”赫连祁应承。这是他预料之中的。
“另外一件是公事。哀家听说你独宠宁氏一人,但做皇帝最重要的便是雨露均沾,岂能因她而冷落后宫。此女狐媚惑主,罪大恶极!你的后宫不该有这种女子。”薛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赫连祁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淡淡道,“母后息怒,是儿臣一时失了分寸。宁氏胆小柔弱,只是顺从朕而已。”
薛太后心中愤懑,连自己都不放在眼中,宁氏胆大包天的很,哪里胆小了?
皇帝竟然保区区一个宁婉音?
“难道皇帝要为这么一个卑贱女子,让哀家气出病来吗?”薛太后反问。
赫连祁淡定自若,“母后言重了。宁氏不值一提,任凭母后处置。但还请母后,告知朕,她的罪错。”
太后若想让一个人死,编造罪名,还不简单?
皇帝显然不是要听一个理由。
这是置换。
你想杀了宁婉音。
可以。
那你拿什么来换?
他和太后的交易是太后放权,他抬举薛家,可不包括额外再送宁婉音一条命。
“宁氏甚得朕心,儿臣十分不舍。但只要她罪名确凿,儿臣也绝不会姑息。”赫连祁一脸沉痛继续说道。
言外之意:宁氏可是朕的宝贝!
杀她?你得加钱!
薛太后都快被他气死了。宁氏算什么玩意儿,不过是恶心了她。
取宁氏性命的手段,多着呢。
她哪里配薛家为了她,放弃一些利益。
“既然皇帝不舍得,那就算了。”薛太后迅速揭过这一页,又恢复了慈母的模样:
“哀家就把嫣儿托付给你了……”
赫连祁温声附和。他心如明镜,知道太后不会为了宁婉音加筹码,但其实,即便太后加钱,他也不会杀了宁婉音。
若为你卖命的棋子,能被你送给敌人。以后谁为你效忠?
只不过他对太后,当然不可能据实相告。岂会让太后清楚他心中怎么打算?
……
汪德贵守在慈宁宫门外。
眼见皇帝走了出来,立即迎了上去。他莫名觉得,陛下虽然看似脸色沉痛,但心情甚好。
“太后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传太后口谕,从今以后,除了初一十五,妃嫔不可打扰。”皇帝吩咐道。
汪德贵一惊,连忙领命,“是!奴才立即传谕六宫!”
皇帝回到乾心殿里批阅折子。
日暮时分,仪寝司太监端着后妃册子上前,“请陛下阅。”
赫连祁的视线习惯性落在宁美人玉牌上。他每日都去泠雪阁,已经习惯看向她的玉牌摆放的位置。
但视线只短短停留了一霎,赫连祁随手拿起另一枚玉牌——薛婕妤。
薛婕妤?
汪德贵满是震惊,赶紧亲自去琼华苑宣旨。
虽然震惊,但细细一想也并不意外。皇帝可能一时有所偏爱,但薛、岑两位国公,可是大炎的顶梁柱,皇帝怎么也不会落下这两位婕妤。
薛太后宣布养病的当晚,皇帝去了琼华苑。
次日,晋封薛婕妤为薛昭仪,成为新人之中位份最高的妃嫔。
原本宁婉音独宠的风头,立刻就被薛昭仪分了一半。
之后几日,皇帝陆续翻了一些新人牌子,再没来泠雪阁。
但这些新人里没有如薛昭仪晋位的,也没有如宁婉音独宠五日的。
她们两人也便成了新晋妃嫔之中公认最受宠的。
三月十五,是自太后养病以后,众妃第一次去请安。
“主子,还是梳妆的素净一些吗?”丹荔问道。上次主子请安,就打扮的很不起眼。
“不,陛下赏赐给我的首饰,我就该好好穿戴。”宁婉音随手从妆奁里取出一枚蝴蝶翡翠流苏步摇,递给丹荔。
现在不管她怎么妆扮,都会是满宫瞩目。
宠妃就该有宠妃的样子。
宁婉音又挑了一件胭脂红的蜀绣花间裙,配着赤金蝴蝶头面,美的盛气凌人,光芒四射。
泠雪阁的宫女太监都看愣了。
宁婉音本就是明艳的美人,如此这般妆点起来,真正是锦上添花,风华绝代。
宁婉音从右侧殿出来,正好与左侧殿的丽婕妤打了一个照面。
丽婕妤是前几日搬来的。
唐妙菱向淑妃申请换一个宫殿,淑妃十分惊奇,宁婉音日日受宠,如此好的沾光见皇帝的机会,不知多少妃嫔求之不得。
唐妙菱犯什么傻?
