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9月15日,麦克阿瑟登上麦金利山号旗舰,指挥仁川登陆作战。早在一个月之前,麦克阿瑟就在东京说服了所有参加会议的军官,批准他实施有较大风险的仁川登陆计划,事实证明,风险与机遇是并存的。在美英300多艘战舰、500多架飞机的加持下,美军迅速占领了仁川港以及周边附近的岛屿,切断了朝鲜蜂腰部一线。“联合国军”的参战,也极大的影响了朝鲜战争的走向。
图|麦克阿瑟强闯美军第一军军部——白善烨事实上自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以来,南朝鲜军队基本上是一触即溃。在仁川登陆之前,朝鲜人民军基本上已经占领了朝鲜半岛90%以上的领土,毫不夸张的说,南朝鲜军队几乎就差一口气就要被赶下海。大多数人对南朝鲜军队的印象,都是羸弱不堪,谈不上有什么战斗力的部队。可在三年多的朝鲜战争中,南朝鲜军队的战力是呈现动态变化的。朝鲜战争爆发前,美国并不重视朝鲜的防御,他的战略中心在欧洲,并不打算大规模的介入远东事务,所以给南朝鲜军的援助,多少有些少的可怜。虽然南朝鲜军最初有8个师团的兵力,可火力贫弱,他们没有坦克,只有40辆装甲车,76毫米以上的火炮只有90门。而朝鲜人民军却拥有76毫米的火炮1600多门。如此一比较,高下立判。1950年6月,美军顾问评估报告中曾指出:韩军战备严重不足,全军缺乏训练,虽有8个师级编制,但有名无实,不具备师团级协同作战能力。一直到朝鲜战争后期,美国加大了对韩军的投入,韩军才在装备上真正形成优势。
图|白善烨仁川登陆后,南朝鲜军也跟随美军一同北上。美军制定进攻平壤计划前,实际上并没有考虑南朝鲜军,虽然大多数人对此并无意见,可还是惹恼了一个人。时任南朝鲜军第一师师长的白善烨。白善烨强闯美军第一军军部,找到军长弗兰克·米尔本请战,出乎预料的是弗兰克相当给面子,不仅同意了他的请求,还借给他相当数量的装备。就这么着,白善烨开着借来的坦克,模仿巴顿的装甲兵突击战术,率先第一个冲入平壤。这一次白善烨也算是衣锦还乡。美国人之所以给白善烨面子,是因为此前他的表现确实还不错。“脱北者”1920年11月23日,白善烨出生于朝鲜平安南到江西郡(今属朝鲜)。白善烨出生时,朝鲜半岛已经为日本所占领,因为当地距离平壤只有2公里,接受基督文化较早,所以当地人都极其重视教育,白善烨也得益于此原因,后来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不过最初时,白善烨家一度十分贫穷,父亲去世后,家里三个孩子的生活重担全都压在母亲一个人身上,到平壤后,经常是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白善烨的母亲方考烈一看这种情况,也不打算活了,带着全家就要一起跳大同江。这时白善烨的姐姐白福烨哭着对妈说:“妈妈,小树生根还要三年呢,我们搬到平壤才一年啊?如果三年后生活还是这样,我们全家再一齐跳江行不行。”幸运的是,当时附近工厂里招女工,母亲和姐姐先后进入工厂做工,极大的改善了家里的条件。1939年白善烨顺利地从平壤师范学校毕业。日治时期,白善烨在朋友李相烈的鼓励下,考入伪满奉天军官学校,还参加过间岛特设队,1944年曾在热河地区与八路军作战,凭借战功晋升伪满洲国上尉中队长。这也是他一生中的污点。白善烨在伪满洲国军队服役时,参加日本侵华战争,还有个日本名字,该名字始终未公开。一直到2014年,《韩民族日报》在公开了日治时期白善烨的日本名字“白川义则”,巧合的是和侵华日军关东军司令白川义则的名字相同,并一度引发渲染大波。白善烨对此并未回应。