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绝老地主:美姨太诱乱人伦,长工蒙冤待斩,离奇越狱成关东大匪

历史爱杂谈 2024-08-15 16:06:43

民国十年(1921年)七月,吉林省吉长道,吉林城。

这是一个暴风骤雨的夜晚,纵横交织的闪电一道又一道的划过穹顶,随即传来震耳欲聋的炸雷声声。

位于巴虎门里的吉林第一监狱岗哨林立,有高墙刺网,戒卫森严。狱门上方石刻的狴犴威风凛凛,却在雨夜当中透出一丝不可名状的邪意。

过了二道券门之后是一条铺着方砖的长廊甬道,两边是花池与松树,四名身穿黑制服、头戴大沿帽的看守披着苇叶雨衣,正提着马灯走在甬道上巡查,尽头处是签押大厅,待穿过大厅左转又是一条甬道,上面有玻璃天窗,两边即各间“押号”。

透过黑色木门的门眼往里看,虽然号房棚顶的电灯昏昏暗暗,但还是可以看到土炕上一个挨一个入睡的犯人。

待巡查到第七间押号时,发现一个方脸汉子正坐在土炕上,背靠夹壁墙发呆。

看守见了摇摇头,并未呵斥。

这人名叫马德彪,罪状是“逼奸致死”,肯定跑不了一个出大差,只等检察厅下发核准死刑的公函文书,所以没必要因小事“上规矩”。

此时在昏暗灯光照射之下,马德彪原本憨厚老实的面孔露出三分狰狞:逼奸致死——好一个逼奸致死,真是奇冤大恨!

赵家大院的那位俊美肥白的美姨太,要真是作成好事也就认了。但作为一个扛活的长工,人家美姨太连正眼都懒得瞧他半下!

最后把屎盆子却扣到了自己头上,平白无故落一个杀头罪名。

真是人在炕上坐,祸从天上来。

没想到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老东家,竟然如此阴狠毒辣!

“不行,俺要蹽出去,找赵盛源那个老瘪(犊)子算账……”

注:无需质疑,吉林市早在光绪三十八年(1908年)就已经成立永衡电灯厂,正式进入电灯时代;至于玻璃天窗,就更不用说了——小编虽不才,但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01

旧社会的地主与长工大约是最具冲突性与戏剧性的劳资关系,因为受到种种因素影响,虽然只过去了不到一百年,但其中真实过往却已经是雾里看花,真假难辨。

而且因为盲人摸象的缘故,更容易形成两个极端:既有半夜鸡叫的极致压榨说法,也有解衣退食的和睦相处说法。

其实人上一百、形形色色(shai,三声),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不同个体以及不同区域,在地主与长工关系方面必然有所差异。

而且知人知面不知心,是人是鬼难分明!

在清末宣统年间,山东多地遭逢旱灾,大量黎民百姓失去活路,只能扶老携幼,推起独轮车一路向北走上逃荒路。

时年十六岁的马德彪与爹娘一起,一家三口跟随着闯关东大溜,出了山海关、趟过辽河水,走走停停,却很难落下脚。

因为此时距离放开东北封禁已经过去大半个世纪,能垦荒的地方都已经被闯关东前人圈占殆尽,如果没有银钱买荒,那就只能给人扛活。

又听人说松花江那边更有奔头,于是一家三口打短工凑够盘缠之后继续北上:出铁岭、走四平,过伊通、奔双阳,一路艰难险阻,关东的霜雪透骨寒凉,爹娘的身子骨越走越差,等来到双河镇时双双染疫——早知道就不抠耗子洞找黄豆了!

马德彪因年轻而躲过疫病,爹娘却在同一天撒手人寰。

身上只有七十二个老钱,连一卷炕席都买不起,而且这一山一水都是有主之地,埋进去是要使钱的!

最后还是苇子沟屯的老赵家出钱置办一具白茬棺木,两锹黄土埋在西漫岗子——这里是老赵家的地。

甚至还请莲花寺的老和尚给念了两句经。

老赵家当家的名叫赵盛源,已年近六旬,老家山东冠县,在大清光绪初年闯关东来此,因为赶上时代红利而占足了荒地,目前是本屯子首屈一指的大粮户。

巧的是马德彪一家也是来自山东冠县,所以这时的赵盛源备不住真是看在同乡份上,出手拉把了一回。

但这钱也不是白出的:马德彪与赵家大院签下为期三年的工契,这中间只吃粮穿衣,没有工钱。

正常情况下三年工钱足够操办出殡——当然,对于当时茫然无措的马德彪而言,也确实是帮了大忙,毕竟空着爪子到当铺拿不到半文钱。

02

马德彪在赵家大院吃上饱饭之后,体格子就如同气吹的一样,壮如牤牛,更兼干活不惜力,从无偷奸耍滑,庄稼地里的各种活计都是上手就会,沤肥上粪、起垄耪地、收秋开割、打粮扬场,样样精通。

