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因为看了阿娘写的话本子而选择女扮男装前去从军
后来,战场上传来她身死的消息
我手持红缨枪,成为了战场上骁勇善战的少年将军
可我却突然发现了身处男人胯下,满身污渍,神情绝望的阿姐
阿姐,你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1
当再次见到阿姐时,她满身淤青,神情麻木,像是被踩在烂泥里的玫瑰。
我看到她的四肢呈现不正常的弧度,身形消瘦,颧骨突出,我甚至能够看见她疤痕下的白骨。
阿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我也不会让你是怎样的结局。
我现在仍然记得阿姐那年夏天眉眼间的笑意,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潋滟春色。
“小月,我想要参军。”阿姐的眉眼间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定。
“阿姐,你疯了。我们是女子,女子怎么能参军呢?你难道想让我们诛连九族吗?”我看着她,满脸的不赞同,甚至说有些气愤。
“小月,没准我们以后能成功呢?我真的很向往娘亲话本子里描写的世界。难道你不向往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我还是不为所动,话本子就是话本子,怎能与现实相挂钩。
我甚至还威胁她要将这件事告诉爹爹。
她悄悄的将娘亲写的话本子给我看,我脑中甚至产生过动摇,可是最后却还是归于不想看甚至是不能看。
不,不是这样的,我明明也是期许过阿娘话本子里的世界的。
可是我的意识好像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好似有人操控着我的身体,说着让阿姐伤心的话语。
2
“将军,我们要不然一起吧?一起那才叫痛快。”我身边的小士兵声音中充满了淫笑,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将他们都轰了出去。永远意气风发的阿姐不该被这样羞辱,践踏。
我将外袍脱下,轻轻盖住阿姐残破不堪的身体。
我看到,她眼珠子动了动,可最后又归于死寂。
我小心地为她擦身体上那不堪的污垢,可是我怎么都擦不干净。
她一动不动的任由我擦。我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滴落在她的身体上。
阿姐轻轻的看了我一眼,“不用擦了,擦不干净的。”
可是,我明明记得阿姐最爱干净了。
以前她身上只要沾上灰尘,她都要换一身衣服的。
“阿姐,值得吗?”我在她耳边轻轻的询问她。
她一怔,转头看着我。却并未回答我的问题。
我仍然记得,阿姐离家时的决绝。
昭清:“爹爹,我想要参军。”
爹爹:“要疯,滚去边上疯。你一个女孩子参什么军?我已经为你寻好夫家了。等你及笄就嫁过去。”
昭清:“爹爹,我就要去参军。要不然我们就断绝关系。”
爹爹:“你糊涂啊?难道你要连累我们诛九族吗?你是不是想说你一人承担,你一人承担的了吗?你能承担得起吗?”
我看到阿姐嘴嗫嚅着,却没有说话。
爹爹脸色愠怒,将阿姐软禁在了她的房间里。
我知道如果阿姐屈服了,她就不会是昭清。
她在夜里悄悄的跑了出去。她以前练得武功,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我的意识一直告诉我应该去阻止阿姐出逃,可是,我内心却并不是这样的。
在剧烈的挣扎中,我头疼的站不起来。等我缓过来的时候,阿姐已经顺利出逃了。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但是,我希望阿姐在这一刻是快乐的。
可是现在,我后悔了。
3
“阿姐,我后悔了。”我看着她没有生机的眼眸,心疼得直掉眼泪。
我知道,周围有人在监视着我,所以我只敢在她耳边小声低语。
我对她说,我会救她的,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会救她的。
她摸了摸我脸上的面具,朝我费劲的摇头,那双早已干涸的双眼,却又溢出了眼泪。
之后,我收买了一个为阿姐擦拭身体的妇女。她来自边疆的小镇上,来为军姬们擦拭身体,以补贴家用。
我看到那名妇女的胳膊上全是淤青,疤痕深深浅浅,昭示着她的不容易。
我也曾问过她用不用我帮助她,可她却只是对我说“习惯了。镇上结了婚的妇女都是这样的。”
可都是这样的便是对的吗?
我遵循了二十年的礼教都是正确的吗?
我脑中的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是对的,女子就是这样的。在你们那个时代,女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你看看你阿姐就知道,反抗礼教的下场了。”
也许这便是女子最好的归宿了。我是,阿姐是,那名妇女更是。
可是,为了阿姐,我愿意反抗这封建礼教一次。
我让她在打仗,管的不严的时候将阿姐带出来。
并用放火烧了那间屋子,用一具女尸来代替阿姐。
她犹豫片刻,却还是咬牙同意了。
我想起了阿姐说的那句话“只有女人能过理解女人,只有女人能过帮助女人。”阿姐,我承认,这一刻我是支持你的。
她将阿姐带到了小镇上,等我们打完仗归来的时候,发现了早已烧焦的尸体。
那时,阿姐早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可是,当我赶到的时候,活着的却只有阿姐。
4
我借着采买的借口,亲自去小镇上购买东西。
等到黑夜来临的时候,我悄悄的去看了阿姐。
她轻轻的揭开我的面具,露出了我那张满是疤痕的脸。
阿姐,轻轻的摩擦着我的脸,心疼得问我“疼吗?”
