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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李萍是个性格独立的女人。她和张强结婚那年才26岁,正值青春年华。张强是家里的独子,从小由母亲王翠芬一手带大,王翠芬性格强硬,是村里出了名的“女汉子”,家里的大事小事全都由她一手操办。李萍嫁进来的时候,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真正踏进这个家门,她才发现婆婆的强势远超她的想象。
刚结婚那阵子,李萍和张强的小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可这种平静随着李萍怀孕的消息传来,逐渐开始动摇。
“我跟你说,生孩子这事儿不能大意!”王翠芬一听说李萍怀孕,高兴得不得了。她开始指手画脚地安排起来,“你得吃好喝好,多补补,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工作啊,家里的事儿我来,你就好好待着,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李萍听着婆婆的话,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她工作一直很忙,想着产假前还能多做点儿事儿呢,结果婆婆一开口就是让她辞职回家养胎。
“妈,我知道您为我好,但是现在医院里都说孕期适量运动是好的,我还想坚持上班,等到八个月再休息。”李萍婉转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上班?这大着肚子怎么上班!再说了,现在人家都有早教,你得多听点儿胎教音乐,在家安心养胎!”婆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李萍脸上笑笑,心里却堵得慌。她和张强商量,张强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萍儿,咱妈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听她的吧,安心在家待着,我养你。”
李萍不愿意跟张强争执,只好暂时妥协,心想着自己还可以在家里偷偷工作,不必事事向婆婆报备。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孩子出生后,婆婆王翠芬对孙子的喜爱简直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她总觉得自己才是最懂怎么带孩子的那个人。李萍刚从医院回家,王翠芬就开始张罗着给孩子裹严实,说是怕孩子着凉,李萍则坚持不裹,担心孩子捂出痱子。
“妈,现在医生都说不能捂得太厚,孩子要适应环境温度。”李萍尝试解释。
“你听谁说的?我带你老公的时候就是这么捂大的,他不是好好的吗?”婆婆坚决不听,还嫌李萍“娇气”,连孙子都不会带。
李萍满肚子的委屈却没地方说。孩子半夜哭闹,王翠芬非说是李萍没把尿接好导致孩子不舒服。可李萍明明记得孩子下午睡得好好的,一到晚上就开始闹,她怀疑是白天婆婆带着玩得太兴奋了,导致晚上睡不踏实。
“妈,咱们白天让孩子多睡会儿吧,别让他太累了。”李萍小心翼翼地提议。
“你这是不懂,白天不让他玩够,晚上哪儿睡得好?你得让他累了才能睡得香。”婆婆坚持己见,李萍说什么也没有用。
李萍只能自己偷偷地调整孩子的作息时间,把婆婆哄出去溜达的时候,自己赶紧让孩子睡觉。可时间一长,婆婆开始察觉到李萍在背后做的小动作,婆媳之间的矛盾逐渐激化。
有一天,王翠芬看见李萍在给孩子喂辅食,而不是纯母乳喂养,立马火冒三丈:“你怎么能给他吃这些东西!母乳才是最好的,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妈,现在孩子都六个月了,该加辅食了,这是医生建议的。”李萍耐心解释。
“医生?医生懂什么!我带孩子几十年了,你听我的没错!”王翠芬一脸不屑,甚至直接拿走了李萍准备的辅食。
两人争执不断,张强被夹在中间,心力交瘁,家庭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紧张。每次婆媳争吵后,张强都会劝李萍让一步,可李萍心里明白,婆婆的强势如果不加以制止,自己在这个家里永远没有立足之地。
而婆婆的强硬态度和传统观念,让李萍感到自己的现代育儿理念根本无法施展。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嫁进这个家是否是个错误。
2
王翠芬的身体每况愈下,病痛终于将这个曾经强势的女人压垮了。李萍早就发现婆婆不再像以前那样精力充沛,总是咳嗽,吃不下东西,整个人瘦了一圈。一次去医院检查后,医生的脸色凝重,明确告诉她们,王翠芬的时间不多了。
家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李萍心中五味杂陈,虽然过去的12年里,她和婆婆一直争斗不断,但看着婆婆一天天虚弱下去,她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滋味。每天她都会照顾婆婆的饮食起居,张强忙于工作,照顾婆婆的重任几乎全部落在了李萍的肩上。
这天晚上,李萍给婆婆喂完药后,坐在床边陪着她说话。婆婆苍老的面庞上写满了疲惫,但眼神却依然锐利。她望着李萍,突然开口:“萍儿,跟我说实话,这些年,我是不是很难相处?”
李萍愣了一下,没想到婆婆会主动提起这些,她放下手中的碗,轻声答道:“妈,您也是为这个家好。”
“哎,别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王翠芬摆摆手,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什么事儿都要插一脚,非要按我的规矩来,可现在想想,也真是委屈你了。”
李萍低下头,眼里有泪光闪动。她轻轻握住婆婆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哽咽:“妈,过去的事儿就别提了,您安心养病,别再操心了。”
王翠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李萍。李萍有些惊讶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婆婆平日里最珍爱的金首饰。她抬起头,满眼疑惑:“妈,您这是?”
“这些首饰,还有我的存款,都是你的。”王翠芬的声音微弱但坚定,“这12年,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到今天,我终于明白,你比我聪明得多,你做事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坚持,什么时候该退让。你啊,比我当年强多了。”
李萍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她哽咽着说:“妈,您别这么说,我只是想让这个家好好的。”
“我知道,你做得比我好。”王翠芬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眼睛,“这些年,我一直拿你当对手,可现在我才明白,你其实是我最大的依靠。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
李萍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握住婆婆的手。她终于理解了婆婆多年来的坚持和隐忍,也明白了婆婆心中的那份关爱。
王翠芬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恶化,最终她在一个宁静的夜晚安详地离世。张强和李萍站在床边,看着婆婆那平静的面庞,李萍心中满是沉重的责任感。她知道,婆婆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
葬礼那天,李萍看着满院的亲朋好友,回想着婆婆最后的话语,心里感慨万千。她明白,自己必须挑起这个家庭的重担,继续走下去。但面对未来,她也有些迷茫,这条路,她真的能走得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