三年契约到期之后,老地主赵盛源亲自出面挽留,许下一年三百斤小米、四百斤高粱、五升黄豆、六两白银的工钱,还每年格外给置冬棉夏单两身衣服。

而马德彪感觉这三年在老赵家过的也挺遂心,平时伙食不赖,大煎饼、豆腐菜管够,初一、十五还有猪肉炖粉条子,逢年过节要摆三碗五碟。

更不用说之前还有恩于己,这汗珠子洒在谁家的地不是洒?

于是留下来死心塌地的给老赵家扛起长活。

马德彪还盘算着:等攒下银钱之后买地,娶一房好生养的媳妇,一路干下去,保不齐老马家也能成大粮户!

东家赵盛源对于马德彪的豪言壮志深表赞许——若没有上进的“马德彪们”,如何养得起各房姨太太?

这赵盛源虽已是花甲之年,但人老心不老,最大的爱好就是大炕上的那档子事儿……

民国七年(1918年)的春天,赵盛源又把第四房姨太太娶进了门。

这四姨太可了不得,乃是“喜连成”出来的刀马旦,艺名“小赛花”,与梅大师系出同门。因为喜连成是船厂巨商牛子厚出资成立,所以常到吉林城演出。

赵盛源在看戏时相中了“小赛花”,拍出五千块现大洋抽契——这还是因为赵盛源与牛子厚沾亲带故,不然还真办不到。

这“小赛花”长得是花容月貌,嫩得能掐出水来。在进门之后放下了功夫,身段开始丰腴肥白,腰肢摇曳如同风摆杨柳,一颦一笑着实诱人。

赵盛源自诩廉颇老壮,开始时还能支巴支巴,但没用上两年时间,就被一把刮骨钢刀折了老腰,只能净整一些小把戏。

山参海狗巴戟天、枸杞肉苁吉鹿鞭,一把一把的赧进嘴里,吃得满面红光,却不知虚不受补,起的全是负作用,反而容易患上手足口病……

03

老地主的能耐不行却总聊扯,虽不是天雷却也勾起了地火,“小赛花”可不是省油的灯,哪是能受得住寂寞的?

这赵盛源有四个儿子,老大赵纯忠、老二赵纯孝、老三赵纯仁、老四赵纯义,其中老大是正房夫人所生,老二、老三是二姨太所生,老四是三姨太所生。

四个儿子里要属老二赵纯孝最气派,念过学堂,模样也周正,虽年过三十,却更显成熟稳重。戴一副金丝眼镜,西装礼帽,平时负责老赵家在城里的铺号经营,向上攀附官门六扇,向下连通市井九流,大小算个人物。

这年端午佳节,赵纯孝携家带口从城里回到苇子沟屯吃团圆饭,这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杀鸡宰猪,炮手、扛活的也跟着吃犒劳,树荫底下支起来一张张桌子,马德彪和大伙打圈围,喝酒吃肉、猜拳行令,开着粗野带色的玩笑,话题时不时的扯到美姨太的身上。

有人要说了:这些人胆子咋这么大,被东家知道了还不得挨收拾?

实则不然,东家就是听到了也只打个哈哈——扛活的当牛做马,以老跑腿子为多,堵不如疏,得让人家过足了嘴瘾和眼瘾才成,这就是小巴狗子舔磨盘!

否则更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当然,长工、炮手也仅限于过嘴瘾、眼瘾,而少东家就不一样了——男女的事情就是如此奇怪,之前“小赛花”和老二赵纯孝无甚交集,但这次端午节两人不知怎么就用眼神全都交流妥了。