因为她知道,她的小月亮最爱臭美,也是最怕疼的。
我只是轻轻的告诉她我不疼。
但是烈火烧在身体上时,我还是很害怕的。
“阿姐,你该为我高兴的,因为我找到了你,并把你救了出来。”
“小月,值得吗?”
“值得,当然值得。”我坚定的告诉她值得。
这是我第三次成功的对抗了我脑海里的那抹意识。
夜晚的微风袭来,吹干了我和阿姐脸颊上的眼泪。我与她细细的说着我的过往。
5
我跟她说,在她死讯的消息传来的那天,爹爹升官了。连升两级,圣旨上说他大义灭亲,公私分明。
我看着阿姐不可置信的目光,多年来我的委屈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
也许他是爱我们的,可是当被面临选择的那一刻,我们永远都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阿姐是,我也是。
我对阿姐说,爹爹为我找了一个丈夫,他风光霁月,温润,清朗,家世也比我们好。
所有人都在说嫁给他我能过的很好,他能帮助爹爹的仕途,他还就只有一个通房,他美名也远扬。
我脑中有个声音告诉我,我应该是欢喜的。我应该为夫君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我应该将那个通房发卖出去,我应该做个端庄,贤惠的当家主母。
可是,我明明不想的。
但是,世人就是这样认为。连我脑中的声音也这样认为。
我问阿姐,这样是对的吗?
她握着我的手,向我坚定的摇了摇头。
“人生来如此,不是这样的。”
“小月,我们造反吧?!”阿姐,看着我,眸子中满是认真。
“昭清,你疯了。你对皇权的敬畏呢?”我看着她,向她低斥道。
“你知道吗?在皇权这个参天大树下,一根名为女子的根部已经腐烂了,我们应该用力的去剔除它们,消灭它们,而不是去迎合它们,愚昧而无知的活着。
我们都在期待有个英雄会救我们于水火之中,却忘记了其实我们自己也可以成为一个英雄。”
听着阿姐掷地有声的话语,我不禁产生了动摇。
万一,我们也会成为自己的英雄呢?
不对的,在你们那个朝代,女子最好的命运就是相夫教子,不要妄图去改变它。
我捂着快要炸裂的头,朝阿姐摇了摇头。
“小月,你怎么了?”她担忧的看着我。
我的脑袋疼得说不出话来。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到了第二天早上。
我问阿姐,那名妇女去哪了?从昨晚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她。
阿姐却只是伤心的朝我摇了摇头。
那名妇女死在了丈夫的家暴中与儿子的冷漠中。
我顿觉遍体生寒。
难道就没有人报官吗?
她朝我摇了摇头“在这边疆地区,女子是最不值钱的。”
可是,她明明那么努力的生活,她那么渴望被认同。
我仍然记得,在我乞求她的那天,她还告诉我,她要用这挣下的钱,为她的儿子买一床厚实的被子,因为她的儿子怕冷。
她要为她的丈夫换一件新的衣服,剩下的钱她要存起来,留起来过冬天。
我问她“那你呢?”
她只是沉默着回应“我这缝缝补补还能穿。”
可我分明看见她的袖子短了一截,衣服已经洗的发白。
我问她为什么?
她却只言,“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我现在只觉得心冷的发疼。
她明明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是一位很好的妻子,是一位孝顺的儿媳。
可是,命运总是这般苛刻地对待她。
她被她最爱的两个人害死了。
也许,命运苛刻的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而是许多如她一样的人。
它又响了起来,你们只要好好听话,再加上你的身份,你会和她不一样的。
可,真的是这样吗?
6
我先去找了和我一起采办的几个士兵,然后让他们先回去了。
我一个人在这个小镇上多待了两天。
阿姐,询问我昨天到底怎么了?
我告诉她,我从小到大都是按照这个声音生活的,随着渐渐的长大,只要我和它意见不合,就会头疼的昏迷过去。
但是,只要我内心坚定,就多受点罪,它也奈何不了我。
我还是不同意阿姐的建议。女扮男装,来战场上解救阿姐已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了。
我以前还想着救完阿姐后,找一个不介意我相貌,爱我的男人相守一生。
那名妇女只是嫁错了人,我会为她讨回公道的。
阿姐听着我对未来的规划,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我用轮椅将阿姐推出去散步。并将她包裹严实。
走在路上,忽然,一女子闯入了我的视线。
她跪在我们面前,求我帮她。
也许她是看到我腰间的令牌,知晓我是那个少年将军。
从她的描述中我知晓。
她已被卖了一次,不想再被卖第二次。我正想出言阻止,可是阿姐却向我摇了摇头。
“买她的人在京都权势很大,我们帮不了她。”我听出了她云淡风轻声音下的无奈与落寞。
“小将军,求你帮帮我。我愿意为你们当牛做马来报答你们。”那名姑娘跪在地上哭着向我们摇头。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被人捉住了。
我出言阻止,可是那名少爷却嗤笑出声。
“她卖身契在我手里,我想怎样就怎样。再说,我只是为她寻个好去处。她应该感谢我。女人,不都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