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沈菲,今年26岁。
五年前从师范大学毕业以后,就进入了家乡的一所小学做老师。
今年刚放暑假,我的大学室友廖珂便联系我,问我有没有兴趣去越南支教。
其实早在大学的时候,我就有支教的想法了。只是当时临近毕业,碍于生存压力就选择了先就业。
但是廖珂比我强多了,她想去便去了。
所以如今廖珂一问,我就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2.
我从机场出来,刚见到廖珂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还是我那个大学时期明媚白皙的室友吗?
如今的她,皮肤黝黑,整个人相比我印象中整整瘦了一大圈。毫无光泽感的头发整个拢在后脑勺,扎了一个低马尾。
整个人朴素中带着一股土气。
我有些意外。
廖珂见到我非常热情,大大熊抱之后便顺手接过了我的行李箱。
“你是在这支教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人拐卖了过来挖煤呢!”
我嘻嘻哈哈地跟她开着玩笑。
廖珂见我打趣,脸上闪过一丝不太自然的神色。
我立马意识到可能说错了话,心里暗骂自己一句混蛋。
大学时关系亲密,不代表如今还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开玩笑。
“对不起啊,我不该这么开你玩笑的。”我有些内疚。
“没事,你说的也是事实,确实是跟以前不能比了。越南乡下毕竟跟你们城里不太一样的,你可要做好准备哦!”
廖珂语气轻松,我有些放下心来。
“走吧。我带你过去。”
廖珂领着我转了好几趟车,才在一条水泥路边下车。
我刚下车,就有一辆摩托车轰鸣而来,然后肩上的单肩包便不翼而飞。
飞车党?
这是……
“抢劫啊!”
我拽着包大喊。
但是周围黑漆漆一片,连个路灯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行人了。
就这样,我到达越南的第一天就丢失了钱包护照等所有重要的物品。
3.
“没事的,过两天我领你去大使馆补办一份就好了。”
廖珂安慰我。
没办法,我只能听从安排。
这一事故发生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隐隐约约升起一股不安感。
直觉告诉我,应该马上回国。
可是现在我没钱,没护照,就是哪里都去不了。
我没得选择,只能跟着廖珂,住进了她家里。
我以为她是住学校的教师宿舍的,可是她却给我领进一所当地的民宅。
那是一所木质的单层民居,很大,但是却是非常原始结构,几乎没有装修。
房子地面还是土坯的,走进去时散发出一股霉坏的酸味。
猪圈就住在房子隔壁,一阵风出过总是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骚膻味。
“妈妈!”
两个小女孩从房子里冲出来,一把冲进廖珂的怀里。
妈……妈?
“你你你你,生孩子了?不对,你你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这开局暴击打的我有些缓不过神。
可我还是天真了。
后来我才发现,这家里住的远远不止廖珂一家四口。
还有她的鳏夫公公藩明,和他的另外两个儿子—藩旺和藩凯。
廖珂的丈夫藩华是藩明的大儿子。
4.
廖珂家处于越南北部的一个赫蒙族的小村子。
整个村子不大,周围大山环绕,颇有些我们云贵川的味道。
我一个晚上睡的极其不踏实,房子外时不时传来女人凄厉的哭喊声和男人的咒骂声,像深夜索命的鬼。
第二天一早就被一群小女孩的喊叫声惊醒。
“你起来啦?”廖珂推开我的房门。
说是房门,其实就是一块破木板。摇摇晃晃,我真怕力气大一点就能给她卸掉了。
我透过窗户看见一群男女混合的半大孩子们。
她们似乎是分成了两个派别,用力抢夺着其中一个小女孩。
“吵到你了吧,小崽子们在玩抢亲的游戏。”
抢亲?
“这是我们赫蒙族的习俗,一个女孩子长到足够大之后,如果被哪个男孩子看上就能直接抢回家。”
“那不是绑架吗!”
我几乎脱口而出。
廖珂角色耷拉了下来,“这是当地的习俗,谁也不能违背的。如果自家女儿被抢了,就算是女孩子的父母也不能干预。”
这还有王法?
我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习俗,不,这不是习俗!
这是违法犯罪。
“行啦,又没人来抢你,快起床吃饭吧。”
5.
