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警灯闪烁,乌拉拉来了一帮人。曹艳站在天台听着,看着。时而冷眼旁观,时而冷笑出声。
身为黄承发的原配妻子,她早已习惯了他和另一个女人之间的纠缠。不,应该说是另外几个。因为具体几个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常年累月的折腾让她的身体异常虚弱,总是要喝各种各样的中药,时间久了身上也沾上了中药味。
“黄承发,你个王八蛋。我三十岁跟了你,为你打过多少次胎。你现在嫌我人老珠黄了就想把我甩了,没门。”常青气得几乎要将指头戳到黄承发的脑门上去了。
“知道自己人老珠黄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感情对我而言就是一场游戏。游戏结束了,你就出局了。你看到了吧,你再闹我就再报警抓你。”黄承发指着外面闪烁的警灯,笑的得意。
“黄先生,我们可不是你请来的帮手。你要再报警滥用警力,我们可是要带你回警局的?”民警同志将身份证交还给黄承发后立刻打了他的脸。
“什么报假警啊,警察同志。她隔三差五地来我公司闹。我都没办法安心工作了。我可是纳税人。说句不好听的,你们的工资还都是我发的呢。”黄承发看了一眼他们的制服是协警,说话也更嚣张了些。
“你们这是有感情纠纷,我们已经尽力协调了。但是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坐下来好好沟通。感情的事,我们外人没办法解决。”协警老严在心中翻了一记白眼,耐着性子规劝道。
“什么感情,没有感情了。她就是一个疯子,来捣乱的。麻烦你们把她带回派出所处理。”黄承发看协警语气有所转软,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
“没有感情是假,你在厂里又有了新的相好才是真的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黄承发专在厂里找情人!”常青毫不留情的戳破了男人的谎言。
“那又怎么样?我有这个资本。你当初还不是看上我的钱,才贴上来的吗?”黄承发也是针锋相对,丝毫不让步。
“我为你打了那么多次胎,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亏欠吗?你这个负心汉薄情郎……”常青越说越激动,伸手就要去抓黄承发的脸。
“太太,下去吧。那女人走了。”黄承发的秘书赵振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曹艳身后,唬了她一跳。
“这个月第三次了吧?”曹艳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是。”赵振华不知道曹艳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不敢多言。
“楼下那位呢?最近闹腾的厉害吗?”她说的是黄承发的新欢陈蓓。
“要过些东西,大多都是品牌包一类的奢侈品。”赵振华一一答了,没带任何自己的主观情绪。
“知道了。我走了,告诉老黄晚上早点回来喝汤。”曹艳将一张五星级酒店的餐券放在了桌上转身走了。
赵振华知道,这是给他的奖励。
时针指向10,分针指向6时。黄承发还没回来,曹艳让保姆王姐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怕是今晚他又留宿在那个女人那边了。去休息吧。”曹艳看向已经打了瞌睡的保姆,吓得对方打了一个激灵。
“那太太,您也早点休息吧。”王姐起身,目送曹艳回房。
曹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白天的情形一而再地出现在脑海里。承发什么都知道,但是他还是对外面的女人流连忘返,怪不得人家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呢。想到这里,曹艳惨然一笑,随即起身悄悄离开了家。
“太太,电话。”早上六点刚过,王姐拿着电话敲响了曹艳的房门。曹艳做过子宫手术后记性一直不好,总是忘记自己的手机放在哪里。她揉了揉眉心,披衣下床打开了房门。
“先生,找您。”王姐说完这句话就将手机递到了她的手里,默默退出了房间。
两分钟后,房间里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王姐再进到房间时就看见曹艳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发直,嘴里喃喃:“ 赵……赵秘书……”
“昨晚,他是不是去她那了?”
赵振华以为曹艳是来兴师问罪了,忙解释道:“黄总,昨天本来是打算回家的,但是陈小姐说自己身体不舒服,非让黄总送她……”
“这么多年了,这些女人还是只会些基础狐媚子手段。”曹艳翻了翻眼皮不屑地说。
“我们公司的账上还有多少钱?”曹艳突然换了一个问题问。
“这个,我得问问张会计。”赵振华挠了挠头说。
“来不及了,你马上联系财务那边把钱全提出来,换成面值一百的现金送过来。”曹艳想起电话里的声音,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没有黄总的公章,我们没办法提钱啊。”赵振华被曹艳的反应吓到了,语速也加快了不少。
“黄总,黄总。你们的眼里只有黄总是吗?我告诉你黄总被人绑架了,是他要求我们拿一百万的赎金去救他的!”曹艳气得将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说完才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什么?黄总被人绑架了?”赵振华惊呼出声,对上曹艳的视线后才捂住了嘴。
“绑匪说如果我们敢报警就撕票,现在赶紧去银行取钱,越快越好。今晚十点,我们就要交赎金了。”曹艳催促道。
“真的不报警吗?”赵振华有些犹豫。
“你忘了上次老黄怎么和警察说话的吗?这次他出事恐怕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真心帮我们?如果老黄真被撕票了,对恐怕你的工作也做不长了?你都快四十岁了,如此高薪的工作恐怕不好找了!”说到后面,曹艳几乎是在威胁赵振华了。
“我……我知道了。”赵振华瑟缩了下,急急忙忙离开了黄家。
半个小时后。黄家门口又停了好几辆警车。
“黄太太,你是什么时候接到绑匪电话的?”刑侦大队长刘博坐在了黄家的沙发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曹艳问。
