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时候,在山西平陵县有位王员外,此人在当地乃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家中良田千顷,牛羊无数,可以说是家财万贯都不为过。然而,他却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吝啬鬼,对钱财的吝啬程度,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为了省钱,哪怕家中事务繁多,他都不愿多请一个仆人。
据说有一次,家中的椅子坏了,原本请个木匠过来简单修缮一下就好了,可他却为了省下那十几文钱,非要自己动手,结果弄得一团糟,可就算如此仍旧不肯花钱请人帮忙。像他这样坐拥万贯家财却一毛不拔的人,实在是罕见至极。
有一天,他和儿子外出游玩,看到有一座宅子正在出售,那宅子十分豪华,刚一进门,就是一个宽敞无比的庭院,地面由清一色的汉白玉石板铺就,光滑如镜。庭院的正中间还有一座造型别致的假山,山上飞瀑流泉,水花四溅,就像一朵生动的山水画卷,王员外看过之后十分中意,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好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王员外以一个非常低的价格将宅院买了下来。
搬进去之后王员外才发现,他们的邻居竟然是一户穷鬼,男人姓金名叫飞山,三十多岁,右边的袖管空荡荡的是个残疾。他们一家并非本地人,是几年前刚刚搬过来的,至于金飞山是如何残疾的,无人知晓其中缘由,当然,也有不少人询问过,他只是说:都是过去的事的,不想提,如果再问便笑而不语。
金飞山虽然少了一条胳膊,但他却非常勤劳,每天清晨,天还不亮他就会山上砍柴,然后挑到城里去卖。他的妻子则在家负责打理家务和照顾孩子,为了补贴家用,金氏还经常帮着大户人洗洗涮涮,一个月下来虽说很辛苦,但却挣不了多少钱,家里只有二亩薄田,一家三口只能勉勉强强吃饱饭。
王员外不光是单纯地吝啬,他还极度的势利眼,更是将其丑陋的嘴脸展现淋漓尽致,在他的眼中,人被分成三六九等,对于那些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他便阿谀奉承、卑躬屈膝。然而在面对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尤其是家境贫寒的,他则是嗤之以鼻。
因此他非常瞧不起金飞山这个邻居,对他的轻视和嘲讽从未有过丝毫的收敛,甚至毫不避讳地调侃他,说他虽然姓金,却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穷光蛋,每次说这样的话时都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像金飞山这样的人就是他脚下费不足道的蝼蚁。
王员外一家刚搬进去那会,金飞山听说来了新邻居,就从自家的菜园里摘了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让妻子给王员外送过去,让他们也尝尝鲜。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拎着新鲜的瓜果蔬菜敲响了王家的院门,迎来的却是一番令人心寒的景象。王员外的妻妾们打扮得花枝招展,见到衣服上满是补丁的刘氏后,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嫌弃的表情,并且对她好一阵冷嘲热讽,其中一个小妾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道:“瞧瞧这穷酸样儿,也敢登我们王家的门。”另外一个,更是捂着鼻子,仿佛刘氏身上有难闻的气味,尖酸刻薄地讥讽道:“真是什么人都敢来攀附我们王家。”
王员外自从发达之后,那些亲朋好友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每次见到他都是点头哈腰,阿谀奉承之态尽显。,更有一些亲戚遇到困难还会上门借钱,可他将金钱看得太重,于是将那些想要借钱的亲戚们纷纷拒之门,甚至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懒得说。
如今。见到与他无亲无故的刘氏如此讨好自己,王员外不屑地冷哼一声,仿佛已经看穿了对方的小心思,随即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并且命人将刘氏送来的瓜果蔬菜统统丢了出去,这一幕,引得周围路过的人们纷纷侧目,大家交头接耳指着刘氏议论纷纷。
刘氏望着散落一地的蔬菜,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强忍着心里的委屈,缓缓蹲下身子将散落一地蔬菜捡起。回到家后,她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趴在床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着,泪水浸湿了枕头。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只是一番好意给他们送些自家种的蔬菜瓜果,想着让新邻居也尝尝,可没想到却被无端端地一顿羞辱。
金飞山在旁看着哽咽不止的妻子,心疼不已,他轻轻握住妻子的手,目光中满是关切与疼惜,缓缓说道:“娘子,他们刚搬过来,还不知道咱们是啥样的人,像他们这样的有钱人,平日里见多了阿谀奉承、别有用心之人,所以难免会有很强的戒备心,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都怪我考虑不周,让娘子受了委屈,但咱们也不能因为他们的误解与无礼这般伤心难过,伤了自己的身子也就不好了。”
转眼间过去了一个多月,这天,王员外家的管家在集市上买了满满一马车的菜,到了门口,管家熟练地将马车停稳,随后便匆匆进府里叫人出来帮忙卸菜去了。
这时,金飞山刚好打完柴回来,身上背着沉甸甸的柴火,额头上布满汗珠,路过王员外家的时候看见满满一马车的菜,想着自己反正顺路,便放下柴火准备去帮忙卸车。结果刚走到马车边,刚要伸手干活正好被外出归来的王员外撞见。
王员外本就对金飞山心存偏见,第一反应就以为他是在偷菜,只见王员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冲着金飞山怒吼道:“你想要干什么,还不快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金飞山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整个人猛地一哆嗦,原本就不太灵活的舌头,此刻更是像打了结一般,笨嘴拙舌的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王员外不由分说地当成小偷痛骂了一顿。此时,管家和仆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纷纷从府里跑了出来。看到金飞山唯唯诺诺地站在马车前,y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不明真相的他们也以为金飞山趁着没人想要偷菜,于是一个个狐假虎威地跟着王员外一起骂他。
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的围观人越来越多,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一时间金飞山被这混乱的局面弄得晕头转向,本就嘴笨,如今愈发说不清了。只见他满脸涨得通红,大呼自己只是想帮忙,绝对没有想要偷菜,可面对一群牙尖嘴利的王家众人,金飞山就算再多长两张嘴也说不过他们。金飞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他可以容忍别人说自己穷,但绝对无法容忍污蔑他是小偷,伸出手指对天发誓道:“我只想帮忙卸菜而已,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然而,王家众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不依不饶地指责着他,认定了他就是小偷。王员外更是盛气凌人地大声说道:“你说不是小偷就不是了,你们家穷的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一家人都是一脸的菜色,肯定是看到马车上有肉,想要偷肉是不是?”