廖珂说我运气好,才来就赶上了村里办喜宴。
喜宴上能吃到好多平日里吃不到的饭菜。
“你啥时候带我去支教的学校报道啊?”
“急啥?吃完这顿就去。”
廖珂带着我去到办喜宴的人家。
那布置与我们国内乡下婚礼也有些类似,塑料薄膜支起的大棚子下,摆了成排的桌椅板凳。
女人们围着头巾聚在一起说笑择菜,男人们则凑在一起打牌唱K。
大学期间我同廖珂一起选修过越南语,所以她们日常对话我基本上听懂没有问题。
廖珂非常自觉,一到场就自觉套上围裙加入了妇女大军。
可我记得她大学时期明明是连自己的袜子都懒得洗的人。
酒桌上,大家对于我这个外来人口非常好奇,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我。
时不时还凑在一起咬耳朵,然后吃吃得贼笑。
四周投来的审视的目光让我如芒在背,但我还是依然告诉自己要保持微笑。
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我懂。
饭桌上,廖珂的公公带头一直给我敬酒,其他的男人也一个接一个的来跟我喝。
他们给我喝的酒相当的烈,我连喝带漏,还是不出几杯就晕了头。
其他的女人们则荤段子不停,笑声震耳欲聋。
“这女娃子真俊啊,可是给你们家旺准备的媳妇呀?”
我听见一个带着绿头巾的父母在跟廖珂的公公说笑。
旺就是廖珂的小叔子。
“我倒是想咧,只是人家不是咱们赫蒙的。”
“那有啥,来了咱们赫蒙,就得遵守我们的习俗。多灌点酒,直接绑回家,让旺晚上直接就把事办了!”
我迷迷糊糊中好像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十几岁青年坐在他爸旁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嘿嘿地笑了。
我在晕倒前,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就像当初华绑了那个中国来的女娃子一样……”
6.
大山里昼夜温差很大,半夜时我是被冻醒的。
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寸缕不着。
一双粗糙的大手在我的身上上下游走。
有毒的蛇一样,让我浑身发毛。
借着月光,我终于看清了一个男人趴在我的身上,上下其手。
竟然是廖珂的小叔子藩旺。
“你干什么!”
我大喝一声,还剩的半分醉意都被恐惧驱赶地烟消云散。
旺才十几岁,可是个头已经同他的大哥一般高了。
长年的劳作让他的体格粗壮,带着乡下人特有的野蛮力量。
这种原始的男性攻击力,让人看了害怕。
对于我的喝止,藩旺丝毫不放在眼里,反而变得愈发兴奋。
他坐在我身上,脱掉上身的衬衫,像一头野兽一样往上爬。
“你别怕,我爸说了,嫂子把你带过来就是送给我的,只要我跟你睡一觉,你从此以后就是我媳妇儿了。”
“谁他妈是你媳妇,给劳资滚远一点。”
我朝着藩旺的肚子一脚踹过去,可是还没碰到他的身体,就被对方一手抓住。
他作怪似地捏捏我的脚心,捏的我心里一阵反胃。
“我爸不会骗我的,当初华就是这样娶了我嫂子。”
我知道,他口中的嫂子就是廖珂。
我如梦初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是廖珂给我设的局。
她将我骗来越南,就是为了给她老公的弟弟娶上一个媳妇儿!
廖珂啊廖珂!
一瞬间,被欺骗的愤怒几乎将我吞没,我几乎等不及要去找廖珂算账了。
我想问问她,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我们同学四年,她居然帮着一群罪犯拐卖同胞!
“你特么给劳资滚下去!这是强奸,犯法的知道吗?”
“犯什么法?在我们赫蒙族,看上哪个女孩子就能直接抢回家,从来没有犯法。”
藩旺还带着十八九岁没受过高等教育的傲慢和愚蠢,实在没办法理解,周围人都在做的事情,怎么到她这就成了违法犯罪了。
藩旺看着赤身裸体的我,再也掩饰不住原始的冲动直接冲了上来。
我看着这架势吓的一身冷汗,再也没有心情去给一个法盲普法。
对付流氓就只能用流氓的方式。
旺压在我的腹部,双腿夹住我乱动的腿。
我拼命够住放在床头的水杯,握紧瓶口,一把将其摔在床头的铁架子上。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整个屋子,我听见房外面有不明情况的慌乱声音。
“救命啊!救命啊!”