不过,早在2009年,白善烨因参加过间岛特设队,镇压过抗日运动,被韩国政府列入到第三批亲日“韩奸”名单。由此可见,是非善恶冥冥中自有天注定。1945年8月9日,随着日本投降,白善烨也被解除了武装,原本他该被苏联红军押送到西伯利亚做苦力,事先得知这一情况后,白善烨立即逃出,历时一个月返回家乡平壤。这是的金日成已经随苏联红军回到平壤,并掌握实权。白善烨经亲戚介绍,在平安南道人民政治委员会工作。1945年年底到1946年初,金日成在苏联的帮助下,陆续解除了曹晚植的领导职务,一直跟随曹晚植的白善烨和曾担任曹晚植警备队队长的弟弟白仁烨以及丁一权也感觉待不下去了。于是在1945年年底,白善烨与亲属以及几名朋友一起,冒险穿过三八线逃到了汉城(今首尔)。
图|白善烨(左一)韩国方面,管这种非法逃离朝鲜的人叫“脱北者”。白善烨本身具有相当出众的文化水平,加上逃离前还是朝鲜官员的身份,后来得到了相当的重视。1946年,白善烨加入南朝鲜国民警备队,1946年毕业于驻韩美军军政厅军事英语学校。这样的经历使得白善烨具备了与美国人交流的能力,加上曾在中国生活多年,白善烨精通汉语、朝鲜语、英语。到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时,白善烨已经升任南朝鲜军第一师上校师长。之前我们也谈到过朝鲜战争初南朝鲜军的战斗力,当时白善烨所在的第一师虽然有一万余人,实际上战斗力并不强。战争爆发之初,白善烨是南朝鲜军前线四个师之一。面对朝鲜人民军第一军团两个师的进攻,白善烨果断放弃开城,缩短战线,奇迹般的死守临津江四天。可毕竟白善烨一人出色,挡不住朝鲜人民军的进攻。白善烨的第一师在三天作战中,损失超过8000多人,等撤过汉江时仅剩2000余人,后来与第五师合并后,也仅有5000余人,装备严重不足,仅一个月的时间变后撤了300公里。可经此败仗,白善烨不仅没丢官,反而还升官了。因为死守临津江的功绩,白善烨荣升准将。
图|白善烨出席和谈洛东江战役时,朝鲜人民军事实上因战线拉得过长,已经有些疲惫,南朝鲜军第1、第6师配合美军成功的稳住了战线。也让白善烨、金钟五(时任南朝鲜军第6师师长)名声鹊起。“第一精锐”美军在挑选配合作战的南朝鲜军时,就有“矮个子里拔将军”的意思。事实上整个洛东江战役中,号称“第一精锐”南朝鲜军第一师表现虽然还算不错,可打的那是相当吃力。虽然补充了较多的美式装备,可一开战,南朝鲜军第一师还是控制不住溃败趋势,师长白善烨只得亲自到一线劝慰溃兵,这才在美军帮助下勉强守住阵地。洛东江战役后,南朝鲜军第一师伤亡2300余人,代价极其惨烈。不过白善烨本身善于与美军沟通,加上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使得双方在配合时能相得益彰,洛东江战役后,美第八集团军第一军军长弗兰克·米尔本十分赏识白善烨,于是将第一师划入到他第一军麾下。米尔本召见白善烨时,白善烨趁机提出装备的请求。
图|时任美军第一军军长弗兰克·威廉·米尔本对白善烨的请求,米尔本没有拒绝,仅弹药补给,便一次性运来70多卡车,还把美军第10炮兵团也划给了他,不仅如此米尔本还承诺,第一师能够得到美军军属炮兵可空军的直接支持。一下子鸟枪换炮,令白善烨信心大涨。后来他在回忆中称:“事实上,美军炮兵团确实成为我部日后的“危机终结者”。”仁川登陆后,南朝鲜军也随同美军一道北上,并在美国人的帮助下,第一个打进平壤。“这是我一辈子的巅峰时刻。”白善烨不由得感叹。事实上,也就是在联合国军继续向北推进,逼近鸭绿江时,中国人民志愿军也做好了一切准备,开赴朝鲜作战。志愿军首批入朝参战的部队有六个军。1950年10月24日,50军政委徐文烈接到东北军区命令,命令50军马上恢复装备,准备开赴朝鲜作战,此前50军已经准备成建制的改成炮兵部队,不赴朝参加作战,临时接到通知后,部队在没有翻译、没有作战动员的紧急情况下,紧急出发。10月26日,50军全部渡过鸭绿江。因为行军匆忙,有很多战士在未抵达作战区域前,便已经掉队、走散。
