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的侄子毛楚雄,曾经以中共和谈代表的名义去西安同胡宗南交涉,不料却“离奇消失”,时年仅19岁。因其时代已过,加上国民党当局的欺诈宣传,人们对此一直众说纷纭。
毛楚雄1984年初,党内针对这件中原军队谈判特使遇害事件组成了一个调查小组。专案组人员翻山越岭,深入城乡采访了上千名有关人员,举行了上百次的研讨会,翻阅了上千份文件和资料,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才把这段尘封近40年的谜团给揭开了。
出生于革命世家毛楚雄之母周文楠出身名门,其母周陈轩心地仁厚,为人正直,颇有名望,兄长周自娱则参与了孙中山先生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事业。
周文楠早年在长沙崇实中学、周南女校学习,1926年夏天从长沙含光女中学毕业。周文楠与其生母周陈轩在大革命期间都是活跃的革命分子。
周文楠周家在那个时候也是有头有脸的,家里成了中共的秘密据点,夏明翰、毛泽民等湖南的革命积极分子和革命先烈,都经常到周家来参加活动。
周文楠与他的妈妈周陈轩,则担任了联络人的工作,经常收集、保存、传递中共机关的档案,为中共的秘密工作提供了一个秘密的平台。在这段时间里,周文楠认识了毛泽覃,他们经常在一起谈论一些人生理想,如读书,教育,社会等等,慢慢地,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亲密的感情。
毛泽覃于1926年跟随他的哥哥毛泽东来到广州,在黄埔军事学院的司令部任职。这一年秋天,来自广州的毛泽覃写了一封信,邀请周文楠到广州。周文楠由他其母周陈轩的陪同来到广州,母女一起在妇女运动讲习班学习,偶尔去毛泽东举办的“农民运动研讨会”上听讲。
同年秋季,周文楠与毛泽覃结为伉俪。其间,周文楠参加了共青团,第二年春天,她就转为了党员。
蒋介石于1927年上海“四一二”事变之后,广东的国民党反动势力亦纷纷仿效,打著清除党的旗号,大肆逮捕屠杀中共党员及革命民众。
周陈轩马上由广州返回长沙。毛泽覃和他的妻子,在共产党的帮助下,乔装打扮,从广州坐船,经过上海,到了武汉,同毛泽东夫妇住在一起。毛泽覃被分配到了红军四军团的政治部,从事革命斗争。
同年六月,毛泽民从武汉回到湖南,在那里成立秘密党组织,杨开慧和怀着身孕的周文楠,从武汉回到了长沙。
9月8日,长沙桂园小巷的老房子里,毛楚雄出生于此。当时长沙处于一种白色恐怖之中,湖南的反动派对毛氏三兄弟恨之入骨。周文楠为了不让敌人发现他们,只好让儿子跟了母亲的姓氏,姓周。
周文楠于1928年年初被国民党反动分子抓进监狱。刚生下半年的毛楚雄因为内奸的出卖,也被关了起来,与他的妈妈一起入狱。
因为被仇家折磨,母子两都得了一场大病,孤苦伶仃的外婆周陈轩托人带着小楚雄去看病,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在那段艰苦的日子里,周陈轩抱着年幼的外孙,吃尽了苦头。
1930年夏,在彭德怀的带领下,长沙被红军攻占,周文楠获释。红军从长沙撤退后,周文楠就跟着他的队伍到了湘赣苏区,随后被派到《红军日报》当一名编辑。
由于敌人的封锁,加上战争的持续,周文楠一直没有和毛泽覃接触,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在武汉的这一次分别,将是永远的永别。
毛泽覃在周文楠离开后,很快就加入“八一”南昌起义,跟随朱德和陈毅向南方进军,后来又去了湘南,上了井冈山,见到了他的哥哥毛泽东。此后不久,在中央苏区战斗的毛泽覃于1935年在瑞金县的一次突破中牺牲了。
毛泽覃1935年冬天,周文楠离开了被敌军围困的红军游击区,偷偷回到长沙家中,当她掀开门帘,只见一个非常瘦小的小男孩儿,不禁热泪盈眶,唤了一声“楚雄”。楚雄抬起头,一脸的茫然。
周文楠上前一把将楚雄搂在怀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周陈轩看到女儿又喜又忧,不停地对小楚雄说:“宝贝,你快喊妈妈,那是你的妈妈!”然后楚雄就在母亲怀中嚎啕大哭。
周文楠揉了揉他的脑袋,让他不要再哭了。周陈轩对自己的女儿说:“毛泽覃被杀的时候,我没敢对楚雄说,晚上悄悄地哭,哭得双眼都红了,最后给他发觉了。在他一再追问下,我只好告诉他,他的父亲毛泽覃牺牲在了革命斗争中。小楚雄伤心地哭着说,他要和反动派战斗,为父亲复仇!”
