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约我出游,却转手一杯茶把我迷晕了。
再次醒来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了个干净。
眼前一片漆黑,还有一双粗糙的手在我一丝不挂的身上丈量。
我下意识挣扎尖叫,可嘴被一块脏臭的抹布塞住,根本叫不出声。
反倒被身前不耐烦的女人抽了两耳光。
片刻后,女人离开,隔着一堵墙壁响起两道熟悉的声音。
“验过了,确实是雏,脸和身子也是上品,三百两一口价!”
“成交。”
1
我听得分明,那讨价还价的两人,
一个是我的心上人宋书,一个却是与我家隔着两条街的青楼老鸨!
身上开始发寒,我意识到自己是被宋书卖进了青楼。
很快,他们就商议好了价格。
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被撕下,我迎上老鸨恶心贪婪的目光,害怕的抖了抖。
老鸨满意的打量着我:“不错,只要你老实一点,以你的条件一定能成为我们春苑头牌。”
我着急的呜咽着。
老鸨冷冷道:“别想耍小心思,进了我这春苑的门,就别想着能出去!”
我知道,她没认出我。
之前我调皮时,曾女扮男装来逛过这春苑几次。
那时老鸨猜到我的身份,热情招待了我。
可我没想到,我有朝一日会落到她的手里。
我忍着羞耻,爬动着勾起地上名贵的衣物,呜呜的叫唤着。
这衣服是御赐布料所制,上面还有尚书府独有的刺绣,只要让老鸨知道我的身份,她一定会放我走。
老鸨会意,拿起衣服仔细察看,在看到刺绣时脸色一变:“你是尚书府的人?”
我疯狂点头。
老鸨半信半疑的抽走我嘴里的抹布:“说,你到底是谁?”
终于可以说话,我顾不得嘴里的腥臭味,着急的喊:
“我是尚书府的大小姐,只要你把我送回去,别说三百两,就算是三千两、三万两我父亲也会给你的!”
“若是等我父亲发现我失踪,他一定会派人来寻,春苑离尚书府才两条街的距离,很快就会被查到,等到那时,你再后悔就晚了!”
我恩威并施,很快就说得老鸨动摇起来。
她眼睛闪烁片刻,替我松了绑,又帮我把衣服穿上,扶到椅子上陪笑道:
“您放心,若娘子真是尚书府千金,我肯定把您送回去,您在这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她就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
我松了口气,上前推了推房门,却发现被锁住根本推不开。
果然,那老鸨也没那么容易相信我。
但她一定会信我的,穿得起我这套衣服的,在这京中寥寥无几。
很快,老鸨就回来了。
可出乎我所料,她一进门就狠狠往我肚子上踹了两脚。
“你还敢骗我!尚书府也是你这样的贱人能攀附的!”
我被踢得眼前发黑,尖叫着解释:“我真的是尚书府千金!我身上这套衣服……”
老鸨没等我说完,又拿起鞭子往我身上狠抽:
“还想撒谎!你相好可跟我说了,这衣服就是你从尚书府偷的,手脚不干净就活该被你那相好卖到这里!”
“一个低贱丫头,还想装成千金大小姐?你以为我没见过尚书府那位千金吗?你跟她就是云泥之别!”
2
鞭子不断落到身上,浑身上下都泛起尖锐的刺痛,
我只是微微动了动,就又被人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老鸨冷冷的看着我:“你要再不老实,就不只受这些皮肉之苦了!”
我不甘心,脑内突然灵光一闪,我急切的大喊:
“两个月前曾有两个女子女扮男装来春苑,那时还是你亲自接待的,其中一个就是我啊!你仔细看看!”
“那人把我卖到这里,肯定不会跟你说真话!你信我!”
老鸨上下扫视我几眼,讥笑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早就去尚书府那边打听过了,这几日尚书府千金着了风寒一直卧病在床,又何谈失踪?”