淑妃很大方的便同意了。如今永和宫可是不少人趋之若鹜的好去处,最终住进来的是丽婕妤。
宁婉音为了入宫做了三年的准备,后宫里的旧妃嫔她也是了解一二的。
稍稍思索了一下,便知道淑妃为什么会选她入住。
丽婕妤是旧妃嫔之中,除了庄妃以外,最受宠的。
而且在薛昭仪入宫以后,立即投靠,以薛昭仪马首是瞻。
新欢旧爱,又是死对头,同住一个屋檐下,岂不是分外眼红?
“嫔妾见过丽婕妤,请婕妤安好。”宁婉音福身行礼。
丽婕妤的视线从上到下打量了宁婉音一番,心中泛起一丝郁闷。宁婉音生的艳丽,与她比起来,自己倒显得清汤寡水。
她原本是打算截宠的。
也就是皇帝这些日子没来永和宫,让她一时没有用武之地。
现在看来,想要截宠也非易事。
如今唯一能压宁婉音一筹的,也只有位份。
“宁美人真正是一个美人儿,难怪陛下对你十分偏爱。”丽婕妤也不让宁婉音起来,一脸笑盈盈夸赞,“哎呀,这蝴蝶簪子真漂亮……”
眼见她有滔滔不绝往下说的趋势,宁婉音打断道,“时辰不早,嫔妾急着去向太后请安,就先走一步了。”
“你等等——”丽婕妤想要阻拦。
“婕妤可能不急,但嫔妾不敢怠慢。”宁婉音一脸歉意:
“婕妤见谅,嫔妾先行告退。”
丽婕妤一噎,你着急你不敢怠慢,她不急那不反向说明她怠慢太后吗?
好会给人扣锅的一张嘴!
明明真正怠慢敢不给她太后请安的人,只有你!
丽婕妤气的哑口无言,但也不敢再阻拦宁婉音,免得担上不敬太后的罪名。
……
宫墙迢迢,重门深深。
天蒙蒙亮着,莲蕊挑灯引路,担心地看向身旁的宁婉音:
“主子,今日与您为难的,只怕不止丽婕妤一人。”
宁婉音心知肚明,她担了宠妃的名头,不知惹多少人嫉恨。
但如果不做宠妃,位份高的妃嫔拦住她,就不止是言语为难几句,而是任意践踏。
她不怕背后算计,只怕以权压人。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宁婉音答道。
景禧宫里大多数妃嫔早早都到了。
众人伸长脖颈等着看这一位传闻中的宁美人。
晨曦的微光映照门前玉阶,一抹胭脂红的身影,走入宫殿。
步履从容,环佩叮当。容颜艳丽,仙姿玉色。
乌鸦鸦发髻间,巧夺天工的金丝蝴蝶颤颤欲飞,惟妙惟肖。
她就像这一只云鬓蝴蝶,精致无瑕,漂亮地晃眼。
“嫔妾给淑妃请安!给庄妃请安!”宁婉音礼数周全地行礼。
淑妃一脸温柔的笑容,“快起来。早就想与宁妹妹亲近亲近,只可惜你一直身子不太好,今日能见到你,倒是有些惊喜呢。”
“旁人都没事,就你格外娇弱。”庄妃从宁婉音进门便一直盯着她看,瞧她生的这般貌美心底更是不爽:
“既然你福薄身子弱,伺候陛下这样的事,本宫看你不合适。”
一个暗戳戳,一个明晃晃,都拿她侍寝后不请安找茬。
宁婉音不急不忙,浅浅一笑,“庄妃娘娘说的是,不过,陛下偏爱,嫔妾又岂能忤逆君恩?也只能努力调养身子,保重身体,以期安康长寿,伴陛下千秋。”
“许是皇宫福泽之地养人,嫔妾现在已经大好了。有劳淑妃与庄妃娘娘关心。”
庄妃气的直翻白眼,就你,还陪皇帝千秋?你什么东西你也配?嗤笑一声:
“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是大清早没睡醒吗?竟妄想陪陛下千秋,说什么梦话。”
淑妃含笑不语,众妃嫔看热闹。
庄妃打人就打脸,那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娘娘教训的是。将来之事,没有定论,犹如梦话。但陛下待嫔妾情意深重,嫔妾难免心生期许。可能有朝一日嫔妾失宠了,就能像庄妃娘娘一样清醒理智,不生妄想。”宁婉音一字一句,分外恳切。
满宫寂静。
庄妃足足愣了几息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指着宁婉音,“你说我失宠!你敢咒我!”