图|时任50军政委徐文烈将军10月31日,白善烨率军向鸭绿江进军时,意外抓住一个志愿军士兵,这名士兵是个广东人。从他的口中,白善烨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该被俘士兵来自志愿军第50军150师,师长王家善。白善烨很熟悉这个名字,当年在伪满洲国军第七旅当大队长时,王家善曾是他的老首长,原伪满洲国军队第七旅旅长。和白善烨不同,王家善是著名的爱国将领,并不是一个利欲熏心的日伪军官,在伪满任伪职期间,便利用身份,组织地下抗日力量。解放战争时,王家善率部起义,部队被编入第四野战军,任50军独立第5师师长。王家善并不是一个大老粗,早年求学于日本,毕业于日本陆大,能力绝对不可小觑,白善烨心知肚明。更为关键的是,中国军队出现在朝鲜战场上,这对他来说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消息。出于一个职业军人的敏感,白善烨认为进入朝鲜的中国军队,肯定不止一个师。
图|王家善将军云山之战“联合国军”的推进速度确实是很快。1950年10月25日,美第八集团军第一军下属英军的一个旅进入新义州、朔州(位于朝鲜平安北道的一个郡县)、昌成,南朝鲜军第二军团三个师直插江界、满浦镇。而新义州紧邻我国丹东。如果我们不出兵,以朝鲜没有重武器、如此伤亡严重的部队,是很难挡住美军攻势的。10月25日当天,40军118师在北镇发起进攻,仅1小时夺回温井,虽然说当时联合国军已经发现了我军的踪迹,可他们还是不认为我们会出兵。白善烨认为会。云山是位于朝鲜平安道的郡县,南朝鲜第一师正驻扎在这里,防守的除了第17炮兵大队外,还有美军第10高炮群和第六坦克营。当意识到我军已经进入朝鲜后,白善烨的第一个念头是撤退。白善烨在提出中国军队已经进入朝鲜的消息后,还提出希望由美骑兵一师接防云山。
图|中国人民志愿军奔赴云山参加战斗可就在接防过程中,云山之战打响了,事后白善烨在回忆中称:“中国军队的步兵实力很强。云山以北是非常陡峭的狄逾岭山脉,他们的行进队列非常隐蔽地分布在山脉的各个角落……到了战场上,他们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部队一样,当然这是事后我们才了解到的具体情况,但跟我的预测完全一致。”39军116师在师长汪洋的率领下沿着泰川、龙岩里急行军两日,抵达作战区域,与40军119师形成合围。其中39军负责歼灭云山之敌,军长吴信泉与政委徐斌洲定下,总攻时间为11月1日19时30分。巧的是,这一天美骑兵一师第八团正与当天接替云山防御。本来39军是按照对面是南朝鲜军的阵仗发起攻势的,结果打起来才发现,对面的对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美军赫赫有名的“开国元勋师”。
图|时任39军军长吴信泉需要指出的是,美骑兵一师虽然冠以骑兵之名,却是一支机械化部队。白善烨越打越心寒。事实上就在几天前,当他看到我军企图,并指挥105、155榴弹炮群向我前沿阵地猛攻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对手竟然无视炮火的攻击,连续夺取了云山外围5个山头。“从来没有见过战斗力这么强悍的部队,一定是中共军队主力。”可笑的是,白善烨上报联军指挥部后,麦克阿瑟轻蔑一笑:“是中国边境守备部队,数量不过5000,中国军队不会参战,他们如果参战,仁川登陆时就参战了,中国人没那个胆量。”麦克阿瑟下达给白善烨的命令是继续坚守,不得延误战机。不过白善烨自始至终不知道,进攻云山的部队并非是他预料中的50军,当时50军驻扎在定州,据此还有100多公里呢。