踏上革命的道路1937年,抗日战争在“七七”事变以后全面打响,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在这一时期进行了第二次的联合。那时,日机经常轰炸长沙城,造成严重的居民损失。出于安全考虑,八路军办公室立即派出专人护送毛楚雄及其外婆前往韶山。
周陈轩被安排在毛泽东旧居,保护着毛泽东的旧居。在韶山冲,她以自己的劳动和节俭、帮助他人而赢得了良好的声誉,受到了乡亲们的喜爱。
周陈轩看毛楚雄逐渐成长起来,就时常跟他说起他的大伯父毛泽东,二伯父毛泽民,为国而忘家,献身革命的动人事迹;毛楚雄从小就深受革命思想影响,立志要成为共产主义接班人,像父亲毛泽覃一样为革命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毛楚雄热爱劳动,他常常到山上去打柴火,帮助成年人干些杂活,还从本地农民那里学到了插秧、割禾等诸多农事。
他曾就读于毛氏初小、西三小。在这两个学院里,大多数的教职员思想都是进步的。毛楚雄在他们的影响下,勤奋好学,取得了优秀的成绩。特别是他的文章,构思深刻,文笔流畅,语言生动,深受教师的好评。
他在《抗战救国》及其他文章中主张要建国就要抗日,要抗战才能建国,并提出前方要奋斗就要打仗,后方就要学习、要宣传,要建设一个新中国。这些文章细细一看,真叫人拍案叫绝。毛楚雄的写作风格,和青年时期的毛泽东很像。
1944年11月,中共中央派王震率领一支红军向湘、粤、赣边界进军,为将来向日发动大反击,开拓了一个新的抗日根据地。
1945年8月,由于时局的变动,王震被调往北方,率领一八路军南下支队北上到陕北。王震的军队经过湘潭,十八岁的毛楚雄来找王震,对他说:“王司令,我是毛泽覃的儿子,我要和你的队伍一起,到延安去我伯伯那。”
王震微微一怔,然后仔细看了看,只见对方长得很英俊,长得也很壮实,一身灰色的校服,一双大眼睛,脸颊上有一块扁平的黑痣。他说道:“毛泽覃的孩子,就是我的侄子,我带你去见你的伯伯。”
王震然而,王震先是一怔,随即想到,他虽然是浏阳人,但与毛泽东和毛泽覃两兄弟相识,是在长沙铁道上当工人和参加劳工运动时,两人的感情很好,他从来没听闻毛泽覃在韶山留下了一个孩子。
为了谨慎,王震立即通过韶山的地下组织进行了深入的调查。毛楚雄就是毛泽覃的儿子,也就是毛泽东的亲侄子。王震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毛泽东。毛泽东又给王震打了个电话,让他把毛楚雄送往延安。
九月,毛楚雄辞别了外婆和舅舅,跟着南下支队奔赴陕北。毛楚雄被分配到了教导四连,虽然年龄不大,但他的毅力很强,在军队里从来没有抱怨过,跟别人一起扛着枪,背着被,还要背足7天干粮,战友要要帮他背一些他总是说:“我年轻,多背点,没关系。”
当部队到达营地时,他也像那些老兵一样,抢着去挑水,去清扫。两个月以后,红军的南下支队开进了鄂豫皖,同以李先念为团长的新四军第5师汇合,成立了中原军区。由李先念担任总指挥,王震担任副总指挥和参谋长。
到了中原军区后,王震让毛楚雄担任政治部的宣传员,后来又让他跟着彭德怀的外甥彭启超,王震的外甥王平,一起去指挥中心的无线电广播系统学习收发电报,让他的堂叔毛泽普,也就是军区的参谋长负责照管。
为和谈英勇献身1946年,蒋介石宣布废除“双十协定”,重新发动国内战争,并制定了“48小时歼灭”中原军区的作战方针。从6月22日开始,国民党十三个兵团三十余个师,逐渐地合拢包围圈。
6月26日,中原军区位于湖北,安徽,河南三个省份的边界,突破国民党军队的包围,跨过平汉线,深入豫鄂陕边界的大片山地,与陕北的延安接壤,给胡宗南部队造成极大的威胁。