“娘娘息怒,嫔妾说的是嫔妾自己……”宁婉音故作认真的解释。
“你你你你……你分明就是在说本宫!你含沙射影,你指桑骂槐,你……”庄妃脑海中不太充裕的词语一个又一个往外冒,十分愤怒。
淑妃简直想笑。没错,宁婉音就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但人家夸你清醒理智,没提一句你失宠啊。
庄妃什么都好,指哪打哪,就是根本打不过。
算了。
反正最厌恶的宁婉音的人,还没出来呢。自然有人收拾她。
淑妃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庄妃,你听岔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去给太后请安。今日还有谁没来吗?”
“薛昭仪。”芳昭仪答道。
“那就不必等了。太后娘娘一早把薛昭仪召过去了,我们去吧。”
众人到了慈宁宫,向太后请安。
这是宁婉音第二次见太后。上一次,薛太后都没记住宁婉音这个人……
但这一次,她显然提前看过宁婉音的画像,目光灼灼盯着宁婉音,皮笑肉不笑:
“宁美人行礼的规矩怎么学的?摇晃生疏,不端不庄。你是皇帝的妃嫔,岂能失了礼数。去门外跪着反省。”
宁婉音行礼的礼数周全,一举一动完美挑不出毛病。
太后就是找了一个罚人的借口。
淑妃等人齐齐看向宁婉音。刚才她面对庄妃的挑衅,毫不畏惧打回去。
也曾狂妄不给太后请安,看起来就是一个恃宠生娇的人。
这一次想必也会和太后对上!
不少看热闹的妃嫔幸灾乐祸,等着一场鸡飞狗跳的好戏。
但宁婉音却是毫无二话,规规矩矩行礼道,“嫔妾领罚。”
便告退出了慈宁宫,去门外跪着。
众人愕然。宁婉音竟然不闹?
薛太后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宁婉音竟然这么听话。
她本来还想宁婉音闹起来以后,有足够的借口罚她板子,好好出一口恶气。
宁婉音这一副照单全收的应对,倒是让她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薛太后没有留众妃太久,很快,众妃嫔告退。
每一个妃嫔都看见跪在门边的宁婉音。
大多数人只是悄悄张望着,眼神各异,没有说话。
唯有庄妃洋洋得意走到宁婉音面前,“哼,让你不知礼数,太后罚的好。”
宁婉音正在沉思一些事情,没搭理她。
庄妃见她不理会自己,不满道,“本宫和你说话,你敢不理会?”
宁婉音回过神来,抬眸看她,一双幽深墨瞳如夜色浓郁,看不出情绪,“庄妃娘娘见谅,嫔妾正在反思今日失仪之处,不敢分心。若您一定要与嫔妾说话,不如先去向太后娘娘请示,嫔妾自省之身,是否能与您闲话?”
庄妃又噎住了。太后也不待见她,她去自讨没脸吗?
可恶!
她跪着,本宫也说不赢她!