图|云山进攻战斗见美骑兵一师赶来换防,白善烨几乎是动作迅速,甚至还提前放弃了几处外围阵地。仓促换防间,美韩联军被39军揍得满地找牙,各种重武器稀拉拉地丢了一地。围歼战结束后,我军迅速转为追歼战。到11月3日战斗结束。39军共歼灭美骑兵一师第八团大部和南朝鲜军一师第15团大部,毙俘敌人2000余名,其中美军1840人,击落敌机4架,缴获3架,击毁和缴获坦克28辆、汽车176辆、各种炮119门和大批军用物资。事后白善烨自己宣称,伤亡始终804人,损失惨重。战后美韩相互扯皮。美第一军军长弗兰克·米尔本不顾友军面子指责南朝鲜军一触即溃,导致自身伤亡惨重,白善烨反而指责美军贪生怕死,3000多人装备精良的28团,居然被对手100多人冲得七零八落。时隔多年,白善烨在回忆录中,却给了弗兰克·米尔本很高的评价:米尔本军长是一个非常谦逊的人,但是战斗时却又非常勇猛。他所立下的功并不亚于曾叱咤二战战场的任何一个美军战争英雄。值得一提的是,这场战斗,就是志愿军载入史册的云山之战,也是我军史上与美军第一次交手,大获全胜。
图|中国人民志愿军总司令彭德怀(左一)在朝鲜前线主持作战会议,部署作战计划“名将”的先见之明由于提前预料到我军的进攻,白善烨撤回了几乎是南朝鲜军之中唯一的部队。1950年11月,第二次战役中,白善烨率第一师在泰川布防,这一次他跑的更快,得以保全大部分部队,可南朝鲜军第6师、第8师就没那么运气好,直接被我军全歼。第三次战役,白善烨自以为自己构筑的防御工事,能够抵挡志愿军的进攻,没想到他所在的阵地,仅一个晚上就被我军突破,气得白善烨大喊着要战死在阵地上,是同行的美军顾问拉着他,才没让他干出蠢事。不可否认的是,白善烨确实有能力。连着遭遇几次危险,均能化险为夷。南朝鲜军第二军团几乎是全军覆没,唯独只有他率领的一个师逃了出来。这种“卓越的功勋”,也帮助他在南朝鲜军中节节攀升。
图|抗美援朝战争后期,志愿军改善后勤后,能够在前线包饺子1951年4月7日,白善烨接替因飞机失事的金白一出任第一军团军团长,并被李承晚授予少将军衔。美军越来越不满南朝鲜军战斗力后,将之前战役中作战不利的第三军团撤掉,并取消了韩国陆军司令部对部队的指挥权。白善烨成为事实上能够指挥南朝鲜军的最高军官。总体来看,南朝鲜军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尤其是在获取了美军的装备后,白善烨奉令重新组建第二军团时,火力比原来还强了三倍,军官全都是经过范弗利特军官学校培训的。1953年1月31日,白善烨晋升陆军大将军衔。朝鲜战争落下帷幕后,南朝鲜军在美国的帮助下又组建了5个军20个师,能达成这个约定,也是白善烨与美军反复斡旋的结果。白善烨担心,美军一旦撤离,他们将无法维持现有战场上的均势。“韩国一个师的消费只有美军一个师消费的三分之一,战斗力现起码有一半以上,为什么不大力扩充韩军。”
图|志愿军前沿阵地散兵坑当时南朝鲜军拥有5个军20个师的兵力,除了一个归美军指挥外,其余4个军都属于白善烨的第一集团军指挥。说起来有趣的一点是,白善烨之所以获得重用,很大一个原因在于,他熟悉我军的作战风格,我军无与伦比的顽强决心,远远不是他能够挡住的,正是因为有这份先见之明,白善烨才能屡屡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