我眼前一黑,急得气血翻涌,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那是我为了屏退众人出门见宋书编造的理由,却没想到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终于绝望,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老鸨却见惯了这种场面,没有丝毫怜悯。
她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冷声吩咐:
“教这个贱蹄子好好学学当花妓的规矩,再不听话就给我打!”
那两个嬷嬷狞笑着扯住我的头发,对着我一顿拳打脚踢。
几个时辰过去,我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鸨对我狠狠啐了一口,将我吊在房梁上反省,这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我已经几近昏厥,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
“一个破青楼怎么这么大……”
我听着那道娇嗔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是兰芷!
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两月前也是她陪我一起女扮男装来这里玩的,她会出现在这也并不奇怪。
想起少年时我掉落悬崖,是她一个人冒着被野兽攻击的危险把我救了上去,与我可谓感情甚笃。
只要让她发现我,我就一定能获救!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想张嘴呼救,可喉咙又痛又哑,只能发出微弱的叫声,根本传不出这个房间。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忍着剧痛将自己荡过去用脚碰倒了一旁的椅子。
随着椅子摔倒的声音响起,兰芷的眼睛也透过门缝与我四目相对。
“曦月?!”
兰芷一眼就认出了我。
我心中激动,却只能细若游丝的开口:“兰芷,救我……”
兰芷看了看四周,抬脚像我走来。
她一边安抚我,一边招呼婢女找来石头对着门上的锁砸了下去:
“别怕曦月,我一定会救你的!”
很快,锁被砸开了,兰芷红着眼把我从横梁上放下来。”
我看着她因心急砸锁而被磨出血的手掌,感动道:“谢谢你,兰芷。”
兰芷没有说话,揽着我急切的寻找着出路。
她被我身上严重的伤势吓得不轻,急切叫我别睡过去。
我强撑着睁开眼,却在她带我兜转了几圈后意识到不对:
“兰芷,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怎么越来越偏僻了?”
“啊,有吗?”
兰芷嘴角勾起莫名的笑,推开眼前的房门,对里面的人喊道:
“小心点,你们家的小雏妓想要逃跑呢。”
“今天京城里本就有事发生,你那个屋子未免也太不隔音了吧,被巡检的人听到了,可有你麻烦的。”
我被她一把推了进去,跌倒在地上。
房内的老鸨凶神恶煞的看着我,随手拿起身边的木棍就对着我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我被打得惨叫连连,兰芷就站在门口饶有兴致的看着,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
她见到我的惨状,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快意。
直到我被打得血流了一地,暴怒的老鸨才停下手,谄媚的对兰芷道:
“真是给您添麻烦了,这贱人是最近新来的,还不听话,多亏了您把她带回来。”
兰芷嘲讽的看着我:“那你可得把她牢牢看住了,这人看着心眼多的很。”
老鸨连连点头:“是是是,这贱蹄子之前居然还敢冒充尚书府千金让我放了她,连我都差点信了。”
兰芷眼里闪过一抹暗光,笑道:“尚书府千金同我是至交好友,她一个花妓居然敢随意冒充——”
她给了老鸨一锭金子,阴鸷道:“我绝不允许我的好友受此大辱,之后你再替我好好教训她!”
3
老鸨乐得合不拢嘴,接过金子忙不迭的点头。
我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愤怒,盯着兰芷动了动唇:“为什么?”
兰芷顿了顿,走过来抬起我的下巴,打量了一会我鼻青脸肿再不复往日漂亮的脸后,附在我耳边低语道:“因为你蠢钝如猪,活该落此境地!”
脸上蓦然泛起一片湿润,是眼泪混合着鲜血一起流了下来。
兰芷得意的起身,伸出脚踩在我的手上狠狠碾了几下。
钻心的疼痛传来,我无力的挣扎着,犹如一只败家之犬。
就在这时,前厅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一路蔓延开,很快,整个青楼就安静了下来。
一道冷静的声音响起:“刑部查案,无关人员速速离开。”
老鸨和刚准备走的兰芷皆是脸色大变。
我却眼前一亮。
是哥哥!
他一定是发现我失踪,过来找我了!
