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民警杀妻案震惊了整个昆明。
戒毒所民警杜培武的妻子和公安局副局长被枪杀,被发现时两人衣冠不整地倒在车里。
而据警方调查,凶手竟是丈夫杜培武!
但另一名“警察”的落网,让这个案子更加地扑朔迷离……
那这起大案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春城风波一切都要从1998年4月22日那天说起,昆明的春味儿正浓,但杜培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自从两天前下班回家开始,自己的老婆王晓湘就不见了踪影,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
因为妻子也是警察,起初杜培武以为妻子是在加班执行任务,因此没太在意。可第二天一整天妻子还是没有任何音讯,他打了几次传呼也没有回应,这让他焦急万分。
于是他询问了妻子的同事,得知妻子20号早早就下班了,之后他们也没有再见过她。此时杜培武内心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觉得妻子很可能出事了。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报警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杜培武以为是妻子回家了,兴奋地去开门,结果来人却是戒毒所的领导。
紧接着领导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他表示自己也知道杜培武的妻子失踪了,想要帮帮忙。随后和杜培武简单聊了两句之后,他约杜培武一起去吃个饭,商量商量。
此时的杜培武不知道,他的妻子已经找到了,领导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前来。原来在22日上午,警方就接到群众报案,称在一辆停放的面包车上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办案人员赶到后立刻对现场进行了勘察,发现两具尸体衣衫不整地倒在中排的座位上,两人胸口都有枪伤,车内也被大量的鲜血染红。
随后民警在两人身上发现了证件,证件显示两名死者都是昆明市的公安,其中女性死者就是杜培武的妻子王晓湘,时任公安局通信处民警,而男性死者王俊波则是昆明市路南县公安局的副局长。
这起案件立刻引起了重视,昆明市公安局迅速成立专案组进行侦破。两人是在一辆警方用车中遇害的,因此办案人员很快排除了抢劫的可能性。
很快因为证据太少,案件的侦破走进了死胡同,但随着尸检报告的出炉,办案人员将目光锁定在了杜培武的身上。原来根据尸检报告,两名死者在遇害前曾经有过性行为。
而这两个人都和杜培武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们一个是杜培武的妻子,另一个则是杜培武多年的好友,警方也怀疑是杜培武在发现他们的不正当关系后行凶。
尸检显示两人都死于警用手枪,办案人员猜测杜培武持有手枪,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决定不直接进行抓捕,而是派人先试探他的口风,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这才有了最开始的那一幕,领导看杜培武见到自己到来后丝毫没有戒心,便决定约他出去找机会抓捕,而此时的杜培武还被蒙在鼓里。
很快汽车停在了一个路口,还没等杜培武反应过来,就有几个人冲上来把他按在地上,随后进行了仔细的搜身。
杜培武大声质问对方身份并努力挣扎,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而那名领导则是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到杜培武被控制住之后,便乘车离开了。
紧接着杜培武被带到了刑侦支队的一个办公室中,随后两名刑警进来核对了他的身份,并告知杜培武接下来有些话要问他。
随后刑侦大队长宁兴华前来询问了杜培武20号当天夜里的行程,杜培武如实回答自己那天下班之后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出去,但也正因为如此,并没有人可以证明他的话。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对方一直揪着他那天的行程不放,这让杜培武有些恼火,他不耐烦地告诉对方自己那天就在家里,哪里都没有去。
听了杜培武的话,负责审讯的刑警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反问道“这么说那天的案子不是你做的咯?”
听到对方的话杜培武也是一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案子牵扯到一起了,便询问是什么案子,而对方接下来的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让他直接愣在当场。
“就是你老婆王晓湘和情人王俊波被杀的案子,难道不是你杀的?”
妻子已经被杀了,而王俊波竟然是妻子的出轨情人。杜培武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因为他一直把王俊波当成自己最好的兄弟。
他和王俊波很早就认识,当初自己结婚的时候,王俊波也帮着跑前跑后。之后虽然自己一直做着基层民警,王俊波却一路高升,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
而他更从来没想过妻子会出轨,两人结识于警校,相恋多年才走入婚姻的殿堂,婚后的生活虽然有些平淡,但夫妻间的感情一直很稳定。
唯一让王晓湘有些不满意的,就是杜培武在事业上没有进展,她还经常拿王俊波举例子。为此两人也吵过几次架,可杜培武一直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人会背着自己走到一起。
此时杜培武脑子如同乱麻,妻子和好兄弟的背叛让他痛苦万分,可很快他就被冰冷的质问拉回了现实。
“不要抵抗了,快交代吧!”