傍黑天的时候,老地主因为年老不担酒,早早的在正房睡下。

等到一轮弯月挂在榆树梢,赵纯孝借口上炮台巡夜,一溜烟来到后院西厢房。

此时窗户上扇吊在顶棚钩子上,屋里一片漆黑,却能嗅到令他血脉偾张的极诱气息。

眼见四下无人,赵存孝灵巧的踏上窗台,跨过窗户下扇溜进去,还没等站稳身形,只听“嘤咛”一声,一条白蛇已经缠在身上……

04

打这之后,赵存孝回家次数明显频繁起来,老地主的四姨太俊脸也愈加濡糯娇艳。

苇子沟屯的前面就是一处方圆数十里的苇荡子,挂锄之后庄稼人有闲,这天马德彪进苇荡子里下关子抓野物,走走停停来到牛心套窝子,窥到了一场裸揎大战。

视觉与公序良俗上的双重冲击令马德彪惊掉了下巴,却一直等到偃旗息鼓、鸣金收兵之后,他才鸟悄的溜回赵家大院。

如果换成灵醒的肯定是装作不知,但从头到脚冒着傻气的马德彪却一心八火的替老东家着想,恨不得摸过去用电焊主持正义,于是第二天就去当面告发:

“老东家,俺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那什么,就是二少爷和四太太搞破邪。俺亲眼看到的,一清二楚,当时就搁那苇捆子铺的……”

“行了,不用说了——这事没和别人提吧?”

“那哪能乱说呢!”

“去前院找账房,支两块大洋,千万记得管住嘴巴……”

赵盛源接到告发之后,很快就亲眼证实了——这位关东老地主如果有机会去非洲大草原,也许会对一个场景感同身受:黑花蛇艰难的吞下一枚巨大的鸵鸟蛋,经过七寸咽下去,等待慢慢消化。

赵盛源该听戏听戏,该喝酒喝酒,只是半夜经常爬起来到圈里查看牲口……

不然还能如何?二儿子再怎么地那也是亲生骨肉,还能当场打杀不成?

但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毕竟这顶环保帽实在是过于耻辱,更不用说还乱了伦理纲常,每每想起都气得眼冒金星。儿子能饶恕,“小赛花”肯定是不能放过。

而且家丑不能外扬!

老地主把阴冷目光盯在了马德彪身上:这小子并无三亲六故,甚好拿捏。

在一个漆黑的夜里,赵盛源领着两个儿子逼“小赛花”褪尽衣衫,吞下一块大烟土。然后,正在大炕上光定呼呼大睡的马德彪也被一根绳索绑起,嘴里塞入麻核桃,推到厢房里与“小赛花”摞在一起。

很快烟性发作,“小赛花”死了。

然后马德彪就平白无故的落了一个“眼红东家姨太太,趁夜逼奸致死”的荒唐罪名。

老赵家买通了乡公所与警署,沾凉水的皮鞭子、烧通红的方烙铁,马德彪都咬牙扛住了,最后还是在老虎凳上告了饶——在垫了两块砖之后,马德彪把在炕上逼着“小赛花”的具体时间、寝具场景、里外经过说得详细,能精确到一厘一毫。

这不能不让人感叹:原来每个人都有当小说家的潜质。

招供画押之后直接砸上铁镣收监,等待判决核准……

05

在吉林第一监狱当中,马德彪可算是遭老鼻子罪了,那号房里的炕头与看守勾结,毫无人性。

马德彪在外面无亲无故的,没人往里使钱,所以净挨折腾了。晚上经常守着尿桶睡,白天动辄不给饭吃,无缘无故就劈头盖脸的挨打,其他犯人也是一帮哄的跟着欺负取乐。

实际如果真是杀人犯,炕头并不敢整治。奈何马德彪从进号房开始就嚷嚷自己是冤枉的,一看就没大能水,十有八九真是冤枉的——也正因为知道他是被冤枉的,才会肆无忌惮的欺负人。

如果真杀人反而无人敢惹,比如号房中就有一个猫冬掉脚(泄露身份)被抓的胡子,虽然外面无人使钱,但是那一脸横肉、面相凶恶的炕头却得恭敬着,其他犯属从外面送来的点心、腊肠、水果,需要先由炕头分配,胡子到手的比炕头还多。

可惜马德彪比不得人家胡子——他只是一个出苦大力的扛活长工。

而现在这个扛活的长工却在谋算着从戒卫森严的监狱逃出去。

每天早晨蒙蒙亮的时候,犯人们就被钟声唤醒,然后是连续的开门锁声,甬道两侧号门打开,犯人们拽着铁镣稀里哗啦的走出来,在带枪看守的监视下出大门前往便所,是为“放封”——盖因这道大门每次用完之后都需要贴上封条,开启时揭下。