庄妃又气又恼,还拿宁婉音没有办法,只能气冲冲走了。
宋美人看见这一幕,不由想起了前些时日被太后刁难的自己。她本该觉得同病相怜,但不知为何,她此时只有一种患得患失的忧虑。
陛下会来救她吗?
她希望陛下别来。
妃嫔走后。
莲蕊小声道,“主子,奴婢去请陛下来救您!”
“不用去。”宁婉音摇摇头。
她猜测皇帝不会来。
她是皇帝打压薛家的棋子。
但作为一个棋子还需要明白的是,皇帝不会时时刻刻都打压薛家。
帝王之术,在于制衡。
薛、岑两公在皇帝眼中不仅仅是权大欺主的敌人,还是共同守国的臣子。
鱼死网破是双输的局面。
皇帝扶持宠臣,是要与两公互相牵制,而不是踩死两公。
否则他的宠臣,岂不是变成新的薛岑?
看清这个逻辑以后,一切就十分明了了。
作为一枚棋子,皇帝打压的时候她冲锋陷阵,皇帝收手的时候她安静蛰伏。
薛婕妤晋位,说明皇帝与薛家达成了某种默契。
而太后训诫惩处妃嫔,本就是她身为太后之尊的权力。
皇帝自不会特意去破坏皇权规矩。
除非,皇帝需要打压太后,那才可能替她撑腰,折太后的颜面。
若是当日宋美人的局势,皇帝倒有大半可能来的。
如今天时不占,势不在我。
既然没有把握请他过来,那就别去自打脸面。
更何况,皇宫之中哪有皇帝不知道的事呢?
就算她不派人去请,他也会知道今日慈宁宫里发生了什么。
……
乾心殿里。
汪德贵战战兢兢将宁婉音被罚跪的事说了一番,试探道:“宁美人向来是规矩周全的人,这足足跪一日,那膝盖必定要伤着了。”
他不敢明说太后找茬。
只替宁婉音说两句好话。
正在批阅折子的皇帝头也没抬,冷冷问道,“你收了她什么好处?”
“陛下息怒!奴才什么也没收,只是陛下向来宠爱宁美人,奴才……奴才才据实禀报。”汪德贵吓的扑通跪在地上。
赫连祁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面无表情,心情有些烦躁,“少管闲事,滚下去。”
“奴才知罪!”汪德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赫连祁执笔批折子,脑海中浮现宁婉音巧笑嫣然的模样。
朱砂在奏折上停顿,落下一团红点。
回过神来,赫连祁继续往下写。不过是区区小事而已。
不值一提。
汪德贵刚一从乾心殿出来。
便有一个宫女哭哭啼啼跪在地上,“有劳公公通报,我家主子被太后罚了!还请陛下救命,太后故意罚我家主子!”
正是丹荔。
宁婉音让她们别去通报。
莲蕊唯命是从,但丹荔有自己的主意。她亲眼目睹皇帝如何盛宠宁美人……
她认为,皇帝必定会赶去慈宁宫为宁美人出气。
到时候也会恩赏她这个忠心耿耿的忠仆!说不准还会高看她一眼,纳做选侍呢。
汪德贵刚被斥责,明白皇帝不闻不问的态度,呵斥道:“在乾心殿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还不退下!”
“可是我家主子等着陛下救命……”
“太后娘娘训诫妃嫔,岂会闹出人命,再胡说八道就送你去辛者库!”汪德贵严厉打断,念及宁美人曾经的独宠,又留了一分余地,道:
“陛下已经知道这件事。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惊扰圣驾可是死罪!”
丹荔不敢置信。陛下已经知道此事,但不管主子?
难道……
我家主子失宠了?
满宫里的人都在观望着乾心殿的动静。
听闻丹荔被轰了出来,众妃嫔震惊。
皇帝之前如此护着宁婉音,如今却任由她被太后责罚。
这莫不是,失宠了!
