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三年,他变心了。
我曾经不只一次听他吐槽那个叫司理理的女孩儿娇柔做作,蠢笨如猪。
可后来,他为了保护司理理,逼我穿上红色连衣裙去勾引变态杀人犯。
“你比她聪明,若是理理落到那人手中,她会死的。”
所以,就活该我和孩子死后被做成标本困在玻璃展示柜里吗?
1
拿着孕检单从医院里出来,顾修远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焦急地给他打电话。
却始终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不用想,肯定又是司理理把他叫走了。
我的心脏一阵刺痛。
良久,顾修远终于回了电话。
“对不起,欢儿。”
“理理被变态杀人犯盯上了,我过来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你自己打车回家吧。”
悲哀在胸腔里翻涌,我忍不住出言嘲讽:
“没关系。”
“你的小情人,自然比我重要。”
“只是,顾修远,你既然这么在乎她,怎么不娶她进门呢?”
“我占着顾太太的名头,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曾经的我们,是所有亲戚口中的天作之合,我喜欢跟在他身后,他也喜欢牵着我的手。
还记得那年,顾修远被绑匪撞伤,我不要命的引开那些人,只求他能活下去。
还记得他昏迷前对我说:“欢儿,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可就在婚后第三年,他遇见了司理理,我们之间的情意,顷刻间化为乌有。
电话那头的顾修远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愤怒的咆哮起来:
“你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知道你不喜欢司理理,可人家在工作上一直积极努力。”
“作为老板,我没理由辞退她。”
“这么优秀的员工,我还打算好好培养呢!”
员工情绪不佳,竟然需要老板到家里去安慰。
这正常吗?
泪水噙满眼眶,我却倔强的不让它落下。
“你可真是善变呀。”
“当初是谁在家里和我吐槽,说新来的秘书司理理娇柔做作,蠢笨如猪的?”
“现在又夸人家工作努力了。”
“呵呵,我看她是在床上努力吧!”
见我态度如此,他的脾气也是噌噌地往上涨。
“你住嘴。”
“我不允许你这么侮辱她。”
“真是不可理喻。”
“别再联系我了,听见你的声音我就烦。”
说罢,他利索的挂断我们之间的电话。
我只觉得心头一阵绞痛。
眼泪再也无法克制地汹涌落下。
双手抚上肚子,轻声呢喃:
“宝宝不要害怕。”
“爹地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可能是今天心情不太好吧。”
“走,咱们现在就回家。”
哪怕,那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家。
恋爱七年,结婚三年,整整十年的时间里,我从未想过我和顾修远的爱情里会出现第三个人。
纵使期间我的身体被检查出难以受孕,纵使顾修远那么喜欢小孩儿,他也只是心疼的抱着我说:
“欢儿,你别难过。”
“咱们积极配合医生治疗就好。”
“我有你就够了。”
“再说了,现在的医疗条件那么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治好了。”
现在,孩子有了,曾经那个爱我如命的男人去哪儿了呢?
2
我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家。
直奔浴室而去。
想要冲洗掉这段时间的不愉快。
可我没想到,不一会儿的功夫,浴室的门就被踹开。
顾修远十分不悦的看着我:
“你浑身上下我都摸腻了,还怕看不成?”
“沙发上有一件红色连衣裙。”
“送你的,今晚穿上。”
难道,他是想……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样也好,关起门来毕竟还是夫妻。
“就在滨海大街上等着。”
“理理被变态杀人犯盯上的时候,就是穿着那件衣服。”
“你去把他引出来。”
“我安排了公司的保安,到时候会将其制服的。”
一瞬间,我如坠冰窟,声音沙哑地问:“为什么是我?”
顾修远蹙眉:
“你和理理身形差不多。”
“而且你比她聪明。”
“若是理理落到那人手中,她会死的。”
心脏痛到痉挛。
“如果我会死呢?”
“如果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了呢?”
只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和无措,嗓音晦涩到极点:
“那也得去。”
“理理不能有事。”
“这是你欠她的,你必须赎罪。”
“我好不容易帮她走出抑郁症,她不能再出事了。”
说的真好听。
我欠她的,我需要赎罪。
难道就因为我曾经气不过,到公司宣扬她破坏别人家庭,她就自称患上抑郁症要自杀,我就欠她的了?
顾修远。
之前你口口声声说她做作,现在就看不出来这是她的“绿茶”手段了吗?
