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院的家法

历史有小狼 2025-02-28 18:30:45

官妓制度的滥觞

公元前645年,齐国都城临淄郊外,晨雾还没完全散开,一座刚建好的女闾就这么立在田野边上,屋顶的瓦片在雾气里泛着湿漉漉的光。齐国大夫管仲站在门前,身上的粗布长袍被露水打湿了边角,他站在那儿,眼睛慢慢扫过面前那三百名穿着素纱的官妓。

她们齐刷刷地低头,向着一群挤过来的商贾行礼,那些商贾穿着厚实的褐色短袍,腰间挂着叮当作响的钱袋,手里还攥着刚从集市上换来的布帛和粮食,脚步踩得地面咚咚响,尘土飞起来混在雾里。这座女闾可不是随便搭起来热闹热闹的,管仲搞出这地方,是奔着“寓兵于民、寓税于娼”的主意去的。

简单说,就是把赚钱的路子藏在这生意里,表面上是给商贾找乐子,实际上每天那些铜钱叮叮当当落下来,堆得跟小山似的,全都顺着渠道流进了齐国的国库。铜钱有的是圆孔的,有的干脆就是刀币形状,拿麻绳一串串穿起来,沉甸甸地挂在账房手里,到了月底一算账,就能多养好几队兵马。这笔钱攒着攒着,齐国在诸侯堆里腰杆子就硬了,别的国家想跟它掰腕子都得掂量掂量。

管仲给这女闾定了一堆规矩,严得让人喘不过气。每十天,他就派人来验一次这些女子的身子,检查的时候得脱下纱衣,站成一排让人瞧。检查的人拿根木棒敲敲她们的腿脚,看看有没有生病或者熬得站不直,要是有谁脸色发黄或者咳嗽带血,直接记下来,回头就得走人。

到了每三个月,还得来一次大考校,这回不光看身子,还得看她们会不会弹琴、唱曲,能不能把商贾哄得掏出更多钱。考的时候,屋里摆上几张矮几,几根琴弦绷得紧紧的,那些女子得跪在旁边,一个个轮着弹,弹错了弦或者唱跑了调,就得挨一顿训。旁边还有人拿竹板记分,分不够的,直接收拾包袱被赶出去。这女闾一开张,不光是齐国头一回用官家的手收“花捐”,还把这套验身考校的规矩传了下去,后来的妓院都照着这个路子走,越弄越严,越弄越细。

月审与拜师的冰火两重天

唐代的长安平康坊,到了晚上夜色浓得像泼了墨,可那里的灯火却没一刻熄过,红灯笼挂满街巷,照得石板路都泛着油光。诗人孙棨在《北里志》里写过一桩事,细细讲起来让人头皮发麻。名妓天水仙哥有一天被翻出来私藏了客人的诗稿,那诗写在薄薄的纸上,墨迹还没干透,叠得整整齐齐塞在她的枕头底下。

鸨母抓到这东西,二话不说就拖她到院子里罚跪。庭院里早就铺满了碎瓷片,都是些摔烂的碗碟攒下来的,尖尖的瓷茬子散了一地,月光洒下来,照得那些碎片闪着冷冰冰的光,像满地的小刀片。

天水仙哥跪下去的时候,膝盖直接压在瓷片上,纱裙被扎得稀烂,血顺着腿淌下来,染得瓷片都红了一片。周围站着十几个龟奴,个个膀大腰圆,手里攥着浸过盐水的藤条,藤条湿漉漉的,盐粒还挂在上头,站成一圈把庭院围得死死的。

这是平康里每月十五搞的“月审”,专门翻她们的私产,枕头底下、衣箱角落,连发髻里都得掏一遍,谁要是藏了东西,就得受这罪。罚完跪还不算完,天水仙哥还得赤着脚走过三十步长的瓷片路,每踩一步脚底就多几道口子,血印子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走完那路脚掌已经血肉模糊。

宋代汴梁

1117年的汴梁城,樊楼里头热闹得像开了锅,灯笼挂得密密麻麻,照得整条街都亮堂堂的。名妓李师师坐在一间小屋里,手指轻轻拨弄着焦尾琴,那琴弦绷得紧紧的,发出低低的嗡嗡声。她这把琴可不简单,琴身的暗格里藏着一块宋徽宗赏下来的龙凤佩,玉质的,上头雕着龙凤缠绕,边角还镶了点金丝,捏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东西是皇帝亲手给的,碰一下都觉得烫手。可这事儿被《东京梦华录》的作者孟元老撞见了,他那天正好路过,门缝里瞥到李师师把佩子塞进暗格,动作快得像做贼。他拿着笔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敢往书里写半个字。

为啥?因为樊楼的家法摆在那儿,私藏御赐的东西是大事,抓住了就得受“闭户刑”。这刑罚听着简单,干起来可够呛,得把人锁进地窖里整整一百天,地窖里黑咕隆咚,连根蜡烛都没有,墙上全是湿乎乎的苔藓,空气里一股霉味,待够日子出来,人跟鬼似的。