毛楚雄参与了中原的突破。八月上旬,王震率领部队攻克镇安县,这里距离胡宗南驻扎地西安市仅100余公里。国民党非常着急,几经相关途径,请求重启会谈。胡宗南无奈之下,只好写信给李先念,王震,说要中国共产党派遣谈判人员来西安谈判。
王震在电报得到批准以后,立即派张文津,吴祖贻,毛楚雄到西安去和胡宗南进行交涉。出发之前,王震特地嘱咐张文津和吴祖贻一到西安,立即派毛楚雄去西安总办事处,让他们派人护送他到延安去。
他们跟着一个本地的农民向导,沿着昭江一路北上。没想到,他们一走,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王震因张文津等谈判人员迟迟得不到情报,也没有从西安八路军办公室传来的情报,认为这三个人已经被国民党俘虏了,于是立即发来电,想办法把他们解救出来。王震派出军队,追踪谈判人员的足迹,但始终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当毛泽东在延安听说他的外甥在和谈过程中消失了,并且很可能遇难时,他深感悲痛。
在南京与北平谈判的周恩来,叶剑英,都觉得这是一个重大的政治问题,遂向国民党方面提出强烈抗议,但是胡宗南却矢口否认与我们的谈判人员会面。
为了查清事件的真相,中国共产党对这件事情进行了不懈的努力,然而,在国民党反动派的蒙蔽和宣传下,这一调查并未取得多大成果。
1976年,宁陕县东江口镇在修建房屋时,发掘出不明来历的人类骨骼。在进行调查之后,调查人员发现了很多证人。在这些人当中,曾经担任东江口镇副镇长的邓耀俊也承认,有一次,他从自己的校友、乡队副兼防空哨长唐进玉那里听说,中国共产党派出了一个议和的代表,要赴西安与国军交涉,而那时候的镇长石星一,却得了上头的指示,要将这些人葬在城隍庙后面……
参加过民团的石友成也证实:1946年8月初,有一日,有三个共产党员来到东江口镇,听说是中共派来谈判的。这时,胡宗南第61师181团的师长岑运应在东江口镇的奎魁星楼设宴款待他们。隔了两日,他与江口区的姜捷三见面,和他闲谈:“这下好了,谈成了,今后就不用打仗了。”姜捷三却说:谈成个屁!”说罢,挥起手掌,表示参加谈判的共产党人已经全部被杀害。他还从唐进玉那里得知,埋葬在城隍庙里的人,正是中共派来谈判的代表。
至1984年12月,中共商洛县委党史研究室和宁陕县委再次成立了联合调查组,经过多方调查,基本把当时的活着的当事人都找了出来。在众多证人和实物的见证下,38年前,张文津,吴祖贻,毛楚雄三个英雄牺牲的真相,终于呈现在众人面前。
那时,张文津,吴祖贻,毛楚雄带著军调局九队的标志、旗帜和证明,自镇安县杨泗庙起,经月河、金美沟和沙坪等地,于1946年8月10日抵达东江口镇,遇胡宗南部队61师181团四连的岗哨制止。
张文津拿出一份武汉指挥部的工作证明和介绍信。原来他是受胡宗南司令之邀,到西安来参加会谈的。军团长岑运应得到消息,率部前来迎接。没想到,当天晚上,岑运应忽然叛变,将张文津,吴祖贻,毛楚雄一起抓了起来,岑运应接到胡宗南的密旨,要他当场“秘密处死”。
当天晚上,岑云应便下令四连李清润,镇长石星一,乡队副兼防空哨长唐进玉,把张文津,吴祖贻,毛楚雄,都带到了河口一处城隍庙边,残忍地把他们埋在了石头下面的水沟里。
在调查小组到哈尔滨访问毛楚雄的妈妈周文楠的时候,这位老人突然嚎啕大哭。她以充满母爱的深情撰写了一篇悼念文章《雄儿,妈妈想念你》。她一直到古稀之年,才等到了儿子的遗骨。
在查明张文津,吴祖贻,毛楚雄三人遇难真相后,相关单位为他们的遗骨进行了重新安葬,并为他们修建了一块巨大的花岗石碑。面对强敌,他们坚定地站在正义的立场上,显示出共产党员的大无畏的英勇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