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王凤莲
整理：丑丑
儿媳妇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又瘦又小，长得跟个柴火棍一样。
我和老伴都没看上，相比起我自己闺女白白嫩嫩，唇红齿白的小模样，真都不好意思带她出门。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要打扮不会打扮，要化妆不会化妆，倒是给我买了一套夏天穿的套装。
不过我也没看上。
不好看！
说绿不绿，说蓝不蓝，到底也不清楚是什么颜色，就这样的东西，儿子还说花了她一百块大洋呢！
我又没让她买，99年的钱多值钱啊！有那100块钱她还不如给我买点糕点呢，或者买桶奶粉也行。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套衣服。
闺女和我都嫌不好看，最后只好悄悄送给了小区收破烂大姐的儿媳妇穿，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也不缺她的那套衣服。
总归我压根就没看上她，来家里三次都没为她花过一分钱。
但是我就不知道她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明明我们全家都不喜欢她，可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她还是要让我儿子给我捎衣服。
春节的时候给买了件枣红色的羽绒服。
儿子说：我对象给她妈妈买了件绿色的，说你皮肤比较白，特意给你选了件红色的，这羽绒服是名牌的，你摸摸，看看多厚实，轻飘飘的，穿上特别防寒。
我都想笑了。
还穿羽绒服。
再好的衣服也抵不过我的棉花袄子，一件羽绒服那么贵，都抵我多少件新棉花袄子了？棉花袄子外面可以罩个薄罩衣，脏了也好洗，羽绒服能罩吗？洗起来一坨一坨的，干又不好干，洗多了还出毛。
之前闺女都给我买了件80多块钱的羽绒服，穿了一水我就不穿了，主要是出毛，穿上身上痒乎乎的，不舒服。
可是儿媳妇已经让儿子给捎回来了，又那么贵，我也不舍得再送人。
于是有一天闺女回来后 ，我就让闺女试试。
还别说，我闺女和我体形差不多，她穿上还真挺好看，怪洋气。
反正放着也是放着，既然闺女喜欢，我就送她了。
本来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结果在儿子结婚现场，他却发飙了。
为什么呢？
主要是我儿子结婚的时候，我闺女也去了，女婿是家里的独生子，经济上并不拮据，可是他偏偏就是那么小气，参加弟弟的婚礼，闺女穿的是我送她那件羽绒服。
喜庆是挺喜庆。
但是我儿子挑理了，说：我结婚，她当姐姐的一分钱礼没上，凭什么还要穿我媳妇给你买的衣服，你不喜欢的话 可以把衣服再还给我们，为什么要送给你闺女？
亲姐弟，都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没结婚时好得跟一个人一样。
瞧瞧，这才结婚一天，竟然就变得那么计较了。
我知道，这都是儿媳妇撺掇的，要不是她，就我那粗枝大叶的傻大儿，你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闹腾啊！
这件事情后，儿媳妇有好久好久没再给我买衣服了。
我们也没住在一起，闺女经常回娘家，我们住在一起。
儿子和儿媳妇另外住。
时间一晃过了两三年。
儿媳妇怀孕了。
孕期第六个月的时候我和老伴去看她，带了一箱娃哈哈和200块钱。
那天比较冷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儿媳妇挺着个肚子给我们冲奶粉，我突然就发现，自从怀孕后她好像变了，也不黑了，胖了许多，皮肤白白嫩嫩的。
回来后的第二天，媳妇专程又给我老伴送来一件大衣。
是那种两件套的，带拉链可以拆开，里面的内胆是厚丝棉，外面是个中长风衣。
看上去挺大气，但是闺女看了后特别不高兴。
她非得说弟妹就是故意让她难堪的。
主要是啥吧！
儿媳妇来送衣服的时候，我们都没在家，下雪天嘛！我们回老家有点事。
她看大门紧锁， 家里没人，于就把衣服放到了邻居家，说：昨天爸爸去看我的时候，我看他身上的衣服太单薄，又旧又小，这么冷的天，得多冷啊！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去给他买了件新大衣，很厚实，穿着抗寒啊！
哎呦，这下可把我们家邻居给羡慕坏了，拿着衣服爱不释手，一个劲儿得夸赞儿媳妇好，孝顺，他活那么大年纪了，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好的儿媳妇呢。
你瞧瞧，这不是明摆着挑事的嘛！
