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人　　石永才

我叫石永才，家住商洛地区的大山深处。１９７１年我高中毕业后与我们村的支书达成了一条协议。支书保证我能入伍当兵，我保证当兵后入赘他们家，娶他们家的宝贝女儿卢月英。

当兵三年，我刻苦努力，事事争先，两年后就入了党，并当上了班长。如果再进一步被提拔为排长，那我就是一名干部了。成了干部我也就不用再回到家乡的山沟沟里去了。即使转业，地方也可以给我安排一个职业。永远脱离农村，不再为吃不饱饭而发愁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在班长的位子上一干就是两年多，依然看不到提干的任何希望。

就在我准备退伍回家入赘支书家与卢月英结婚的时候却接到了卢月英的退亲信。

父亲来信让我在部队好好干，卢月英与一个供销社会计好上了，这门亲事估计要黄。

我已经２２岁了，在部队提不了干，退伍后回家后因年龄大也是很难找到媳妇的。我心里难过到了极点，整天不心不在焉，生活没兴趣，工作没热情。指导员很快就发现了我的情绪有点低落，于是就找我谈心。当他得知我的情况后，便让我好好工作，他保证给我在部队介绍一名漂亮女兵。

我知道指导员是在安慰我，我当兵四年，只是到团里办事时见过几个女兵，她们虽然英姿飒爽、美丽漂亮，可是她们却自恃清高、一身傲骨，从来不正眼看我们这些当兵的战士。别说与她们处对象，就是与她们说几句话恐怕都不可能。

指导员找我谈话还没过一个星期，好事就接二连三的找到了我的头上。先是被组织记了一次二等功，接着就被提了干。再接着被调到团后勤处当了一个参谋。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怕自己是在做梦，直到把自己的大腿拧得发了红，并且痛得我险些掉了眼泪，我才相信这一切都确确实实是真的。

我走的那天，指导员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地告诉我，有一个女兵叫陈蓉芳，在是团里的话务员，也是他要给我介绍的对象，让我多多注意她。

我的天啊，难道我上辈子曾经拯救过银河系？

指导员点了一下我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你呀，救了一个人，还不向组织报告，还想当一个无名英雄。要不是上级通知我们，连我这个指导员都被蒙在了鼓里。”

指导员的话立刻把我拉回到了两个月前。

那天我与指导员一同去出差，回来的路上，我们一边走路一边聊天。原本蓝湛湛的天空却突然飘过来一片乌云。这片乌云就笼罩在我的们的头顶，并且越积越厚，越压越低。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就把我们的头顶罩了个严严实实。

一道闪电把头顶的乌云撕开了一道血红的口子，紧随其后的就是一声不带一点余音的炸雷响彻天空震耳欲聋。刚好路边有一间低矮的瓜棚，我与指导员刚躲进瓜棚，豆大的雨滴就从天空砸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低矮的瓜棚门缝已经有水涌了进来，指导员刚拉开门想另找一个躲雨的地方，可是还没等门全拉开，就被狂风暴雨给打湿了衣服，他急忙又把门关好。

我和指导员两人坐在瓜棚的草铺上整整坐了两个钟头雨才慢慢地小了下来，再看看瓜棚里水已经到达脚踝，我和指导员趟着水走出了瓜棚来到了公路上。

公路上的积水非常深，我们一边跳跃着寻找无水的地方下脚，一边赶路。这时，我看见路边的那条大河里，肆虐的洪水夹杂着折断的树枝和石块从上游奔泻而下，那汹涌澎湃的河水带着轰轰隆隆的巨响拍打着公路边上的河堤，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震撼。

突然一条大鱼被巨大的洪水冲昏了头游到了河边。我是洛河畔长大的，涨水的时候抓鱼是我的强项。我立即从路边的篱笆上抽出一个棍子，一棍了就打在了大鱼的头上，那条大鱼立即翻起了肚皮。我捞上来一看，足足有二斤多。我把鱼交给指导员后又想守株待兔再抓几条，没想到指导员催促我赶快回连队。

我央求指导员稍等一会，但看到指导员满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于是我就让指导员先走，我稍后就追上来。指导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不要贪恋抓鱼，玩一会就立即回连队，我点头同意后指导员就先走了。

远远已经看到连队的营房了，我连一条鱼也没发现，就在我准备离开大路拐到回营房的那条路上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河中间有一个黑影，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人。说时迟那时快，我立即扑进水中在那人的前边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角。

还没等我把那人拉到面前时，那人的衣服却从身上被我给剥了下来，我急忙扔掉手上的衣服又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脚踝，这一次我没有再松手，而是顺着那人的腿紧紧的抠住了系在那人腰间的裤带。

我们两人随着巨浪不停的翻滚着，虽然大水不能把我淹没，但想站起身来还是不容易。

我们在水中挣扎了好大一会后，就被大水冲到了一条更大的河流，虽然巨浪少了许多，但水却更深了。河中心的水可以直接将我们淹没，我只好一手拉着那人的裤带一手划着水。

十多分钟时间眨眼之间就过去了，经过我努力的拼搏，我们也接近河边。突然我发现了河边有一棵大树被大风刮倒，巨大的树身倒在河里，树根依然在埋在河堤下的河滩上。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如果错过这个机会，我们两人可能永远无法上岸。