明明心痛到极致,我却笑出了声,眼泪也掉的更凶:
“好,这是最后一次我迁就你。”
“不为别的,就当是偿还你父母养育我十几年的恩情。”
“事成之后,我不再欠你们顾家的。”
“也不欠你的。”
曾经那个冒死也要将我从事故车上救下来的少年郎,终究是不见了。
3
我穿着司理理的红色连衣裙,从街头走到街尾。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感知到了危险似的,不停的踢我。
踢得我生疼。
就在我弓下身子准备歇歇的时候,我猛然发现不远处儿有人在跟踪我。
我慌慌张张的给顾修远打去电话,可他接听后却异常烦躁。
“许欢,你有完没完?”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就别回来了。”
“你怎么不去死啊?”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从手机那头传来的“嘟嘟嘟”的声音。
他挂了我电话。
绝望。
无尽的绝望笼罩着我。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捂住我的口鼻。
我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很快我就失去了意识。
当我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废弃的仓库中了。
那个变态就坐在我的旁边。
他全身上下都透着死亡的气息,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
“真的是你啊?”
“其实我盯上的是另一个女人。”
“但没关系,你比她还要合我心意。”
“放心,我会把你做成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
“准备好了吗?”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在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面前,再多的求饶都没有用。
也罢。
顾修远。
你安排的保安在哪儿呢?
没了我和孩子,想必司理理很快就能“转正”了吧。
4
H城,恒基别墅。
不知道为什么,死后我的灵魂会跟着顾修远来到司理理的家。
当然,这个家,是顾修远给她的。
“欢姐找到了吗?”刚一进门,司理理就冲上来抱住顾修远。
“别提她。”
“不知道又在耍什么花招让我回去呢?”
“就是让她帮忙引个杀人犯而已,至于闹失踪吗?”
顾修远的脸色有些难看,充满了不耐烦。
我嘲讽地笑了笑。
也懒得解释。
反正现在我说什么他都听不到。
我活着的时候他都不听我的解释,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死了。
顾修远抱着司理理进了卧室,我狼狈不堪的坐在沙发上。
房间内时不时传来欢笑声。
像是刺耳的刀子,切割着我的灵魂。
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发抖,
那个还未来得及成形的孩子,就这么跟着我,没了。
虎毒不食子。
顾修远,你的心不会痛吗?
“顾先生,你好。”
“我们是警察,你的妻子许欢可能出事了。”
“我们在凶案的第一现场发现了她的手机和遗物。”
“请你来警察局确认一下。”
凌晨三点,警察打电话来。
窗外电闪雷鸣,顾修远忽然头疼的厉害。
“许欢,你现在真有本事。”
“不仅敢失踪,还利用命案来让我愧疚。”
“这个婚,我是离定了。”
顾修远根本就不相信我死了。
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坏人。
直到日上三竿,顾修远才在警察的电话轰炸中,骂骂咧咧地拿着外套出门。
床上,司理理也醒了,光着脚走了出来。
“顾太太,一路好走啊。”
“你可别怪我心狠。”
“谁让你来公司闹事,影响我在公司的名声呢?”
“还好修远心疼我。”
“要不然,这出戏,还真没法唱了。”
“不妨告诉你。”
“这个变态杀人犯,就是我雇来的。”
“哈哈!”
闻言,我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想掐住司理理的脖子。
却根本碰不到她。
是了,现在的我只是个魂儿而已。
又怎么有能力伤害顾修远心尖尖上的人呢?
5
稍微缓了缓心绪。
我又跟着顾修远来到警察局。
“顾先生,麻烦跟我们确认一下。”
警察带这顾修远去认领了在凶案现场找到的遗物,包括手机、衣服、包包等。
都是我的。
顾修远脸色很是难看,许久才开口。
“许欢现在在哪?”
“抱歉,顾先生,初步侦查,她大概率是遇害了,但尸体我们还没有找到。”
“那就不用查了,别浪费警力在她身上,她就是故意将东西扔在现场,让我产生愧疚和妥协的。”
顾修远眼眸暗沉,明显是生气了。
他气我,这次闹得太过分,让他不能和司理理度过一个安稳的夜晚。
突然就很想笑。
我死了,他却在拖延警察破案的时间。
见警察明显不相信他的说辞,顾修远便怒气冲冲的给我最好的朋友打了电话。
“许欢现在在哪儿,让她赶紧给我滚回来。”
“你告诉她。”
“我只给她最后一次机会,要是明天我在家里看不到她的话,以后死在外面我都不会给她收尸。”
“就为了让我担心?呵呵……真够贱!”
我视线模糊的看着顾修远。
心如死灰。
“顾先生,你的拖延和不配合,是很有可能导致我们错过最佳救援时间的,如果许欢真的被变态杀人犯带走,那么她在等待救援的这段时间里,会很绝望的。”
警察的一番话,瞬间让我红了眼眶。
他说的没错。
在我从清醒到死亡的那个过程中,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绝望。
那个时候,我无数次祈祷警察能快点找到我,顾修远能快点来救我。
可到最后,我只要一想到“顾修远”这三个字,就觉得钻心的疼。
“叮铃铃。”顾修远的手机响了。
是司理理打来的。
“修远,今天是我生辰,你还能来参加聚会吗?”
