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峰今年三十岁；
没有女朋友，当然也没有男朋友；
为此，曲妈妈整天以泪洗面，吓得他两年都不敢回家。
直到收到曲妈妈的最后通牒，一年之内，必须找个女朋友回家，不然就断绝母子关系；
不得已，他踏上了遥遥无期的相亲之路。
一
开了五个小时车，刚进家门，他就看见自己爸妈在指挥人砍院子里的枣树；
曲爸爸还好，一直在跟师傅沟通；
曲妈妈则复杂很多，她脸上满是坚定，但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不舍。
看见曲南峰，她又换了一副表情，连忙招呼他过来；
“峰峰，这次你肯定能找到女朋友。”
“为什么？”
“我跟你爸爸找大师算过，你这么多年没有对象都是因为这颗枣树，它挡住了你的桃花运。”
“现在把它砍了，大师说不出三个月，你一准能找到对象。”
说到这里，曲妈妈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很欣慰、很高兴还有一丝丝激动；
“峰峰，你说妈妈明年能不能抱上孙子？”
曲南峰很想说，大抵是不能的。
但是他不敢说。
这颗枣树是他爸爸跟妈妈结婚时一起种的，没有想到.........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更多的是烦躁。
枣树砍了，曲爸爸跟曲妈妈的心情好了很多；
好像自己儿子马上就能娶到媳妇儿似的。
下午，曲南峰的表哥赵涛桦来了；
“你怎么也回来了？”曲南峰看见他很惊讶，毕竟他这个表哥也是一个大忙人，平时轻易不回家，现在不年不节的，他怎么来了？
赵涛桦用眼神示意曲妈妈，似笑非笑地在他旁边坐下，略带嘲讽的说：“兄弟有难，我这个当哥哥的，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来呀。”
曲南峰大概心里有数。
这时，曲妈妈端了一盘子水果从后面厨房进来，“桦桦来了？”
“来，吃水果。”
“舅妈——”
赵涛桦起身打招呼。
“坐坐坐。”
曲南峰有些不耐烦的责怪曲妈妈，“妈，表哥每天那么忙，你把他叫回来干嘛？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桦桦，舅妈耽误你的事儿了？”
曲妈妈像是听不懂曲南峰的意思，转头询问赵涛桦。
“没有，没有，现在是淡季，我也没什么活儿，早就想回来看看舅妈。”
赵涛桦被点名，放下手里的哈密瓜，一副认真的模样。
“真是一个好孩子。”
曲妈妈一脸痴迷的看着自己这个外甥，怎么看怎么顺眼。
“桦桦，舅妈怎么这么喜欢你？你说你跟你表弟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他但凡有你一半的本事儿，我就不至于砍了我们家的枣树。”
“妈——”
曲南峰有些不耐烦，“你要是再这么不啰嗦，我就走了，每次回来你都说同样的话，烦不烦？”
“哎——阿峰，少说两句，舅妈也是为了你好。”
赵涛桦眼见俩人要杠起来，连忙打圆场，“舅妈，你去忙，我跟阿峰聊。”
“行，舅妈就相信你。”
曲妈妈离开前，又看了一眼自己儿子，没忍住又叮嘱了一句，“儿子，你要是实在不想结婚，先生孩子，也可以。”
曲南峰简直无语，就在他要发作的前一秒，曲妈妈走了。
他终于知道自己妈妈为什么要把这个表哥叫来给他上课， 他跟赵涛桦就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千年铁树不开花，一个是桃花朵朵开；
赵涛桦不晓得谈了几个女朋友，没结婚就已经有个儿子。
以前自己妈妈还天天数落他，如今年岁渐长，反倒羡慕上了。
二
赵涛桦也是一个热心肠，见舅妈走了，连忙安慰表弟，“别动气，舅妈也是着急，你说在咱们这里，到三十岁还没有对象的，是不是凤毛麟角？”
“偏偏你就是其中一个，去年你的小学同学，外号叫大王的那个，据说孩子明年十岁了。”
提到这个曲南峰心里的气性消散了一大半，没再说话。
赵涛桦见状，继续问道：“你跟哥哥说实话，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不想谈恋爱，还是心里有人了？”
“都不是。”
曲南峰点燃一支烟，又给表哥递了一支，缓缓吐出一口，“你以为我就不纳闷吗？”
“之前，我在外面也见过不少女生，也是真心真意想跟她们谈恋爱，可是，她们一个个都好像对我都不感兴趣。”
“按理说，钱我也没少花，但是没两天她们就跟我不联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曲南峰简单跟表哥说了几个自己相亲的案例，赵涛桦听后，长舒一口气，思索了一会儿，一拍大腿，“得，知道了，找到病因了。”
“阿峰，你以后就听哥哥的，一准儿能找到对象。”
...........