我对我身边的那个人说：“我推你一把，你一定要抓住倒在河里的那棵树，这是唯一的机会。”听到那人用微弱的声音回答到：“嗯”后，我就不眨眼的盯着那棵树。在离那棵树还有一丈多远的时候，我鼓足了力气把身边的人推向那棵树。看到那人已经牢牢地抓住了树枝，我也就放心了。

那人抓住了树枝，我却被反推力推到了河中心。随着一个巨浪迎面扑来，我被卷入了河底，好大一会才浮出水面。

我在努力寻找上岸的机会，只是河中心的水流太急，我只能随波逐流顺水而下。多亏我水性好，要不然，想在这么大的洪水不被大水吞噬是绝对不可能的。

又过了一会，我终于慢慢脱离了河中心，抓住了一根被大水冲下来的树枝。我把树枝插入河底，借助阻力一点一点的靠近了河岸。

我爬上了河岸，刚上了公路就看见面前站着一位首长，他看到我浑身已经湿透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问道：“为什么掉河里？”

我见过这位首长，也听人说过，他非常严肃，一般干部都怕他。只要让他抓住了你的错，那肯定得让你脱层皮。听到首长问话，我立即敬过礼后回答道：“报告首长，我抓了一条大鱼又跑了。”至于救人我没敢说，因为我也不知道救的那个人是谁，如果首长问起来，我一问三不知，那岂不是自找苦吃。

首长一听就火了：“这么大的水，你去抓鱼，亏你想得出来，回去让你们指导员来师部。”

我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见师长在几个人的陪同下离开后，我才回到了连队。

我把话带给了指导员，也写了检讨。至于指导员怎么向师首长汇报的我就不得而知。一个多月过去了，指导员不提这件事，我差点还忘了。

我到团后勤处工作了一个多月，一直没有见到那个陈蓉芳，也没听指导员再提过给我介绍对象的事。

又是一个礼拜天，我刚陪同处长下连队回来就看见指导员向我挥手。我走过去紧紧的握着指导员的手就向我的宿舍拉。指导员悄悄的对我说：“你的宿舍我就不去了，下次有的是机会。我今天来是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问指导员带我去见谁，他只是笑了笑说：“见了面你就认识了。”

我跟在指导员的身后，来到了营区后面的街道上。我们刚进了国营饭店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就见从门口走进来两个女军人，一个年龄大概四十岁上下，一个年龄大概二十岁左右。

只听指导员喊年龄大的叫罗阿姨，年龄小的叫小蓉。

指导员给我介绍了罗阿姨与小蓉。

原来罗阿姨是军区医院的医生，那个小蓉叫陈蓉芳，是罗医生的女儿。是话务连的一个排长。而那天在河里救上来的那个人就是陈蓉芳。

那天陈蓉芳接母亲去机关给首长检查身体，还没有到机关就下起了大雨。为了尽快赶到机关，司机只顾开车赶路，没想到一段公路的路基被大水掏空，小吉普压在上面就掉进了河里。

司机奋力把罗阿姨拉出了小吉普，刚把陈蓉芳拉出车门就被一个巨浪冲走了。司机奋力爬了出来，而陈蓉芳则被洪水冲走了。

陈蓉芳被河水冲到下游刚好被我给救了。一个月后上级才调查到救陈蓉芳的人是我，因此我才被记了一次二等功，并被提拔为排长。

指导员曾经是陈蓉芳父亲警卫员。在我救陈蓉芳之前，指导员就有意把我介绍给了陈蓉芳，只是当时我还没有提干，这事还上不了台面。

我救了陈蓉芳，荣立二等功，也顺利被提干，陈蓉芳也对我了解得差不多了，这事才被重新提起。

看着眼前这位漂亮的女兵，我心里非常高兴，当即就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

半年多来，我和陈蓉芳鸿雁传书相互鼓励，共同进步，国庆节的时候我们终于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婚礼现场始终没有见到陈蓉芳的父亲，送走宾客后，我迫不及待的走进了洞房。就在我们相拥着躺进被窝时，陈蓉芳推开我说：“你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

我说：“你不是告诉我你父亲也是一个当兵的吗？你还说他今天有个重要会议要参加，所以不能来参加咱们的婚礼吗？”

陈蓉芳笑着说：“我父亲就是陈师长。”

一听说陈蓉芳的父亲是陈师长，吓得我一骨碌爬起来披上衣服就跑出了门，那个经常黑着脸批评人的师长我记忆犹新，他的女儿我敢娶吗？

陈蓉芳急忙追出来把我拉了回去。她笑着在我的额头上捣了几下：“我们都结婚了，你才知道害怕，太迟了”我忙说：“我是刚知道的，咱们虽然结了婚，但没有入洞房，离婚还来得急。”

陈蓉芳在我的屁股上踢了一脚：“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只要你以后对我好，我保证不让父亲训你。”

我还在犹豫陈家蓉芳就把我拉回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