我前所未有的激动,挣扎着想要爬到一墙之隔的前厅那去。
可兰芷很快意识到我的意图,对老鸨道:
“你可看好了她,若让刑部知道你买卖人口,少不得送你进大牢。”
老鸨眼神霎时变得凶狠,再次在我嘴里塞上帕子锁了起来。
我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只能希冀着哥哥能早点找到我。
不知过了多久,有两道交谈声传来。
哥哥训斥道:“真是胡闹,你一个女子,怎可来这等烟花之地?”
曦月则撒着娇:“我也是听说曦月失踪了,心中着急才想要到处找找。”
我身体一阵颤抖。
兰芷跟在哥哥身边,一定是为了从中作梗阻碍哥哥找到我!
房门陆续被推开,到我这间房的时候,房门响了响,却没有被推开。
哥哥狐疑道:“这个房间怎么被锁起来了?”
兰芷在一旁道:“这房里关的是一个不听话的花妓,我已经看过了,曦月不在这里面。”
哥哥沉吟片刻,到底还是信了她的话。
毕竟在他眼中,兰芷是我多年好友,不可能骗他。
眼看他们将要离开,我心中一狠,趴在地上发狠的用头撞击着房门。
所幸老鸨走得太急,房门被没有锁得太牢。
很快,我就撞开门跌在了走廊上,跟正准备离开的哥哥打了个照面。
哥哥见到我,神情剧变,急切的朝我走过来。
“别去!”
兰芷一把拉住他。
哥哥疑惑的看着她:“为何不能去?”
兰芷满脸关切:“我听说这些花妓身上都带了脏病,我也是怕哥哥你沾染上。”
哥哥动作顿了顿,显然是听进去了。
我一愣,哥哥没有认出我吗?
也是,我现在被打得浑身是血,
即便是我自己,也看不出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狼狈异常的人是我。
“哥哥,我是曦月啊,救救我!”
我用尽全力求救着,却因为嘴里的抹布说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哥哥看我半晌,冷冷对老鸨道:
“我早听说青楼黑暗,却没想过这折磨人的手段竟比刑部还要狠上三分!”
他在我面前放下几锭银子和一块洁净手帕,带了一丝歉意道:
“抱歉,我今日还要去寻找妹妹,无法为你出头,这些你且拿着,事后为自己寻一个好点的大夫。”
说罢,他不再看我,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兰芷紧随其后,留给我一个讽刺的眼神。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想要拖着这具受伤严重的身体追上去。
可刚走出一步,就被重重压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动弹不了分毫。
老鸨满脸的阴翳,掐住了我的后颈。
很快,青楼又恢复了往日喧哗。
老鸨走过来,冷冷的嘲笑着:“还想跑吗?刑部的人可都救不了你。”
我心如死灰,只抱着那一方手帕无声垂泪。
随后,老鸨便依兰芷所言,对我进行了更加残忍的折磨,只为了让我认命。
我为了反抗,甚至不惜划伤了自己的脸。
可即便如此,我依旧走不出这青楼。
我再也无力反抗。
老鸨对我的乖顺很满意,用上好的药养好我这一身的伤。
随后就替我换上清凉舞衣,把我送上了青楼的台上,拍卖我的初夜。
老鸨对我的样貌很有把握,这次拍卖花了大力气宣传,宽阔的青楼竟被挤得水泄不通。
我透过面纱,看着下方虎视眈眈的男人,其中甚至包括父亲的同僚好友,哥哥的同窗至交,以及曾对我表白过心迹的男子。
还有兰芷,她竟然和宋书坐在二楼的雅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里闪着恶意的光。
倘若我真在这里被揭下面纱认出,那不仅是我永堕泥潭,连家族也会被我拖累名声尽毁。
我绝望的闭着眼,一想到我会令父母亲人蒙羞,就恨不得在此刻咬舌自尽。
老鸨还在不遗余力的叫喊着,试图将我卖出一个前所未有的高价。
在气氛越炒越热,我的面纱将要揭开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