兄弟俩在家里聊了一会儿；
“舅妈——”
曲妈妈听到声音从后面出来，“你们聊好了？”
“聊好了，放心，阿峰没问题，我这几天就在家里，有什么事儿随时找我，我顺便也去打听打听有没有适合的姑娘。”
“我就先走了，回来这么久，我还没有回家呢。”
“不留下来吃饭？舅妈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黄骨鱼，留下来吃晚饭。”
“不了，改天我再来。”
赵涛桦走后，曲南峰在家里坐立难安，尤其是对上母亲那双期待的眼神，他要是知道哪里有媳妇儿批发市场，恨不得现场去给她买一沓回来，让她看个够。
在家里喝了两口茶，借口出去逛逛，躲开了母亲炽热的眼神。
不知不觉，他把车开到小凤家；
三
小凤是她的发小兼老同学，俩人从小一起长大；
只是曲南峰毕业后，去了大城市发展；
小凤是家中独女，毕业那会儿她妈妈身体不好，就回家了。
原本，她妈妈希望她能在老家当个老师，但是她不愿意；
硬是把家里几个山头的果园打理的井井有条。
曲南峰找到小凤的时候，她刚刚从山上下来，头上还有因为剪树叶粘上去的树枝和叶子，俩人虽然两年多没有联系，如今再见，彼此一点都不陌生。
“你怎么回来了？”
小凤随手递给他一个橙子，“今年的伦晚特别甜，试试。”
曲南峰也不客气，接过她递过来的橙子，在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开始剥橙子吃，“是挺甜的。”
对于他的操作，小凤早就习以为常。
她回屋简单梳洗一番，换了身衣服，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过年不见你回来，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想回来就回来，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
曲南峰给了她一个白眼。
小凤也不恼，撑着下巴，打量他，随即笑道：“你该不是回来相亲的吧？”
曲南峰无言，被人戳穿心事，并没有多恼怒，只是觉得无奈：“你说人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一定要生孩子？”
“不结婚，不生孩子，你老了怎么办？”
“难道生了孩子就有保障了？现在不孝顺的孩子不是比比皆是，再说结了婚，还有被绿的风险，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划算，搞不懂我妈为什么那么执着我结婚。”
提到自己妈妈，曲南峰更加无奈，“你都不知道，我妈为了我能早点结婚，不晓得在哪里找了一个算命的，说我们家的枣树碍住了我的桃花运，把它砍了。”
“不是吧？”
小凤被逗得捧腹大笑。
俩人是发小兼老同学，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或许当初没有李倩倩的出现，他们也能成为一对璧人。
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在小凤家坐了一下午，俩人并没有说什么，更多的时候，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是整个过程很轻松很愉快，至少曲南峰很舒服。
临到饭点儿，小凤留他下来吃饭，他拒绝了；
“今天来的匆忙，你们家肯定没有准备什么好菜，下次我提前说，你好好准备准备，我再来吃。”
他走了；
小凤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
四
赵涛桦的办事效率确实很高，当天晚上就给曲南峰发了三张女孩子的照片；
“怎么样？看上哪个？我现在就把微信推给你？”
曲南峰仔细看了一下这三个女孩，感觉都一样，就随便选了一个，“微信不用推了，直接约明天见面。”
对于，相亲这种事情，他有些麻木；
因为经历过太多次，很多时候他们在网上聊的飞起，但是一见面，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所以现在他实在不想再聊天，直接见面，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晚上，他躺在床上睡不着，脑子空空的，明明什么都没有想，可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
起床，到冰箱里拿了一瓶饮料喝；
闷闷的；
他打开手机通讯录，想找个人聊聊天，但是，通讯录翻了三四次，始终不知道打给谁；
于是，他打开微信，给小凤发去微信；
“睡了吗？”
“没有。”她几乎是秒回；
“在干嘛呢？”
“敷面膜，准备睡觉，你有事儿？”
其实，他没有事儿，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跟她说，自己是因为睡不着，所以才想找她聊聊天。
“没事儿，我明天要去相亲。”
“好，恭喜。”
“你怎么样？这么多年一直单身，该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
小凤看着他发过来的微信，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难道他终于知道了？
她很激动，甚至满怀希望的发了一个“嗯。”
