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兴初是我军历史上一员著名的猛将,他戎马一生以善打硬仗恶仗著称,从南打到北,从北打回南,枪林弹雨,战功赫赫,威震海内外。辽沈战役的黑山阻击战,把当年牛气冲天王牌部队打得落荒而逃;特别是抗美援朝时奇袭武陵桥,穿插三所里,血战松骨峰,突破三八线几次著名的战役,成为最可爱的人写入了教科书,十几年间被一代代学生诵读。
梁将军如此丰富的战斗历程,可惜到了晚年,由于突然患病去世,没有留下片言只语的回忆录,令后人感到无限的遗憾。据梁兴初的儿子梁晓源介绍,他的母亲,即梁兴初的妻子任桂兰,为了弥补这一缺憾,完成丈夫未竟的事业,要写一本梁兴初的传记,整整20年的时间只做一件事:追随丈夫曾经战斗过的足迹,走遍祖国山山水水,遍访梁兴初的老战友、老同志、老部下,从此走上收集史料的漫长旅程,梁晓源特别强调,光是吴法宪一人,任桂兰就访问了数次之多,在他的回忆和讲述之下,这位猛将的整体英雄形象呈现在世人的面前。
大家可能会疑惑,梁兴初的英雄事迹,为何要采访吴法宪呢?原来,他们两人的渊源可深呢。
首先,梁兴初与吴法宪是同乡,梁兴初的老家是江西吉安青原区渼陂村,吴法宪的老家是江西吉安永丰君埠乡铁元村,表面上看两人的老家隔了一个县,其实相距是不远的,因此,他们讲话的口音都颇为相近。梁兴初比吴法宪大二岁,更巧的是两人都是在1930年的春天参加红军的,那时红军的第一次反“围剿”在吴法宪的老家永丰龙岗区君埠一带打响。
第一次反“围剿”时年纪大二岁的梁兴初由于人高马大,自然是冲锋陷阵的战士,那时,总指挥张辉瓒,相当自信,认为红军战斗力就那样,所以,率部一路长驱直入,骄横冒进,结果领导人利用大雾设伏,被红军“包了饺子”,导致全军覆没。
那时的铁匠出身的梁兴初,觉得打仗比打铁有意思,他不知道怕,提着一把大砍刀,冲得比谁都猛。在敌人的队伍中猛追猛砍,颇有关羽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的气势,本来看到大势已远去的敌人,看到呲牙咧嘴,杀气冲天的这位红军战士,一个个吓得跪地求绕,那有打仗的心思。
不过,那时的吴法宪年龄尚小,且个子没有枪那么高,只是负责后勤的担架队,别看这是后勤工作,他率领一帮孩子们,冒着纷飞的战火,为红军带路、送信、站岗、放哨、抬护伤员和准备粮草,杂而不乱、有章有法,不怕枪炮和鲜血,一口气从前线抢救了百多位受伤的红军战士,被上级领导称赞为:个子不大,本事不小,并批准火线入团。
红军第一次反“围剿”取得了重大胜利,连前线总指挥中将张辉瓒也活捉了。论功行赏时不仅表彰了一大批像梁兴初那种冲锋陷阵的猛士,也表彰了一批像吴法宪默默奉献的幕后人员,两人都在红军队伍中得到提拔晋升。
尤其是梁兴初,一年之后已经当上了连长,在随后的第三次反“围剿”江西宜黄的黄陂战斗,表现得最为突出,他为了抢占制高点,冲得比以前更猛,率领全连战士冒雨向敌人发起攻击,即使是受了伤还不下火线,还不停地给战士鼓劲:给我冲,死不了!此役胜利后,因作战勇敢荣获“模范连长”称号和红军总部颁发的红星奖章一枚。要知道,那红星奖章是含金量极高的一种荣誉,被后人称“免死金牌”呢。
相比之下,刚参加红军时候吴法宪比梁兴初差远了,甚至可以说是前途并不是很理想,因为个子小,冲锋自然是不够格。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特别是当年红军这个大家庭,有任何一项能力都能出彩,由于吴法宪小时候读过几年私塾,砍柴放牛之余,填了一肚子旧学,还练成了一手好字,上级决定让他搞宣传写标语,他手提石灰桶,在农村的墙壁上,门柱了、树干上写上了红军标语。被十分注重宣传的红军领导人看重,称他写的标语如同黑夜的霹雳、冲锋的号角,唤起工农,激励军民,威震敌胆,为夺取革命胜利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很快也得到了提拔晋升。
到了红军长征胜利到达陕北之后,梁兴初与吴法宪这两个同时参加红军,一个在前线冲锋陷阵,立下赫赫战功,一个在幕后搞宣传做思想工作的同乡,被上级任命搭裆。当年为了统一指挥陕北苏区的各支红军,决定恢复红一方面军和红1军团的番号。第一批恢复番号的师级单位是红2师和红4师,其中红2师师长是原师政委刘亚楼,现任师政委依然是萧华,全师下辖第2、4、5团三个团,2团团长梁兴初,政委吴法宪,两人成为一段时间的同事。
