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法国华裔眼中的广州:外国人在这里找工作没那么容易

Livin广州 2021-05-07 10:11:40

印象中,在中国的外国人通常凭借天生的语言优势轻松做得企业高管,收入可观事实果真如此吗?一个法国华裔小哥为守护心爱的女孩不远万里从巴黎移居广州然而在中国的生活却并没有预想中顺利

据统计,截至 2019 年 12 月底,广州常驻外国人共 86,475 人。那时候Sébastien Chong(以下称 Seb)还没想到,他很快就会成为这八万分之一。

*Sébastien Chong一切缘起爱情。Seb从小在法国长大,2019年第一次独自来广州旅行,预订了Janami的民宿。退房那天刚巧是双十一,Janami便邀他参加光棍节聚会。

闲聊中Seb了解到她在广州经营三十几家民宿,接待过上千位国内外客人,之后将作为中国房东代表赴法国考察。他为这个女孩的热情与活力动容,临走时他透过车窗和她告别,他知道他们一定还会再见。不久后,Janami如期造访巴黎。Seb带她去火车改造的咖啡馆,去奥运村在细雨中慢跑,去迪士尼做童话里的公主。

*Seb和Janami中国姑娘激活了法国男生浪漫的天性。Seb说:「我没有用一个仪式表白,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在表达爱。」就这样,两人成了一对异国情侣。Seb的爷爷是潮汕人,他从小便接触过一些粤文化,体验广式生活一直在计划内。出乎意料的是,疫情加速了他的赴穗进程。2020年3月,为了守护心爱的女孩,Seb毫无准备却又义无反顾地乘坐停航前最后的航班,开启了他在广州的新生活。

大多数人认为外国人在中国生活比较轻松,是建立在「中国学校都教英语」的前提下。实际上,即使在广州这样的一线城市,英语普及率并没有想象中高。Seb作为华裔具备一些语言基础,但沟通仍然是他在广州生活要突破的第一个难关。练习中文、使用微信……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Seb在用手机app学习中文好在广州的包容性很强,去吃饭或买东西时,大家会贴心地放慢语速,耐心听他讲夹杂着英语、法语、粤语的普通话。和大多数外国人一样,令Seb最欣慰的是在广州从来没有感到自己被歧视。广州本土文化就具有多样性,加之高度开放,使得中外文化能在这里很好地融合,也为外国人的本地社交提供了良好的基础。

*西方的咖啡杯和东方的保温杯除了语言,文化背景的差异也让Seb产生过不少困惑,比如对隐私的态度。在法国邻居间通常只保持基本的礼貌,在广州则更喜欢探听邻居的私事「八卦」。

不过,关键时刻邻居也会发挥重要作用,比如提醒他门没关好。老城区的邻里间有一种建立在好奇上的关心。社区是一个社会的缩影,礼貌可能是冷漠的表现,看似无礼反而有一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紧密。对外国人来说,要想在中国的人情社会中立足,着实需要费一番功夫。

法国人的生活悠闲惬意,广州的节奏则更紧凑。不同的区域有不同的节奏。高楼林立的珠江新城节奏快,遗留着传统烙印的老街却很慢。新与旧并存,在各自焕发生机的交互中让城市更立体。针对不同的事情也有不同的节奏——Janami之前想做一个露营项目,第二天Seb就被拉着去看场地。他认为广州人都很有商业头脑,行动力强。

另一些时候,广州人又懂得停下来享受生活。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叹早茶,他常被邻桌的老人拉着聊天。Seb喜欢用一盅两件「虚度」一上午,去珠江边散步,透过老城区的骑楼和祠堂寻根溯源。「我的性格适合这样的慢节奏,我希望可以在这里慢慢变老。」

不同的节奏和城市氛围,也塑造了不同的生活态度。Seb从小接受西方教育,他热爱旅行,身为一名在屏幕前工作的计算机工程师,在看新鲜世界这件事上却毫不吝啬。他相信让自己生活开心是人生最重要的「任务」。在中国,大多数人的轨迹是工作、买房、生娃、教育。买房和教育是成本最高,也是中国人最看重的两件事,大城市的中国人有很多外国人无法体会的压力和焦虑。这也是Seb考虑定居广州最大的挑战。

外国人在中国轻轻松松就能月入几万吗?事实并非如此。从索邦大学硕士毕业后,Seb进入欧洲一家电信安全公司,负责检测欧盟市场的电信及通讯设备。明明是高新技术人才,来到广州后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一方面,受疫情影响,公司的要求更高了;另一方面竟是华人面孔惹的祸—— 在异国他乡收获零距离感的同时,面试也被完全按照中国人的标准来要求。

通常认为外国人在中国只需要以英语作为工作语言。事实上在广州,大部分作为企业管理和专业技术人员的外国人,服务的都是亚洲人经营的私人企业。考虑到沟通成本,流利的中文读写能力是硬性条件。除了语言,广州的产业性质也影响着外国人的职业发展。作为传统经贸城市,外国人在广州的工作主要围绕商贸等外向型经济,与电子、信息等高科技产业相关的工作机会还比较少。

从求职要求看,本土公司竞争激烈,对经验和从事领域的垂直度要求更高,国内外环境不同,外国人很难找到完全对口的工作。在工作习惯上,广州的工作和生活的边界感弱,加班是常态,这对普遍注重work-life balance的外国人来说很难适应。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委婉的表达方式,往往也成为外国人的工作阻碍。

最近Seb依然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同时也产生了很多新想法——广州实验室资源稀缺,他想通过和公司合作或者找投资人,联合创办实验室,打造自己的IP。

法国小哥在广州的人生之旅,仍前路漫漫待上下而求索,但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L'air de la ville rend libre」(完美的城市),Seb说他想用这句话形容广州。广州还有很多像Seb一样的外国人,为梦想、为爱情在这座城市生活。他们的广州之旅能否越走越长?仍是一个未知的谜底。

撰文:holiday

编辑:Delyn&human being

摄影:Santo&Nickel

设计:GuoCl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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