“好,我马上到。”
“可顾先生……”警察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顾修远拦下了。
“各位警官,我知道你们也是好意,我有办法让许欢自己出来。”
“两天后我会和司理理举办一场盛大的订婚仪式。”
“许欢不想我再娶,肯定会自己露面的。”
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
他依旧这么坚定地认为,我没死。
6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要惩罚我生前的窝囊。
我的魂魄无法离开顾修远太远。
只能又跟着顾修远来到司理理的生日宴。
是了,今天是司理理的生辰。
哪怕警察已经通知他我有可能已经遇害,他也还是要给那个女人庆生。
我的心已经痛到麻木,没有感觉了。
一进门,顾修远的哥们就笑着和司理理打招呼。
丝毫没有注意到顾修远的脸色不好看。
有人在讨论杀人犯。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变态杀人犯还没有落网呢?警方已经找到七具女尸了,死的都相当凄惨。”
“是啊,尤其是废弃仓库里那个,被做成了艺术品钉在玻璃展示柜里,听说她还怀着身孕呢!”
“前段时间,那杀人犯是不是盯上理理了,还好修远哥你保护的紧,不然嫂子真的就危险了。”
顾修远心口一紧,莫名有些烦躁地松了松领带。
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想必是不想让我这个“真嫂子”的死影响他们的聚会心情吧。
点了根烟,
在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的时候,他接听了电话。
“修远啊。”
“昨天有警察打电话来,说欢儿出事了。”
“我和你爹最开始以为是谁搞的恶作剧,没有在意。”
“但今早儿,警察又打电话过来了。”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婆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着甚是焦急。
说来,自司理理出现之后,婆婆是为数不多真心待我的人。
“没事儿。”
“妈,欢儿她出差了。”
“不用担心。”
顾修远说起我的时候,神色有些微怔,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欺瞒。
“那就好。”
“我这眼皮总跳,心也慌的厉害。”
“你联系联系欢儿。”
“就说我想她了,让她抽空给我回个电话哈。”
婆婆还是有些着急,小声地恳求。
我想安慰她,抱抱她。
可我现在做不到了。
顾修远皱着眉头说了句“好”,就把电话挂断了。
这时,司理理凑到他身边。
声音嗲嗲:
“修远。”
“姐姐她出事了,瞒不住的。”
“要不,你就和阿姨说实话吧,迟早要面对的不是吗?”
“以后就由我好好照顾你。”
“给你生儿子,好不好?”
我冷笑。
“装什么好人啊。”
“不就是你害死我的吗?”
说完之后,司理理可能是后悔了,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眼神慌乱。
顾修远像是疯魔了般,一把掐上了司理理的脖子。
青筋暴起,足见其力道之大。
“你怎么知道许欢出事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司理理瞳孔瞬间放大,赶紧转移话题。
“我猜的,修远你别多心。”
顾修远却像是失控了一般,抓着司理理的肩膀让她说话,可司理理除了哭,再不肯多说一句。
我从来没见过顾修远对司理理这么凶过,一时间竟然还有些不适应。
我站在一旁冷笑。
她当然知道我出事了,死了。
这还是她一手安排的呢!
司理理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在哭。
顾修远也仿佛明白了什么,踉踉跄跄的跑到濒海大街,跑到那个我被变态杀人犯捉住开始的地方。
……
7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天。
顾修远并没有如他所说,和司理理举办订婚仪式。
反而来到了警局,询问案件的下落。
在顾修远的积极配合之下,案件很快有了最新进展,将凶杀地点锁定在城西边的一座废弃仓库里。
就在仓库门口,警察还在给顾修远做着最后的心理建树。
“里面的情况有点糟糕”
“如果确认死者就是您的家属,还请不要激动。”
“我们刑警队会全力侦破案件,找到杀人凶手的。”
几个警察围在顾修远身旁,再给他做心理建设。
“不会是许欢的。”
“没有我的允许,她怎么舍得死呢?”
“整这一出,不就是为了让我和理理分开吗!”
“现在我把心收回来,她很快就会回到我身边。”
“里面的人,绝对不是她。”
顾修远呢喃地说着,话语中透着一点悲哀。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对顾修远早就没有任何感情和期待了。
他和司理理害我至此。
再深的爱情,也会被消耗殆尽。
我跟着顾修远进入仓库。
迎面而来的恐惧几乎将我包围。
我颤抖着身体握紧双手,即便已经成为灵魂,回想起那一幕,依旧会害怕到极致——
“这个等身高的玻璃展示柜,喜欢吗?”
“别瞪我啊,眼睛既然这么不听话,就挖下来吧。”
“不行,眼眶太空洞了,我要拿红布条遮住。”
“指甲也不好看,我都给你拔了吧,镶嵌上水晶怎么样?”
“别乱动,看来我要把你的脚钉在展示台上了。”
……
那人就是个魔鬼。
是变态。
我活生生地被他做成了一件艺术品,展览在防弹玻璃展示柜里。
直至血液流干,心脏停止。
一尸两命。
顾修远站在原地,视线跳跃,眼睛里是满溢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