曲南峰看着小凤的回复，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不仅没有得到久违的轻松，反而感觉更加压抑，胸口莫名堵得慌；
她有心上人了？
这么快？
其实，也不快了，算一算，她也快三十了，有心上人很正常，祝她幸福吧！
他看着手机屏幕很久，最后发了一句：“早点休息。”
小凤回了消息后，就一直盯着手机看，等着他的回复，她有些期待，有些激动，有些紧张，总之情绪很复杂，只是等了十几分钟，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她早点休息。
难道他大半夜的给自己发消息，只是嘱咐她早点休息？
有病吧？
这一夜，小凤也失眠了；
五
翌日，清晨；
曲南峰几乎一夜没睡，早早起床，吃饭，换衣服，然后开车去表哥家；
因为出发比较早，所以他特意绕了一下，车子在小凤家附近停了很久。
小凤穿着干农活儿的衣服，背着锄头，刚准备出门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小龙；
他拎着豆浆油条乐呵呵的出现在小凤面前，像献宝似的把东西递给小凤，小凤接过东西，跟他在家门口吃早餐；
没一会儿，吃好了；
小龙拿过小凤手里的锄头和东西，陪着她一起上山；
这一幕刚好落在曲南峰眼里，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难道他就是小凤的心上人？
不应该呀！
小凤不是一直都喜欢有文化，知情趣，懂浪漫，斯斯文文的男人吗？
怎么会喜欢小龙这种古惑仔？
他连高中都没有上，初中毕业后就去部队当兵，现在听说在老家放牛种地，搞不懂小凤怎么会这种人在一起？
难道在老家待久了，格局小了，连眼光也差了？
或者是自己想多了？
不应该呀；
小凤这么聪明的人，难道看不出来，他看她的眼神一点都不清白？
要是看不懂眼神，难道还不晓得一个男人大早上给她送早餐是什么意思？
他们肯定有什么。
曲南峰也不晓得为什么，心情更差了；
没一会儿，表哥给他打电话，“阿峰，到哪儿了？”
“在路上，马上到。”
他整理好心情，去接表哥；
他们约好时间一起吃午饭，表哥说带他去弄个头发，选个礼物。
整个过程，他都心不在焉；
脑子一直都是小凤跟小龙在一起的画面；
真是出鬼了，他竟然觉得他们站在一起出奇的般配。
头发弄好了，表哥带着他去商场买礼物；
曲南峰说：“表哥，我们又不晓得她喜欢什么，买错了多尴尬。”
表哥笑道：“那你打算一会儿让她自己选？”
曲南峰点头，“是啊，前提是我们看对眼了，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呗。”
“那你打算怎么说？”
“就是直接问，要不要我送个礼物给你？”
表哥无语，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笑道：“阿峰，难怪你现在还是单身，第一次见面，买个小礼物，就是哄哄女孩子，让她开心一下。”
“你要是直接问人家要不要礼物，你让人家怎么说？说要或者说不要，都不好。”
曲南峰无奈，“我听你的，你说买什么？”
“买口红，两三百，又不贵，但是又不失礼，还能哄人家高兴，多好。”
“行，可是选什么色号？”
“迪奥九九九。”
他们去了迪奥专卖店，一看是正红色，曲南峰眉头一皱，“表哥，这种颜色她能驾驭吗？”
表哥给了他一个白眼，让他买单，又叮嘱售货员包的好看点；
“谁跟你说女孩子买口红就要用了，有的女孩子买口红就是单纯的想买，我的某一任前女友说过，一个女孩子至少要有一支属于自己的迪奥九九九，所以不管怎么样，买就对了。”
他们在商场逛了一会儿，女方已经到了约定地点。
初次见面，女孩是一个很普通的姑娘；
普通到没有一丝特点，甚至曲南峰连吃饭的欲望都没有；
本人跟照片的感觉差距太大了吧？
如果说照片上是正版，本人连高仿都算不上；
但碍于表哥的面子，他表现得还是很好；
落座后，他很客气的递上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女孩打开一看，很高兴，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色号的口红？”
曲南峰刚想开口说，是自己表哥前女友说的；
但是，被表哥打断，“这就不要问了，给我们家阿峰一点面子，他为了这次跟你见面，可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一番话，说的女孩子羞红了脸，却把曲南峰搞得一脸懵逼。
但是，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有表哥跟女孩的姐姐在，这顿饭还算顺利；
看得出女孩对他印象很好，饭后还约他一起看电影；
看见表弟跟女孩一起进了电影院，赵涛桦拍了一张他们的背影发给舅妈，“一切顺利。”
六
小凤那边；
小龙帮她干了一上午农活儿，中午他在小凤家里吃的饭；
小凤妈很喜欢小龙，做的都是他爱吃的；
这几年，要不是有小龙的帮衬，他们家哪里有那么顺利？
小凤妈做梦都想让小龙当她女婿，但是她搞不懂自己女儿是怎么想的，小龙恨不得天天往他们家跑，意思这么明显了；
她就是视而不见。
眼看女儿快三十了，小凤妈实在是着急，开口道：“小龙，你多大了？”
“二十九，快三十了。”
说完，他害羞的挠了挠头，眼睛时不时的往小凤身上瞟；
“跟小凤一般大，你们这个年纪该成家了，有没有心.......”