……
钟粹宫左殿,墨竹轩。
“主子,好消息啊!泠雪阁的人去请陛下出面,被赶了出来。宁婉音失宠了!”诗儿喜滋滋回来禀报。
宋清芝又惊又喜,一颗心落回肚子。她十分担心,皇帝会去救宁婉音。
皇帝曾经连宁婉音不去请安都护着。
那今日之事,他岂会不管呢?
除非,他不喜欢宁婉音了!
“细细算来,皇帝已经好些日子没去泠雪阁了。”宋清芝自言自语。
看来皇帝对宁婉音的偏宠,就是一时新鲜而已。
这新鲜劲过了,她也就是寻常妃嫔。在皇帝眼中,她也没什么特别。
想明白这些,宋清芝心情甚好。
……
日头偏西之时。
宁婉音在莲蕊的搀扶下回到泠雪阁,满阁里人心惶惶,慌慌张张。
“怎么了?”宁婉音皱眉问道。
丹荔六神无主。她自以为宁婉音独得恩宠,所以眼高于顶,无所畏惧。
一旦没有皇帝撑腰,以当初宁婉音得罪太后那些事,难保她还能活几日,自己岂不是会被殃及池鱼?
“奴婢去乾心殿里请陛下,但陛下没有管……”丹荔惶恐的语气里生了几分怨怼:
“主子当初也真是太恃宠而骄,得罪了太后,往后哪还有您的好日子……”
莲蕊厉声打断,“你竟敢对主子不敬,说这种冒犯的话!”
“我不是让你们都别去吗?”宁婉音望着丹荔的眸色沉了一分。
那凛冽的眸光吓了丹荔一颤,她往后退了一步,又梗着脖子道,“奴婢也是担心主子的安危,谁知道你这么快失宠了……”
“你竟敢咒主子,你——”莲蕊气的不轻。
宁婉音的视线倒是平静,心中打定主意将丹荔换了。擅自做主之人,她用不起。
但内务府也不是她开的,不是她想换人就能随便换人。
明天再去办这件事。
“莲蕊,先扶我进去。我有些饿了,让小桂子去御膳房取晚膳来。”宁婉音饿了一日,没力气与人废话。
小桂子正在四处找关系趁早换个去处,因一时还没找到下家,暂且还要在泠雪阁当差,也不能违抗主子的命令,不情不愿去御膳房。
莲蕊伺候宁婉音更衣,看见膝盖上的淤青,心疼的眼泪直掉:“主子,膝盖都青肿了……”
主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虽然宁家败落,但宁婉音也是在母亲膝下千娇万宠养大的女儿,从未曾舍得罚过她。
“陛下真是翻脸无情,您又没有做错什么……”莲蕊抬起手背抹了一把漫出眼眶的泪珠,替宁婉音委屈。
宁婉音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安慰,“别哭,我没什么事。太后位高权重,罚我名正言顺,陛下不便插手。”
“可是之前陛下明明会护着您的……”莲蕊不解。
“陛下已经护着我了。”
宁婉音更换了一身衣裳,小桂子也拎着食盒回来了。
与往日的八个碟子不同,今日只有四菜一汤,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馊味。
“这都馊了,还怎么吃!”莲蕊震惊看着眼前的菜碟,望向小桂子:
“你是不是拿错了,快拿去换了。”
“奴才早就发现了是馊的,让管事给主子换一份。但管事说这就是给主子的……还说御膳房里没有别的吃食了,不让换。”小桂子蔫蔫答道。
“可是我们给了银子的。之前御膳房还能给甜点呢!”莲蕊不解。
小桂子摇头叹气,“那是以前没有人特意刁难主子,御膳房自然不会得罪银子。但如今,银子可算不了什么。”
他是后宫老人,对这种境况也不觉得奇怪。
全后宫都知道,宁婉音失宠了!
看不惯宁婉音的人多着呢。随便哪个妃嫔往御膳房递一句话……
宁婉音哪还有好日子过。
挨饿使人心情变差。
一整日没吃上饭的宁婉音看见这一桌馊菜,心情十分糟糕。
原本打算明日拜见陛下。
但什么都不能阻止她吃饱饭!
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