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不是“收容站”,农民不是“杨白劳”?

水边闲坐者 2024-09-07 09:10:58

1968年底,武汉大学毕业,分配到湖北省江陵县三湖农场劳动锻炼,一杆子插到底,分到一分场第四生产队,刚去时,我和两位同学分到一户贫下中农家吃住。

此前,1967年春,我正在武汉大学“闹革命”“斗批改”时,作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队员,被派到湖北省麻城县宣传毛泽东思想,教育贫下中农。具体在哪一个公社,哪个生产队,记不清楚了。我和一位女同学被分到一户贫下中农家,吃“派饭”。几十年后,有个问题一直没找到答案,知识青年包括我们这些“老五届”大学生和“老三届”中学生,到底应该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还是应该下农村宣传毛泽东思想教育农民?伟人说过,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来一个动员,他还说过,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一会这样说,一会那样说。反正,怎样说,我们跟着怎样干。说不清的答案不说了。说说作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下乡吃“派饭”的故事。我们到一户贫下中农家吃“派饭”,按规定,每顿饭交四两也许半斤粮票、一两毛钱。具体数字记不清了,上面说的数字应该八九不离十。一天两顿饭,两顿大米稀饭。一顿饭开在上午九十点钟,一顿饭开在下午三四点钟,一人只两碗,想再盛一碗,没有了。一盘炒萝卜块,一盘腌萝卜樱。房东不和我们一起吃饭,阴沉着脸把饭菜端上桌后走开了。房东到哪吃?吃两顿或三顿?吃什么?我们不知道,也没问过。原来傻,以为三湖贫下中农欢迎我们吃住在他们家里,以为麻城贫下中农欢迎我们去他们家吃“派饭”。后来明白了,人家不欢迎,很不欢迎。谁家愿意住进几个陌生人?谁家愿意给外人做饭?自家人还吃不饱呢!想想也是,我们下乡,不是解放初的土改工作队,为贫下中农分土地,分房子、分浮财。我们也不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四清”工作队,下乡“清”村干部,为贫下中农出出气,还要吃住在人家那里。至于搞宣传,没谁爱听耍嘴皮子。回首当年下乡吃“派饭”,饥一顿也好,饱一顿也罢,热脸迎也好,冷脸待也罢,“派饭”让我进一步了解中国农村、中国农民,知道农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历史的教训是,不要动不动把成千上万的知识青年乌秧乌秧往农村送了,也不要动不动把这工作队、那工作团走马灯似往农村派。农村不是“收容站”,农民不是“杨白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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