“妈——”
小凤打断妈妈的话，“我跟小龙是好兄弟，你放心，遇见合适的姑娘，我会给他介绍的。”
刚刚暧昧的气氛，被她一句话给浇灭了；
小龙看了一眼小凤，心里很失落，但是他不想放弃；
除非小凤结婚了。
因为上午小龙帮小凤把活儿都干了，小凤不好意思，答应他，下午跟他一起去菜地帮忙；
说是去帮忙，但是小龙根本就没有让她干活儿；
都是小龙一个人在干，她就坐在一边喝喝茶，吃吃瓜子点心；
小龙干完活儿，走到小风跟前，弯下腰，与她平视：
“你喜欢曲南峰？”
小凤一怔，看向他，没有说话，他怎么知道的？
小龙苦涩一笑，“昨天，我去找你的时候，看见你们在门口喝茶聊天，你们虽然没怎么说话，但是看得出来你很开心。”
小凤沉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一双鞋。
“听说他现在在相亲，你为什么不趁机表明自己的心意？”
“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以主动点；”
“有时候男人很迟钝的，喜欢谁，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你要是不说，他可能一辈子都不晓得自己的心意。”
小龙说这番话的时候，嘴角虽然下扬，但是眼神有光；小凤从来都没有觉得他这么有魅力，这些年，他对自己的付出，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
他说中了，自己确实一直都喜欢着曲南峰；
从高中时，就喜欢上了；
当初，要不是李倩倩，她早就表白了。
“小龙，谢谢你。”
小凤思索了很久，才对他说出这句话，不晓得为什么，心有点痛。
七
曲妈妈自从收到赵涛桦的消息，一整天都处于兴奋状态；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她觉得自己的选择果然没有错，枣树一砍，儿子的桃花运就来了；
今天下午去打麻将，还自摸了好几次；
晚上八点，终于等到儿子回来；
曲爸曲妈关上门，连忙问儿子今天的情况；
曲南峰疲惫的躺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小凤跟小龙的影子；
面对爸妈的询问，他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道：“妈，小凤这几年跟什么男生接触比较多？”
“小凤？”
曲妈妈一脸懵，自己儿子怎么突然提到小凤？
“小凤自己经营着家里的果园，听说生意还不错，就是好端端的一个个姑娘，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的。”
“儿子，你怎么突然提到她？难道你喜欢她？”
曲南峰还没说话；
曲爸爸接过话头：“小凤好啊，这个姑娘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咱们两家又知根知底，你们要是在一起了，我们两家也好有个照应。”
“老头子，你瞎说什么？”
曲妈妈给了曲爸爸一个白眼，“你觉得小凤那样的姑娘配得上我们儿子？”
“虽说她也是大学生，但是你看看她现在像什么样子？咱们儿子要是娶了她，带出去不得丢死人？”
曲爸爸反驳道：“丢人？你忘了去年你生病住院，小凤天天去医院照顾你，给你煲汤，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丢人？你呀，要我怎么说你。”
“去年是去年，你老提去年的事儿干嘛？”
曲妈妈说到这里，自觉理亏，声音慢慢小了；
曲爸爸叹了一口气，“儿子，你不要骑驴找马，小凤人不错，我看的出来，她对你有意思，搞不好这几年没有结婚，就是一直在等你。”
“你们两个在一起了，我跟你妈在老家不仅有人照顾，最重要的是说不定彩礼也能免。”
“你想想啊，你要是娶了外面的姑娘，房子、彩礼、五金、婚宴什么的，哪一样不要钱？”
曲南峰冷笑道：“你看你说的，娶别的姑娘要出彩礼，娶小凤就不用给彩礼了？人家小凤差什么了？”
曲妈妈冷笑道：“她？她还想要彩礼？你看看她们家什么条件？跟你在一起本来就是高攀，她还敢要彩礼？她能张得了哪个口？”
“再说，她妈妈就是一个药罐子，要死不死的，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们还没有嫌弃她，她还敢要彩礼？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曲南峰听着他爸妈的话，一句话都没有说；
可有时候，没有说就等于说了；
最后是曲爸爸打的圆场：“要我说，儿子，你现在先相亲，遇见合适的就谈着，要是过个一年半载，还没遇到合适的，就跟小凤结婚。”
“我看她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嫁不出去。”
............