看到对方的态度,杜培武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当成了凶手,他连忙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妻子被害的事情,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对方并没有耐心听他的解释,他的话只被当成了狡辩。看到他迟迟不愿意“承认”杀人的事实,宁兴华有些恼怒,反复催促杜培武交代。
见状杜培武也放弃了为自己辩解,只是翻来覆去地说人不是自己杀的,自己根本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审讯也陷入了僵局。
与此同时他们也对杜培武的家进行了搜索,但并没有发现行凶的那把警用手枪,同时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因此案件的侦破陷入了停滞。
对警察的“审问”可是宁兴华和他的队员没打算就此放过杜培武,在接下来的10天时间里,他们反复提审杜培武,几乎不让他休息,打算利用疲劳战术撬开他的嘴巴。
杜培武曾要求宁兴华出示相关手续,对方只是亮出了一张传唤证,可传唤只能留置12小时,杜培武提出对方立刻释放自己,还表示要请律师为自己辩护,可他的要求都遭到了无视。
可杜培武的话提醒了宁兴华,为了避免麻烦,他立刻请示了刑侦支队的副政委秦伯联,两人商议之下决定先释放杜培武回去。
不过杜培武并没能回到家中,被释放后他被带回了戒毒所的宿舍,宁兴华也派了队员时刻监督他的行动,而戒毒所的领导也默许了这种行为,就这样杜培武被软禁在了单位里。
一段时间之后,看见案件侦破迟迟没有进展,宁兴华和秦伯联为此也是愁眉不展。目前他们只是控制住了有作案动机的杜培武,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
为此他们特意找来了“测谎仪”,并重新审讯杜培武。杜培武不知道,所谓的测谎仪只是一个借口,只要他的回答不是宁兴华想要的,就会被打上说谎的标签。
因此杜培武的话很多都被认定为“谎言”,宁兴华看到杜培武这么不识趣,决定给他一点教训。
之后宁兴华让人连班审讯杜培武,期间还多次对他进行殴打,并把他悬空吊在半空进行折磨,最终杜培武终于承受不住,表示就是自己杀了人。
随后他开始交代作案的经过以及凶器的下落,而宁兴华一直守在一旁,时不时出言提醒,一旦杜培武说的不符合他的心意,便会遭受一顿拳打脚踢。
就这样凶杀案在7月19日终于“告破”,杜培武也被关到了看守所,此时的杜培武浑身是伤,在看到看守所工作人员的时候还会出现应激反应,担心对方打自己。
等到身体渐渐恢复之后,杜培武知道如果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冤死,他决定公开自己审讯时的经历。于是他写下了一份对刑讯逼供的控告书,交给了看守所的检察官,并让拜托他提交给了市检察院。
可杜培武并没有等到为自己平反的消息,反而等到了一份逮捕文书,他也得知昆明市检察院已经对自己提起了公诉,这让他无比绝望,最终他也被判处死刑。
不过他不愿意放弃并选择上诉,并请来律师为自己辩护。开庭当天,律师指出了公诉方提供证据中的种种漏洞,杜培武也当庭翻供,表示自己没有杀人,因此审判长只好宣布休庭。
十几天后的第二次庭审中,公诉机关提交了补充记录,这份记录弥补了上次律师提出来的种种漏洞,这原本是不被允许的,但不知为何法官却允许了这种行为。
至于杜培武提出的自己被刑讯逼供,检察官却表示当时拍摄的验伤照片不见了,因此缺乏证据。
不过好在杜培武这次早有准备,他偷偷把自己被刑讯逼供时的衣服带到了法庭之上,并当众展示了出来,控诉宁兴华的作为。
可法官只是冷冷地告诉他,这些事情今天先不讨论,并反问他有没有能证明自己不是凶手的证据,这次杜培武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
但他的努力最终还是起到了作用,1999年10月20日,他被改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但杜培武知道,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自己依然会被送上刑场。
但很快事情迎来了转机,次年昆明警方破获了杨天勇系列抢劫杀人案,面对审讯时,杨天勇骄傲地说自己还杀过两个警察,而他们正是王晓湘和王俊波,而更加令人意外的是,杀人凶手杨天勇,曾在昆明铁路局派出所工作,过去也是一名警察!
原来那天杨天勇和同伙在一条小路听到面包车里有动静,就拿着之前抢到的54式手枪靠近,准备抢劫。
打开车门之后,他看到神色慌张的一对男女,匆忙地整理衣服。杨天勇则一眼看到了车里的手枪,他正愁自己手里武器不足,便立刻抢了过来。
看到手里的七七式,杨天勇意识到对方应该是警察,他立刻决定杀人灭口,便朝着王晓湘和王俊波胸口连开数枪。作案后他们扒下了两人的衣服,伪造了现场后便逃之夭夭。
杨天勇交代犯罪经过之后,杜培武很快被无罪释放。随后法医也对他身上的伤势进行了鉴定,结果显示他两手手腕的外伤和手铐拷压有关,此外大脑额叶还出现了轻度萎缩,属于轻伤。
一年之后,曾经严审过杜培武德宁兴华和秦伯洪也因刑讯逼供罪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缓刑一年和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杜培武终于沉冤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