便所上面有人字形木板棚,下边是一行行的蹲坑,面容憔悴的数百名犯人,有的还抬着尿桶,如同成群的“地狱相”饿鬼一样,在看守声色俱厉的催促下集体便溺。

便后再被带到盥漱棚子底下,用木盆从桶里舀出凉水洗脸……

马德彪这段时间每天都趁着早晚“放封”留心观察四周环境,却更加绝望与沮丧:这监狱看守严密,毫无空子可钻。

06

在吉林第一监狱当中除了普通号房之外,还有“优待号”,关押的都不是一般人:要么是家有钱财的犯人,要么是“国事犯”。

优待号大都是单间,白天不锁门,可以在甬道活动,能读书写字,小酌怡情,甚至还可以买烟泡。

房间里有烧劈柴的小火炉,自己做饭吃。那普通号房伙食每顿都是高粱米饭加萝卜咸菜,而优待号里却见天都是酱肉、饺子、面条、炒菜。

优待号当中有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是吉林税捐稽核署的高级员司,同时竟还有一个道士的身份。

这老道士很有些能量,平时劈柴做饭的活都有普通犯人伺候。之前侍候他的是一个未决犯,刚巧判决下来转去六大科(印刷、织布、木器、铁工、编织、栽绒)变成了服役犯。

现在老道士一眼相中了马德彪,于是马德彪开始每天去优待号劈柴做饭,趁机说出自己的冤屈,央求老道士给写呈子(诉状)。

老道士听了只是摇头。

马德彪虽然失望,但还是习惯性的卖力干活。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早上,老道士突然问马德彪:“听过水浒的评书没?”

“听是听过,都是半拉胡片的。”

“那我给你讲一回宋江在江州吧……”

这老道士就意味深长的给马德彪讲了一遍,重点是宋江装疯卖傻的经过。

马德彪福至心灵,一下就悟了。

在一个后半夜,马德彪突然从炕上跳起来,嘶吼着抓住炕头的头发,大喊:“这河滩上的草长得真好,快薅两把喂牲口!”

一边薅头发,一边还抱着耳朵啃——别的犯人都是剃短发,只有炕头为了彰显身份留了偏分头,此时疼得嗷嗷叫。

闻声赶来的看守挥舞棍棒敲打,却不顶用,于是面面相觑:“看来这小子是疯了。”

等疯够了之后,又一头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如果换在其他监狱,扯这个完全没用。但吉林第一监狱不行,因为具有模范性,是为了收回治外法权而仿照外国监狱形式修建,不管内里如何,表面上还要走流程。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两名看守套一辆花轱辘大车,拉上马德彪前往吉林官立医院(今吉林市中心医院)。

结果刚到医院没多久,马德彪就跳起来逃了……

07

逃脱之后的马德彪一头扎进山林,天高任鸟飞。

后来还遇到一个绺子,大当家的听说他是从监狱逃出来的,而且砸开的铁镣也做不得假,于是认定是有能耐、有福运的,接受了马德彪的挂柱。

自此开始,老实憨厚的马德彪成为前尘往事,世间多了一个报号“马傻子”的胡子,拜完达摩老祖之后拎枪走马进大排。

当手里握的锄把子变成了套筒枪,马德彪惊奇的发现:毙人与铲草似乎没有区别,至于绺子黑话也并不比庄稼院那套磕更复杂,只要咬紧后槽牙豁出去前打后别,谁都可以是杀伐骁勇的关东大匪。

马傻子在夜晚瞄香头子练出一手好枪法,只用大半年就升为棚炮头。

关东大地的大豆高粱割了一茬又一茬,这年一排大雁“嘎嘎”叫着往南飞的时候,马傻子自己拉起来的绺子已经是局红人旺,成为伊通、双阳一带有名的闯将。

是时候拉大片了!

转过年庄稼没髁了,绺子放出去到双河镇插千的却回来禀报:那老地主赵盛源在一年前就嗝屁了。

马傻子闻听之后怅然若失,然后还是带马队前往双河镇的一处僻静村屯压下——没了和尚庙还在!

先在四梁八柱拥护下去了苇子沟屯的西漫岗子,给爹娘上坟。

到了之后发现,爹娘的坟头明显是经常有人圆整,还多了一块墓碑——“字匠”给马傻子解释:从碑文上看,应是三年前所立。

前面底座被熏得黑黄,看来是有人烧纸。

马傻子在坟前踯躅良久,乃仰天放声狂笑,忽的拔出两支二十响大肚匣子枪,对着赵家大院的方向左右开弓,直到弹匣打空。

然后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自此山河随转,两不相欠,你们老赵家且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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