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出家到底是当和尚还是道士——读《红》札记之七

问沙门 2024-02-13 07:27:19

大家看到这个题目,肯定会有很多人疑惑,贾宝玉不是出家当和尚了吗。至于为什么大家普遍认为贾宝玉最后的结局是出家当和尚了,主要有以下两个原因。

一、大家认定宝玉出家为僧的原因

(一)《红楼梦》前八十回中贾宝玉个人的说法。

在前八十回里,贾宝玉曾经两次说过,如果林黛玉死了,他将要出家做和尚。第一次是在原著第三十回,从清虚观打醮回来之后,黛玉因张道士给宝玉提亲之事,二人闹将起来,后来宝玉给黛玉赔不是,可是黛玉总不理他,原著中说“黛玉道:‘我回家去。’宝玉笑道:‘我跟了去。’黛玉道:‘我死了呢?’宝玉道:‘你死了,我作和尚。’”(第三十回)

紧接着,在第三十一回中,晴雯与贾宝玉拌嘴,林黛玉过来劝解,“林黛玉笑道:‘你死了,别人不知怎么样,我先就哭死了。’宝玉笑道:‘你死了,我作和尚去。’”当即被黛玉打趣,说宝玉“作了两个和尚了。我从今以后都记着你作和尚的遭数儿。”

在第二十二回还有宝玉悟禅机的描写。在这回中,宝玉因在黛玉、湘云两处讨好而双双碰壁,感到心灰意冷,因又想起才看到的《鲁智深醉闹山门》一剧中的《寄生草》一曲,心生感悟,遂口占一篇偈子,亦填了一首《寄生草》来表明自己心志。似此看来,贾宝玉似乎信仰的是佛家禅理,他最后出家为僧也有理论根据。

(二)《红楼梦》续书第一百二十回的描述。

书中说,贾政扶贾母灵柩回原籍安葬,在毘陵驿地方,天降大雪,贾政在船中写家书,“抬头忽见船头上微微的雪影里面一个人,光着头,赤着脚,身上披着一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向贾政倒身下拜。”贾政认出正是宝玉,欲赶上,宝玉和一僧一道飘然而去。贾政看到宝玉“光着头”,似乎证实了宝玉是出家为僧了。众仆人安慰贾政说的话中也有“宝二爷果然是个下凡的和尚” 话。

王夫人接到贾政的书信,知道宝玉出家的消息,一时痛哭不止,众人安慰的话中,也有“与其作了官,倘或命运不好,犯了事坏家败产,那时倒不好了。宁可咱们家出一位佛爷,倒是老爷太太的积德,才投到咱们家来。”并和宁国府贾敬十几年修仙不成、宝玉成佛更难进行比较。

通过以上证据,似乎宝玉出家为僧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二、原著中贾宝玉出家为僧或出家修道并不确定

根据《红楼梦》前八十回的暗示和脂砚斋的批语,贾宝玉最后的结局肯定是悬崖撒手、割断情缘而出家了。但是要问贾宝玉出家到底是当了和尚还是道士,并不是那么确定。还是以原文为证。

(一)前八十回中描述,宝玉结局指代不明。

我们知道,贾宝玉前世为西方灵河岸边赤瑕宫神瑛侍者。看这个名号,很像一位仙人;又云西方灵河岸边,又似西天佛境。

神瑛侍者极似道家仙人,下凡历劫,劫满将仍回其所,如此看来似乎宝玉出家为道再返回赤瑕宫更合乎本书的逻辑设定。

在前八十回中,贾宝玉一会儿参禅,一会儿悟道,说明贾宝玉的宗教信仰并不统一。原著中多次写道贾宝玉读《庄子》,说明他非常喜爱《庄子》,而《庄子》阐述的是道家的基础理论,并不是佛教禅理。

(二)续书后四十回描写,贾宝玉的结局也不明确。

1.续书中第一百一十八回,写宝玉读《庄子》秋水篇。并说宝玉日常最喜读的几部书《参同契》《元命苞》《五灯会元》等,前两种都是道家的修身理论书,后一种是禅宗灯录。面对宝钗的规劝,宝玉口吟一联道“内典语中无佛性,金丹法外有仙舟”,前联是说佛性不是从佛典语句而来,后联是说金丹并不是成仙的唯一法门。从这一联也看不出宝玉到底是修道还是修禅。从以上描写来看,续书作者延续了原著中贾宝玉佛道共参的思想。

2.贾宝玉在雪地里参拜贾政,光着头,好似和尚;众人劝说贾政“宝二爷果然是个下凡的和尚”, 众人安慰王夫人“咱家出一位佛爷”,从以上描述,似乎做实了宝玉出家为僧了,可是皇帝反而赏了宝玉“文妙真人”的道号。“真人”明明是一个道号,是道家对存养本性或修真得道的人的尊称,亦泛称“成仙”之人。皇帝封宝玉为真人,又似乎宝玉出家当了道士。

看了以上的论述,是不是你也不确定贾宝玉出家到底是当和尚还是当道士了吧。

三、贾宝玉出家为僧为道不明确的原因

贾宝玉的结局问题,出现不确定的因素的最主要的原因也有两个。

(一)现存《红楼梦》原著不全。

《红楼梦》只有前八十回是曹雪芹的原著,八十回以后的原著缺失,让我们无法了解曹雪芹写作的贾宝玉的结局到底是怎么样的。后四十回是曹雪芹去世二十多年后,程伟元、高鹗根据残本编撰整理的本子,称为程本。程本的最让人诟病因素之一,就是人物结局和人物判词的不一致,同样的,作为书中第一主角的贾宝玉的结局,是不是和曹雪芹的原意相符合,也是很让人怀疑的。

(二)影视剧的影响。

观看影视剧,是人们了解古典名著的重要途径。现在认真看原著的人终究没有看影视剧的人多。在影响较大的影视剧中,除了八七版《红楼梦》电视连续剧结尾是贾宝玉身披红色的斗蓬,蓬头垢面的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走向远方外(这个是否出家,出家了是当和尚还是当道士不明确),其他影视剧,如1962年岑范执导的越剧电影《红楼梦》、2010年李少红执导的《红楼梦》电视连续剧、2009年李平执导的《黛玉传》电视连续剧等,都采用了贾宝玉出家当和尚的结局。

那么,您认为贾宝玉出家是当和尚还是当道士更符合曹雪芹的原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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