看着围观的众人纷纷点头,金飞山终于急了,为了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就带着众人来到城外的城隍庙,对着里面的城隍爷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说道:“我只是出于好心想要帮忙,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如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说完,便踉跄着从人群走了出来,可刚走出去不远,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间一道惊雷毫无征兆地炸响,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要将苍穹撕裂。瞬间,狂风大作,乌云滚滚,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打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人们见此场景都惊呆了,不管外人惊呆了,就连金飞山也惊呆了,他在雨中仰天长呼:“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你眼睛瞎了吗?”他在暴雨中一路狂奔,空荡荡的袖管在雨中左右摇摆,回到家后就大病了一场,他们家的日子更加办过,一个月后,金飞山的病才终于痊愈。
另一边,王员外却十分得意,对着众人说道:“我说什么来着,他就是个小偷,现在连城隍爷都看不下去了。”自那以后,王员外更加地瞧不起他们家了,见面就会冷嘲热讽,村民们受到王员外言论的影响,也纷纷改变了对金飞山家的态度。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金飞山的妻子刘氏暗暗流泪,她满心愤恨,恨老天不公,为什么要冤枉自己相公,想要搬家离开这里,可苦于囊中羞涩,只能煎熬的度日。
转眼间王员外已经搬过来三年了,这天晚上,一伙强盗如同幽灵一般,趁着夜深人静突然闯入王家,不仅抢掠钱财,还杀了王员外家的好几名护院家丁。
王员外一家正在睡梦中,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几名强盗控制住并捆绑起来,还在滴血的钢刀架在王员外的脖子上,寒意直透心底,为首的强盗凶神恶煞地问道:“你们家的钱藏在什么地方,要是不说,小心老子砍头你的头!”
爱财如命的王员外,如何舍得将自己多年辛辛苦苦积攒的钱财拱手送人,一家人被吓得瘫软在地,一个个瑟瑟发抖,可就算这样王员外依旧紧咬牙关一个字都没有说。
强盗头目见状勃然大怒,他那狰狞的面孔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恐怖。只见他拎着钢刀来到王员外的儿子的身边,恶狠狠说道:“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说完,他手起刀落,就将王员外儿子的一根手指砍了下来。
刹那间,鲜血四溅,他儿子凄厉的哀嚎声响彻夜空,王员外见强盗动真格的心里大惊,害怕他们真的会杀了儿子,于是扯开嗓子大声呼救。
街坊四邻虽说早已听到了厮杀声和求饶声,可谁都不敢过去救他,他们躲在自家的屋子里,紧紧地捂住耳朵,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毕竟对方可是一伙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谁也不敢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去冒险。就连住在他们家附近的亲戚们,也都无动于衷,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强盗头目大怒,对着他就是一刀,鲜血四溅,他的妻妾被吓得尖叫连连,胆子小的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强盗头目见他还是不肯说,一怒之下举起刀就朝着王员外脖子的位置砍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手持宝剑的独臂大侠突然出现,十几个回合之后,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就被杀了好几个,剩下的几个也被他制服最后由家丁押送到了衙门。
一切来到实在太块,身负重伤的王员外和儿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呆了,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和劫后余生的惊喜。王员外的儿子,这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此刻面色苍白,断指处还在不停地渗着鲜血,惊呼道:“感谢大侠的救命之恩!”
等王员外父子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位神秘大侠之时,却惊讶地发现,人已经不见了,王员外不禁感叹道:“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呀!”
此事之后,王员外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越想越觉得那位独臂大侠看着眼熟,尽管当时独臂大侠是蒙着面,可那身形,还有那空荡荡的袖管,都让他觉得应该就是那个人。等伤愈之后,王员外便带着儿子跪在金飞山家门口磕头请罪,王员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飞山兄弟,都是我的错,当初是我猪油蒙了心故意冤枉你的,都是我小人之心,以为你是在觊觎我家的钱财才那样讨好我,是我害的你遭受不白之冤,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此时,看热闹的人已经将金飞山家围的水泄不通,得知事情真相之后,义愤填膺地骂王员外是个小人。
金飞山和妻子从屋子里面出来,分别将王员外父子二人搀扶起来,金飞山说道:“快点起来,大家都是邻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如此这般。”妻子也紧接着附和道:“是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生在世,谁能没有犯错的时候呢?”
王员外羞愧不已,老泪纵横!
不久之后,王员外恳求金飞山能够做儿子的师父,传授他一些武功,这一次,王员外没有吝啬,他慷慨地拿出一百两银子作为拜师礼。王员外双手捧着银子,恭恭敬敬地递到金飞山面前,说道:“金大侠,这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您笑纳。”
然而金飞山却拒绝了,他轻轻推开王员外递过来的银子,目光坚定而温和地说道:“王员外,我传授武艺并非为了钱财,只是见令郎真心向学,我愿倾囊相授,不收分文。”金飞山此举让王员外对他的敬重更是增添了几分。此后,两家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两人结拜为异性兄弟,每逢佳节,两家人总是欢聚一堂,共享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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