行文至此,大家可能就明白梁兴初的妻子任桂兰写红军时期的丈夫时,为什么三番五次去采访吴法宪,因为他是最重要的一位知情者。特别是对梁兴初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九次负伤吴法宪描述得更为详细,同时,他伸出自己没有大拇指、中指和食指也少了一节的左手,告诉她说,自己因为用枪打鸟炸掉三个指头而受到通报全军的处分,并说梁兴初也是因为玩枪打掉了几个手指。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吴法宪打掉手指头的事发生在全国快要解放时的1949年春,当时上级任命他担任14兵团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同时,随部队地南下到兵团的驻地武汉,就在这南下途中,火车途经郑州来到了漯河,就已经是没有铁路,于是改乘吉普车,沿着四野的兵站路线走。当他们一行走到河南驻马店正阳县铜钟镇时,因为遭遇极端天气,下起了大雨,河水暴涨,汽车无法过河,便暂居在铜钟镇。
由于河水退却是要好几天的时间,这一天雨过天晴,等河水退去后再赶路的吴法宪觉得很无聊,于是决定到铜钟镇的山上去打斑鸠,因为他在打天津的时候,有一名下属缴获的一支德国制造的猎枪,并送给他,他没事的时候曾经拿这支猎枪打过几次鸟,都收获不错,所以这次一有空便想到了打猎这事。
当他拿着枪出发之后,突然发现在树上有几只大鸟,于是端起猎枪,猫着身子向鸟站立的树边悄悄靠了过去,当走到射程之内时,他紧握猎枪瞄准鸟,一扣板机,轰隆一声,鸟全都飞走了,自己左手的大拇指炸飞了,中指和食指各炸掉了一节,原来是猎枪炸了膛。这次打猎使得他损失三个指头,并留下终身的残缺。所以后来吴法宪在任何照片中,都没有人没有正面看过他的左手,别人照相手都放在前面,他的背在后面,刻意把左手遮掩住。
那么,吴法宪在回忆录中称梁兴初玩枪打掉了几个手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的确,梁兴初的手指受伤,也不是在与敌人作战的战场上打掉的。
1935年9月,红一军团二师四团攻克腊子口后,迅速向东北方向挺进。领导命令时任担任侦察连长梁兴初收集国民党的各种报纸、杂志和宣传红军政策,侦察连化装成中央军不费一枪一弹占领了哈达铺,并收集旧报纸使红军总部落脚陕北立下了很大的功劳。此后很快就提拔这二团团长,便与政委吴法宪共事了。
接着,队伍继续北上,这一天,在红军队伍前进的路上,有几处悬崖峭壁的窑洞,隐藏着一支敌人的队伍,通过部队侦察得知,这是敌人的一个地方保安团,他们知道红军大部队途经这里时,计划利用地形优势,在窑洞里临时躲藏起来,等红军一走再出来。这情况上级知道生认为有巨大隐患。因为等你大部队一过去,他又出来尾追袭击,给我们必定会造成巨大的伤害。为此,上级决定务必把这股敌人肃清。
接到命令之后,梁兴初立即投入战备,他部署队伍把几个窑洞包围起来,一方面让敌人成瓮中之鳖,另一方面展开强有力的政治宣传攻势,对着窑洞下最后通牒高喊:你们除了投降,是没有别的出路的,天黑前如果你们不缴枪,我们就开炮了,我们一炮打进去,你们就全完了,还保证说,只要交了枪,就保证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大家各走各的路,你们都可以回家去抱老婆孩子。
窑洞里本想负隅顽抗的敌人,知道红军把老蒋的正规部队都打得人仰马翻,能从南方打到西北,其战斗力是可想而知的。就此梁兴初最后通牒,让敌人真的吓破了胆,倘若真的大炮一响,窑洞塌下,那自然是全部死在一窝。不一会,敌人真的伸出了白旗,最后每一个个都空着手鱼贯而出,并把数十支枪全部堆放在一起,一百多敌人全部缴了械,梁兴初遵守承诺,让这些投降的人全部空着手回家了。
这次不战以屈人之兵,不费一枪一弹一人而取得的胜利,大家都很高兴,梁兴初就更加高兴,兴致勃勃地前往清点战利品,有大刀之类,更重要的是有七十多支枪,其中有驳克枪,花机关枪(冲锋枪)。在这大堆崭新的枪中,有一支特别耀眼的驳克枪,梁兴初见状就拿起来用手一顶,想试试枪好不好,不想“叭”地一声枪响了,把他的手打了个窟窿,鲜血直流,把手指就打残废了。
本来他是想拿起这支枪惦量惦量玩一玩,看看性能及样式,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支枪是上了顶级子弹的,手一顶枪口,当然就响了。此时,红军纵队卫生部派人来把梁兴初的伤口包扎好,本来一场一枪没有打好好的胜利,结果他的几个手指受伤,由于战时情况紧急,未能得到及时治疗,这次负伤也使得梁兴初的手指落下终身残缺,实在令人遗憾。
当然,吴法宪因打鸟伤手指,与梁兴初玩枪炸了手指,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吴法宪拿出来比较,显然是有点为自己开脱的意思,其实,他是违反军纪,因此受到处分,并通报全军,批评吴法宪用枪打鸟典型。而梁兴初顶多算是不小心的大意,也算是光荣负伤。其性质完全不一样,根本不能拿以类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