我拼命大喊。
“妈,是我!没啥事。”藩旺回应到。
外面的人好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躁动的声音消失。
“廖珂!你过来!廖珂!”
我不甘心放弃,扯着嗓子希望能唤起廖珂最后一点良知。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外面亮起的灯就熄了。
她们是真的铁了心的。
7.
我用手上紧握住的玻璃残渣对准藩旺脖子上的大动脉,喝令他别动。
他试图反抗,我手上便加一份力,直到他脖子上渗出细密的血丝,才终于明白过来我是玩真的。
“你不要做傻事啊!你快把玻璃拿来。”
藩旺的声音颤抖着,刚才还高涨的欲望瞬间就消退了下去,我感到身上一阵温热黏腻。
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衣,经不住吓。
“我要见廖珂!”我冷冷地命令。
我突然醒悟,我刚来那天就被人抢了手机钱包和护照绝对不是偶然。
一定是廖珂串通别人做了手脚。
我想离开这就一定要先拿回自己的东西。
到此时此刻,廖珂也没有必要再假装姐妹情深。
再见时,她的眼神中带着怨毒和麻木。
“为什么?廖珂?”我心中隐隐刺痛,“我们上下铺睡了四年,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凭什么!”廖珂见状情绪异常激动,“凭什么只有我遭受这种罪?”
“我还想问问老天呢,我是来支教的,来做好事的,为什么会好端端地就被人绑了?有家不能回?凭什么只有我遭受这种不公?”
“我不甘心!”廖珂双眼通红,双手铁钳一样握住的手腕,“沈菲,我们不是闺蜜吗?你就留在这里陪我吧!啊?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你疯了!廖珂,你真的疯了!拐卖人口是犯法的!”
“去他妈的法律,穷乡僻壤是法照不到的地方,在赫蒙,抢人就是被允许的。你认命吧。”
我看着面前疯魔状的女人,失望至极。
没救了。
都没救了。
我不再啰嗦,拿起我的背包,挟持着藩旺出了村子。
我将藩旺打晕之后,就顺着山路一路向前。
可是我走着走着便迷路了。
重重叠叠,这山一层又一层,根本就走不到头。
更可怕的是,在我身后几百米的地方,我看见了冲天的火光和躁动的人声。
我知道是他们追过来了。
我慌不择路,一脚没注意,踩空后摔下了斜坡,摔断了腿。
晕了过去。
8.
在赫蒙当地,男孩子看中了哪家的女孩就可以直接抢回家做媳妇,就连女孩的父母也不能干预。
可是就算是抢,事后男方家也还是要准备聘礼,不然会被族里其他人笑话小气。
聘礼通常是八千块钱,三百斤猪肉,三十斤酒和几箩筐的鸡蛋。
可就算是这些,藩旺的家庭也拿不出来。
他们家太穷了。
所以他们才日复一日地毒打廖珂,给她洗脑,让她从中国骗个女孩子过来。
很不幸,我就是那个倒霉鬼。
我醒来以后,是被拴在廖珂家的空猪圈里的。
两间并排的水泥小屋子,我甚至能听见隔壁几头猪在哼哧哼哧地吃食。
“这就是你抢来的女娃子?蛮俊的嘞!”
几个跟藩旺差不多大的小伙子齐刷刷趴在猪圈上边,看猴子一样打量着我。
其中一个黄毛甚至眼睛都看直了,目光赤裸裸的恨不得能将我看穿。
“还是你嫂子有本事,不花一分钱给你找了个大城市来的雏,你看她小腿白花花的,摸起来肯定爽死了!”
“雏又咋了,咱们旺也是雏啊!”另一个男人勾住藩旺的肩膀,笑的一脸淫荡。
“话说回来,你会不会干那事啊?不行哥哥先替你试试好不好?”
“去去去去!她是我的,你们就不要想了!”
藩旺被同伴打趣,想起那晚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挟持了,还……在那样的情形下缴械投降,简直丢人丢大发了。
藩旺趴在墙沿上,恶狠狠地威胁我,“你等着,老子今晚就要让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