“我不是说了吗?早上六点左右,保姆王姐给我送来的手机。你们警察不去抓绑匪,老是追着我问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干什么?”曹艳脾气很急,话虽是冲着刘博说的,但是赵振华知道,她是在怪他不听自己的话。
“我们需要通过你的口供,理清案情。麻烦你配合一下。”刘博头也没抬的做着笔录。
“昨天承发最后去的地方是陈蓓的家。你们怎么不去她家调查调查,说不定就是这个女人联合绑匪做的扣呢。”曹艳依旧自顾自发着火。
陈蓓家。
“昨晚黄承发是什么时候走的?”侦查员老李问。
“大概是十一二点吧,具体的时候我没记。我再三挽留他都不肯住下,不知道家里那个黄脸婆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陈蓓摆弄着新做的美甲,一脸漫不经心。
“他走的时候人是否清醒,有没有外伤?”老李突然这样问。
“警官,我们是情人,又不械斗,怎么会带伤离开?陈蓓听到老李的问题,气得瞪眼。只是对上老李那张刚毅而冷漠的脸时才,又讷讷说道:“他在我这喝了半杯红酒,不过都好几个小时前的事了。”
“那你家卫生间里为什么会有血迹?”老李指着地上的一点黑褐色印迹问。
“可能保姆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手指头吧,我记不清了。”陈蓓望着地上的血迹心里把自家的小时工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是不是保姆的,我们还得提取了样本化验才知道。”老李说完,一侧身从陈蓓身边挤了过去。
“你们不会是怀疑我绑架了黄承发吧?我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他还承诺我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就和他老婆离婚,娶我进门。你说我有必要绑架他吗?”陈蓓说着还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
“倒是那个常青,她被承发抛弃了,一直怀恨在心。三天两头的去我们公司闹,承发报了好几次警了,一直没能解决。我倒觉得,她的嫌疑最大。谁知道她会不会跟踪承发然后让人绑架了他呀?”陈蓓说着说着,还挤出了两滴眼泪来,可惜太少了,刚出眼眶就被她脸上的粉底吸收了。
“保姆?叫什么名字?”老李问。
“一个小时工,谁会关心她叫什么名字啊?她每次过来都戴着口罩,我连她的长相都没看清楚过。”陈蓓又沉思了片刻后又说:“我记得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开始和家政公司投诉过,后面她就没来了。直到前几天,她说原先来的那个女的,家里有事,我看她干活还过得去,就让她接着干了。”
黄家。
晚上十点的钟声刚刚敲响,曹艳的手机就准时响了起来。曹艳刚伸手准备去接电话,啪的一声,家里的灯突然灭了。
亮起的屏幕也随之熄灭。过了一分钟后,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老子说过不要报警,你居然还敢报警!那就等着给你老公收尸吧!”
曹艳看着手机惊叫出声,房间里的灯也恢复了正常。
“我说过不要报警的。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死了我丈夫!”曹艳趴在沙发上痛哭流涕起来。
“黄太太,你不要着急。我们已经初步掌握了绑匪的信息。很快就能抓到他了!”刘博望着曹艳的背影信心十足地说。
“真的吗?”曹艳的哭声渐止,从沙发上抬起了头来。
“当然,因为绑匪就在这个屋子里。”刘博环视了一周后,将目光重新投射到了曹艳身上。
“这,这怎么可能?”曹艳的语气明显有些惊慌。
“第一,只有在这屋子里的人,才最了解这房子的线路构造。第二,到底有没有绑匪存在,我们都不知道。因为一直以来这一切都是你说的。我们谁也没听到过绑匪的电话。”刘博边说边往前走,曹艳被强大的气场压得后退了好几步。
“我有什么理由害我自己的丈夫?”曹艳反问道。
“因为你无法生育,所以你任他在外面胡来。但是如今陈蓓怀孕了,你很有可能被黄承发扫地出门,所以你就想出了先发制人的办法,解决了黄承发,再嫁祸给陈蓓一箭双雕。”刘博分析道。
“简直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绑架了我老公?”曹艳气得直哆嗦,刘博觉得是她的心思被揭穿了,害怕了。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黄承发走了进来,望着一屋子的警察,诧异地问:“这是怎么了?”
“老公……你没事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曹艳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上上下下地检查起来。
“我出了一天差,怎么闹出这么大的事来?”黄承发听曹艳说完前因后果后,目光不善地盯着赵振华说。
“可能是恶作剧吧,让民警同志费心了,真不好意思,今晚留在我家吃顿便饭吧。”黄承发又冲着一干警察笑嘻嘻的说。
“不用了,职责所在,黄太太。不好意思了啊!”刘博说完,深深地看了曹艳夫妻一眼,带人离开了。
刘博刚走,赵振华也跟着出来了。屋内只留下曹艳和黄承发两口子。
“够有心机的啊!为了和你的小情人双宿双栖,设了这么大一个局来坑害我!”曹艳推开了黄承发伸过来的手说。
“你也不惶多让。为了监视我,好好的富太太不做,去当保姆。”黄承发收回手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浮土。
“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能查到你的小情人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呢?”曹艳冷笑。
“常青呢?常青怀的总是我的孩子了吧?不都被你想方设法给弄了吗?”黄承发眯起眼睛凝视着面前熟悉而陌生的妻子。
“这一切,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当初我给过你选择,要孩子还是要富贵生活,你自己选择的后者。如果不是我父亲出钱出力,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做人不能太贪心。”曹艳又喝了一口中药,苦得闭上了眼睛。
“你说得对。”黄承发咬牙切齿地蹦出三个字后,扭头回了房间。
两个貌合神离的夫妻之间斗争还在继续,只是不知下一个受伤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