另一边,柳永那首《雨霖铃》里“执手相看泪眼”写得让人鼻子一酸,可没几个人知道,这词儿是他亲眼瞧见相好的女子受罚才写出来的。那天晚上,院子里点着几盏昏黄的灯,龟奴抓了只活猫,毛色黑白花杂,直接塞进那女子的衣衫里。

衣衫是薄绸的,猫一进去就乱蹦,龟奴抡起粗木棒子猛敲,棍子落下去发出闷响,猫急了就伸爪子乱抓,抓得她胸口和胳膊全是血道子,衣服撕得一条条挂着,血混着汗淌下来,滴在地上成了红泥。她疼得哭起来,嗓子都喊哑了,声音飘在夜空里,跟风搅在一起,远处酒肆的喧闹都盖不住。柳永那天就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攥着刚写完的词稿,眼睁睁看着这场“猫刑”折腾完,地上扔着几根断了的木棒,猫早就跑得没影了。

明代秦淮

明代的秦淮河边,到了晚上画舫上的灯影晃得水面都花了,一艘艘船挤在一起,船头挂着红绸子,随风飘来飘去。董小宛那天却没心思看这景,她因为不肯给阉党弹琴,惹了鸨母不高兴。

那是腊月,天冷得能把人耳朵冻掉,风吹过来跟刀子似的,她被罚脱了衣服站在院子里,光溜溜的身子暴露在寒风里,脚底下是冻得硬邦邦的黄土。雪花从天上飘下来,起初是零星几片,后来越下越大,落在她肩膀上堆了足有三寸厚,雪白的,跟她冻得发青的皮肤衬在一块,像盖了层棉被。

她嘴唇早就紫了,牙齿咬得咯咯响,站了半宿也没敢挪一步。这叫“立雪规”,秦淮河边常见的事儿,钱谦益后来在《列朝诗集》里写得挺细,说是雪停了以后,她肩膀上的雪被风一吹,散得满地都是,地上还留着她脚踩出的两个浅坑。

同样的狠规矩,也传到了扬州那边,《陶庵梦忆》里讲了瘦马训练的场面,那些雏妓才十来岁,每天得顶着个瓷碗练走路。碗里装满清水,水面晃晃悠悠的,底下垫着块薄布防滑,她们得沿着砖路走三十趟,砖头铺得歪歪扭扭,有的还缺了角,踩上去脚底生疼。

走的时候得挺直腰,步子迈得不齐整,水就洒出来,洒出半滴都不行。要是洒了,当天晚上就得抄《女训》,那书纸张泛黄,字密得像蚂蚁爬满页,一百遍抄下来,手指头冻得跟冰棍似的,墨汁都结了块,砚台上落满霜花。

清代八大胡同

清光绪年间,北京的八大胡同每天早上辰时一到,梆子声就准时敲起来,清脆的响声穿透胡同里的薄雾,把各院的女子都唤出来。她们披着薄薄的棉袄,头发还乱糟糟的,赶紧在院子里排好队,等着挨个受检。

云吉班的掌班小月蓉站在队伍前头,手里拿着一根特制的珠钗,那钗子细得跟针似的,上头镶着一颗小小的珠玉,透着点淡淡的黄色。她挨个走到女子跟前,把珠钗插进她们的发髻里,发髻是用木梳拢得整整齐齐的,插进去时得小心翼翼别弄散了。

插完之后,她就盯着那颗珠玉瞧,要是颜色变了,变成暗红或者发黑,就说明这女子背着班子偷偷接了私客。小月蓉自创这“珠钗验贞法”可不是闹着玩的,珠子变色的,立马被她揪出来,当场就得收拾东西滚蛋。被赶出去的女子拎着个破布包,站在胡同口,风一吹连站都站不稳,只能灰溜溜地走远。

到了1905年,《京话日报》抖出个更吓人的事儿,陕西巷里有个女子跑了没跑成,又被抓回来。鸨母气得脸都青了,院子里架起个烧得通红的铜盆,火炭在底下噼啪作响,盆边烫得能烤熟手。她让人把那女子拖过来,鞋袜一扒,逼着她光脚踩上去。脚刚一碰上盆面,皮肉就滋滋响,焦糊的味儿顺着风飘出去,巷子里路过的人闻着都捂住鼻子,快步绕开。那女子疼得腿都软了,脚底烫出一片黑乎乎的疤,站都站不稳还得硬撑着。

这叫“炼金莲”,听着像是好听话,干的却是下狠手的事儿。铜盆烧完以后,底下扔了一堆灰白的炭渣,院子里还留着股烧焦的味儿,散了半天才淡下去。这种酷刑一直到1912年京师警察厅出了《管理妓院规则》,才慢慢少了下来,可胡同深处的暗室里,藤条抽下去的声音还是没停过。

参考资料:[1]黄华童.中国古代妓女题材文学初探[J].浙江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8,14(3):73-7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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