他们一家的对话，原原本本的被站在门口的小凤都听见了；
她听了小龙的话，准备今天来跟他表明心意；
想着不管他答不答应，自己都应该有一个了结，没有想到还没有开口，就已经结束了；
低头看着自己提的一篮子橙子，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
她没有立马回家，去了自家果园，随便找了一个地方，边哭边吃橙子；
“擦擦。”
小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出现，小凤没有觉得突兀，接过他的纸巾，靠在他的肩头哭了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
小凤把在他们家听见的话，一五一十的都说给了小龙听。
小龙听后，只是抱住她，没有说话；
等她冷静下来，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小凤，你要不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小凤看着他，没有说话。
但是，不得不承认有了他的陪伴，自己似乎没有那么难受；
那一夜，他们在果园坐了很久；
八
曲南峰听了爸妈的分析后，突然觉得心情很好；
自己怎么忘记了；
小凤其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真的要是跟她在一起，好像真的少了很多麻烦；
首先她勤快，懂事儿，不娇气，很懂分寸，从来不作.......
说现实点，现在娶一个媳妇儿，好像确实需要很多钱，光是彩礼就是大头；
但是，小凤就不一样；
如果自己说没有钱，就凭她这几年对自己父母的照顾，说不定她还真的就不要彩礼；五金就更不用说了，平时她就不怎么戴首饰，结婚的时候，随便买点假货应付一下就行了；
这么想想，他突然觉得很高兴；
没有来由的高兴；
没一会儿，白天跟他相亲的女孩子发来消息，说想跟他进一步了解；
但是，他拒绝了；
因为他有了更好的选择。
跟这个女孩比，小凤实在强多了，各个方面都碾压对方。
现在他特想跟小凤表白，但是拿起手机，又不晓得说什么，想了想还是觉得要不白天当面说吧！
翌日，一早；
他兴致勃勃地出门，但是车开到小凤家附近，却感觉自己脑子空空的，一时间不晓得说什么；
正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看着这串熟悉的数字，曲南峰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阿峰，我回来了。”
“我在火车站，想见你一面。”
............
曲南峰开车到火车站，在人群中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心脏还是会隐隐作痛；
李倩倩；
他的初恋；
那个他看了一眼就喜欢上的姑娘；
那个给了他最美好的回忆，又在自己最爱她的时候，跟别人好了的姑娘；
他是那样的爱她，又是那样的恨她；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想她想的流泪........