我亲闺女自然是不高兴啊！
你买衣服就买衣服嘛！干嘛要让亲戚邻居们都知道呢，还不是为了显摆自己孝顺，说我闺女不关心自己的亲爹嘛！
闺女不高兴，我老伴自然就不穿了。
这件衣服又是一次也没穿，被老伴给扔了。
眼不见心不净，衣服没了，闺女就开心了。
没过三天，老伴又领着闺女去给自己挑选看一件波司登的棉袄，和儿媳妇的那间款式一样 ，只不过内胆是羽绒的。
别说，名牌就是好，老伴一口气穿了十几年还没坏。
后来有两次儿子问过我，说：我媳妇给爸爸买的衣服呢？咋不见穿呢？
我只好找借口说：不小心被他弄丢了。
结婚两年，给我们老两口买了四五次衣服，就没有一次是顺心如意的，买一次闹腾一次，此后我真的是不愿意搭理她了。
但是在孙子出生后她却又开始买了。
孙子出生的时候，我和老伴给孩子买了个小银锁，花了不到200元钱。
结果第二天儿媳妇就上门了，说：妈，孩子眼看就要办满月酒了，这几天我带你去买衣服吧！宴席上穿。
实际上我一点也不在乎。
非要穿什么新衣服啊！难道穿旧衣服我就不当奶奶了？
可是闺女却不愿意，她说家里新添了孩子，她当儿媳妇的就应该给长辈买衣服，不买白不买，于是听了闺女的话，第二天我就去了。
这次儿媳妇带我去的是什么真丝店。
一件薄薄的短袖大几百，绡薄得很，手指头顺便一捣就能冒个大洞。
我不想要，还不如花十几块钱买件汗衫呢，耐造。
但是闺女很坚持，一个劲儿打电话说我傻，非得让买。
花了一千多，买了一身夏天穿的衣服。
实际上我一次也没有穿过。
上衣太薄。
库子太厚。
没几天又让闺女拿走了。
前车之鉴，这次我叮嘱她不要回娘家穿，让她弟弟看见了，两姐弟又得干架了。
说到这里已经不太想继续说了。
累，反正每次儿媳妇给我买衣服都不如意，就没有遇到过我喜欢的衣服。
就说孙子两岁那年吧！
他们小两口工作忙，没人帮忙看孩子，喊我照顾了两个月。
照顾就照顾呗！
她又要给我买衣服，我不要，但是闺女又是非得坚持让我要。
这次看上的是一件呢子大衣，牛仔裤，试穿的时候，儿媳妇说：妈，你自己可试好哦，喜欢就买，不喜欢咱们再继续看。
我都拍照片让闺女看了，她说挺好看。
那我就买了，又花了四五百。
可是就穿了一次，闺女又说不好看，袖子太短了，穿上不保暖。
此后就再也没穿过，颜色那么鲜艳，也不是闺女喜欢的类型，直到现在，那衣服还在我的柜子里，没人穿。
你说这不是浪费钱嘛！
她做的事情从来就没让人心里舒坦过。
儿媳妇最后一次给我买衣服是我60岁生日那天。
谁也没有让她买衣服，只是通知了儿子，说：过生日那天，咱们全家要举行一次聚会，你姐姐和姐夫都来，还有其他几位亲朋好友也要来。
儿子当即表示，饭菜由他出。
也不过几百块钱的事，他想出就出呗！
可是没想到那天儿媳妇竟然也来了，还给我买了一套春秋穿的套装，上衣是小碎花纯棉料子，裤子是牛仔裤，宽宽大大，上面还绣了朵小花。
那天一起吃饭的还有我租房子的房东，她两个闺女都是做服装的，穿衣服比较讲究，打扮也很时髦。
看到儿媳妇给我送的衣服后，房东媳妇当即就惊呼起来，说：哎呦，你这衣服真好看啊，雅气还时髦，在哪儿买的啊？我也想给我妈买一套。
我一听就来气了。
我才60岁，但是房东媳妇的妈妈都70 多了，竟然也要买这样的衣服，这不是存心出我的洋相吗？
真的是不知道该说儿媳妇点什么了。
于是情急之下，我正好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对房东媳妇说：没事，你喜欢正好，我正不想要呢，衣服颜色偏暗了，不合适我这样的年龄穿，你想要就带回去给你家老太太穿吧！
房东媳妇喜滋滋地拿了衣服，好像还按原价给我儿媳妇掏了300块钱吧！
她也没吃亏，人家照原价买下的。
这几年我闺女家的事情比较多，老人和孩子都频繁生病，日子过得是每况愈下。
再加上我和老伴的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天天吃药花钱，说实在话，经济方面真比过去差了很远，捉襟见肘啊！
在我们老两口最需要儿子和媳妇帮助的时候，他们却连面也不露了。
我儿子开了家修车厂。
儿媳妇的是化妆品店。
一家人吃好的，喝好的，我孙子的衣服和鞋子全是名牌，吃的零食都是进口的。
这么好的经济条件，过年时除了给我们买点海鲜和奶粉，却连给他爸爸买件小褂子都不舍得。
你说啥叫为富不仁。
这就是吧！
儿子有钱后还不如没钱的时候呢。
前几天我冲儿子发牢骚，说养儿育女有什么用？三八妇女节连个买衣服的人都没有。
哪料到这小子张口就说了实话：妈，谁敢再给你买衣服啊！反正买啥都不如意，好的坏的都给你闺女了，所以啊！你就让你闺女买吧！
听了后很寒心吧！
啥是我闺女啊！难道就不是他的亲姐姐？
儿媳妇买的衣服不如意，难道我就不该送给闺女穿吗？现在的人可真是够自私的，就为了一件衣服，百八十块钱，却连亲情都不要了。
我就想问问大家，到底是亲情重要还是几件衣服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