可是，当她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想走过去抱着她，拥着她，捆住她，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她拴在自己身边。
俩人在火车站门口，忘情的拥抱，天空中的蒙蒙细雨，为他们这段相逢更添色彩；
九
自从听了曲爸曲妈的对话，小凤就再也没有往他们家送过橙子；
有时候，曲妈妈路过他们家的果园，说买点橙子；
小凤都是让自己妈妈出面，自己则回避着；
曲妈妈拿了橙子，都会不自觉地往里屋看，“小凤今天不在家呀？”
“去小龙家了。”
小凤妈当然不会觉得曲妈妈是对自己闺女感兴趣，她之所以问小凤，无非就是不想付钱；
这些年，自己的傻闺女不知道往他们家送过多少橙子，他们家一分钱都没有出过。
小凤妈对此，早就心怀不满了。
曲妈妈见小凤不在家，尴尬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掏了十块钱放在桌子上，走了；
她刚走；
小龙就来了；
从车里搬了一箱子蔬菜进来，“阿姨，大棚里的菜好了，吃不了，给您送了点。”
小凤妈递给他一杯水，看着地上一大箱蔬菜，真心心疼他，“小龙，阿姨家里就三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你以后别送这么多了，留着卖钱。”
小龙傻乐道：“又没有让您一个人吃，您吃不了，就给您的老姐妹们送点过去，大家分分。”
“行行行。”
小凤妈见小龙眼睛在屋子里四处乱看，心里明白；
于是，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小龙，小凤在楼上，你去找她玩；”
“阿姨是真心喜欢你，你要是给我当女婿，我不要彩礼，我们家的果园给小凤当陪嫁，以后都是你的。”
这番话，她早就想跟小龙说；
小龙听后，喜不自胜，也同样小声道：“阿姨，您就是我亲妈，我要是能娶到小凤，我们就生两个孩子，一个跟我姓，一个跟您姓，或者我入赘到您家都行。”
这两个人在楼下聊的很开心，恨不得当场就把婚事儿办了；
但是，他们的声音很小，生怕小凤听见了不高兴。
小凤在楼上照镜子，她在想，自己怎么就配不上曲南峰？
自己长得也不差呀，收入也不低，甚至比曲南峰这种打工人要多，他爸妈凭什么那么说自己？
连彩礼都不想给，还想让自己当免费保姆？
真是搞笑；
她在镜子面前站了很久，突然看见小龙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听说有部电影不错，想请你一起去看。”
“小龙，你觉得我好看吗？”
“好看。”
“那为什么他妈妈要那么说我？”
小龙冷笑道：“一条狗你面子给多了，它就会觉得自己是狮子。”
小凤笑了，突然觉得他很逗；
下午，他们去看电影，晚上回家；
小龙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晚上十点左右，小凤妈突然晕厥，小凤下意识给曲南峰打电话；
因为他们家隔得比较近，他又有车；或者说，她潜意识里就是想这个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曲南峰；
只是.........
“喂——小凤。”电话那头传来娇滴滴的女声，“我是李倩倩，你找阿峰有什么事儿？他现在在洗澡。”
“你——你回来了？”
小凤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
俩人简单的寒暄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这一刻，她彻底死心了；
也彻底看清楚了，任何时候，只要李倩倩一出现，在曲南峰那里，自己就没有一点点胜算；
她没有多想，给小龙打去电话，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小龙就来了；
他二话没说，背着小凤妈就上了车。
十五分钟后，小凤妈进了急救室；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我根本就没有走，看你房间的灯亮着，就在你家楼下，想等你关灯了我再走。”
听着小龙的话，她莫名的一阵心酸。
高中时期，她经常夜跑，故意路过曲南峰家门口，也是这样，站在楼下看着他的卧室发呆，等他的灯关了再回去。
她第一次主动抱住小龙，在她怀里哭了，“你这个傻瓜，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值得。”
是啊，因为值得；
在小龙这里，小凤值得天下最好的；
但是在曲南峰那里，小凤就连最基本的彩礼都不配得到；
这就是区别。
两个小时后，小凤妈从急救室出来；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观察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
这一个星期，小龙基本上是衣不解带的照顾小凤妈，晚上自己就在过道支一张床睡，白天在床边跟她削苹果，说说话；
周围的人都很羡慕她，“老姐姐，你儿子真孝顺，你真有福气。”
小凤妈听后，特别得意，头抬得很高，“哪里呀，这是我女婿，不是儿子。”
“他呀，平时忙，我都说了，不要来，不要来，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又不是什么大病，他偏偏不，非要推掉工作来陪我，没有办法。”
“真真是比我的女儿还要孝顺........”
小凤在门口刚好把这些话全部听到了，她把汤放在床头柜上，阴阳怪气道：“是啊，是啊，你女婿这么孝顺，你以后就跟你女婿过。”
“有本事儿，以后也让你女婿给你炖汤。”
小龙见她对女婿这个称呼并没有反感，心里很得意，于是，壮着胆子搂着她的肩膀，温柔道：“你怎么听不懂妈的意思？”
“妈只是夸我孝顺，没有说你不好。”
“就你懂。”
小凤一把拍开他的手，语气里满是撒娇的味道；
小凤妈看见这一幕，心情特别好，知道他们的事儿成了。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她出院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催婚，“小龙，你什么时候来我们家提亲？”
“你跟小凤的年纪也不小了，要我说，你今天回去跟你爸爸说一声，明天就到我们家来一趟，我们两家见一面，把结婚的事儿说说。”
小龙自然是很乐意的，就是怕小凤不高兴，他没有说话，一个劲儿的看小凤。
小凤无奈，“妈，用得着这么快吗？我还想多了解了解。”
“了解什么呀？都认识几十年了，我都替你了解好了，小龙就是你的天选之人，不用了解了，结了婚，你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了解。”
“就这么决定了，小龙，明天就把你爸爸妈妈还有几个舅舅都叫上，到我们家来吃饭，我们两家人正式见上一面。”
“要是没有问题，后天就去领证，婚礼等国庆或者年底办都可以。”
小龙跟小凤对视一眼。
小凤妈还在后面自说自话，“哎呀，真好，女儿要出嫁了。”
“我这个病来的真是时候，哈哈哈哈........”
小凤坐在前面觉得特别掉价，自己又不是嫁不出去，怎么就这么让她恨嫁？
十
原来两个人看对眼了，结婚真的很快；
他们见完父母后，第二天就领证了；
三天后，就办了婚礼；
婚礼很盛大，在当地最好的酒店办的；
他给小凤买了十金，光是金镯子就有两对，小凤妈说不要彩礼，小龙不愿意，坚持要给，还给了五十八万八。
可以说他们的婚礼牌面直接拉满，在当地只怕未来十年都不会有人超过。
曲南峰一家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尤其是曲南峰，“妈，他一个种地放牛的，怎么会这么有钱？五十八万八的彩礼？”
曲妈妈道：“他们家有上百头牛，几十亩菜地。”
曲南峰直接无语；
原来他竟然是一个小地主。
他们一家去酒店吃席时，集体沉默了，尤其是看见小凤身上戴的几个金镯子，真真是羡煞旁人。
小凤一身旗袍站在小龙身边敬酒，温婉大方，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可以这么漂亮；
甚至比李倩倩更美；
奇怪，他怎么会拿小凤跟李倩倩比？
曲南峰摇摇头。
觉得这个思想实在太可怕了。
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成家不就是放不下李倩倩吗？现在怎么会拿她跟小凤比？
真是见鬼了；
“阿峰——”
小凤跟小龙敬酒走到这一桌，曲爸爸跟曲妈妈的脸色都不太好。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小凤会这么快结婚，还嫁的这么好？
小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炫耀，当着曲南峰的面刻意亲了小凤一口，小凤面带娇羞，拍了他一下，“小心点，把我的粉蹭掉了。”
看着他们的互动，曲南峰的心都碎了。
再次看曲南峰，小凤心里没有半点波澜，真正放下了，或许他们之间真的没有缘分；
高中时期，她满怀少女心事，给他写了整整一本日记，情人节那天准备去找他表白；
但是，那天她亲眼看见他跟李倩倩在小树林里互诉衷肠。
那天，小凤妈晕倒，她想只要曲南峰在，她就会什么都不要的嫁给他，只是很可惜那天他跟李倩倩在一起；
或许，真的是造化弄人吧！
总是差一点；
不过现在似乎也不差。
曲南峰看着小凤在人群中笑得那么开心，心口更加堵。
十一
婚礼结束后，曲南峰的假期也快结束了；
李倩倩一直问他，什么时候带她回去见父母？
曲南峰总是找借口拖延；
所以，她干脆直接自己上门；
曲爸曲妈看见李倩倩这么好看的姑娘，心里很高兴，很热情的招待她；
曲南峰在一边坐着，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虽然很得体，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是觉得没有小凤自然；
可能连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一直都拿她跟小凤比。
他们一起回城半年后，李倩倩提出结婚；
曲南峰拒绝了；
因为他骗不了自己，在没有彻底得到李倩倩之前，他有很多幻想，想过有很多如果，但是真正得到后，他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
或者说，她并不适合自己；
如果可以选择，他情愿李倩倩没有回来；
这样，她永远都是自己的白月光，在自己这里永远都是最美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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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回去的时候，小凤怀孕了；
曲南峰很后悔，为什么自己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小凤这么好看？
可是再好看也没用了；
现在她是别人老婆。
而他，只能继续在催婚，相亲的路上遥遥无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