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央视热播的综艺《经典咏流传》中,天后那英演唱了一首《山水又一程》。
原词是清代词人纳兰容若所作的《长相思》: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歌声深情,歌词细腻。
音乐声中,山水风雪,皆为情语;帐灯乡梦,尽是愁思。
纳兰容若,满清第一才子,不仅是文武双全的侍卫,更是丹青妙手,骑射高手。
他本应人生得意,繁花簇拥,却为何在而立之年,骤然离世?
1655年腊月十二,满洲正黄旗贵族纳兰明珠的府邸内,异常热闹。
爱新觉罗氏,即亲王阿济格之女生下了一名男婴。
他名成德,字容若,乳名冬郎,后因避讳皇太子之名,改为性德。
纳兰容若降生于权势滔天的那拉氏家族,父亲纳兰明珠的仕途如日中天。
在父亲的鞭策下,纳兰容若自小便刻苦读书,文武兼修。
除了精通满族文化,他对汉文化的儒家经典也有着深厚的造诣,骑射之术更是一流。
十岁时,他便以一首《梅梢雪·元夜月蚀》惊艳四座。
诗作名动京师,纳兰却越发痛苦,因为知音难觅。
好友曹寅也感叹:
“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
没有说得上话的人,是一种巨大的精神痛苦。
纳兰容若曾有过一位知己:顾贞观。
顾贞观虽年长纳兰容若18岁,但两人却一见如故。
相识不久,纳兰容若便写下《金缕曲》赠与顾贞观。
其中,他以名门狂生自居,希望顾贞观不要因为自己的出身而疏远。
但现实不如人愿,身份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有人指责顾贞观攀附权贵,致使顾贞观愤而离去。
对此,纳兰容若深感无奈。
“别有根芽,不是人家富贵花。”
众人仰望而不可得的高贵身份,于他而言,却是一种煎熬和苦痛。
偏偏,出身是最难选择的。
身为权臣纳兰明珠长子,纳兰容若自幼便背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仕途之路也早已注定。
十八岁中举,二十二岁赐进士出身,纳兰的前途光辉灿烂。
在清朝,满州勋贵子弟视入宫当侍卫为荣,纳兰明珠就是由此荣升为宰相。
沿袭家族传统,纳兰容若中进士后不久,即被康熙提拔为三等侍卫。
后来凭借其卓越才能,更被晋升为一等侍卫,多次伴驾出巡。
在康熙眼中,御前侍卫是莫大的荣宠;可在纳兰容若心里,这只是他无法左右的命运安排。
身处宫廷,他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内心满溢痛苦。
就像他在《浣溪沙》中所说: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他生性淡泊,相较于官场,他更愿寄情山水,成为布衣文人,而非宫廷中的站岗家奴。
命运很有趣,它巧妙地让每个人都所得非愿,一定要在尘世中修炼一场。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纳兰容若深谙此理,而越是懂得,就越是痛苦。
家族的期望与父亲的筹谋,让他不得不在既定的命运中沉浮。
就他本人而言,其实他渴望进入国子监,更想上战场杀敌报国。
但事实是,他只是皇帝的宠儿,一路随皇帝南巡、出塞。
每一次归途,都被现实的残酷击碎,唯余疲惫与厌倦。
纳兰容若曾多次向好友倾诉:
“万不得脱身,益觉疲顿。”
困顿的现实,对于心思细腻敏感的诗人而言,伤害是加倍的。
他越是内耗,写出来的句子越是摄人心魄。
命运的赠予从不问所得之人的意愿,自古如此。
恰如史铁生所言: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上帝本来就不公平。”
纳兰容若性格固执,总有坚持,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痛苦。
出身、事业如此,感情亦然。
纳兰容若的生活中,有三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每一段都绚烂如花却转瞬即逝,那些无处安放的深情,最终也成了他早逝的诱因之一。
他的初恋是表妹惠儿,两人于辘轳井边邂逅,便一眼万年。
在纳兰府中,他们曾吟诗作对,同窗夜读,留下了无数美好的回忆。
然而,八旗女子的选秀制度,却将惠儿送入了皇宫。
两人自此天各一方,只留下“从此萧郎是路人”的哀伤。
惠儿离去后不久,家族为纳兰娶了两广总督卢兴祖之女卢雨婵为妻。
卢雨婵温婉端庄,知书达礼。
她的到来,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进了纳兰容若的心房。
纳兰容若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从初恋的情殇中渐渐走出。
伴驾出巡途中,纳兰容若为卢雨婵写下了《长相思》。
好景不长,卢雨婵在生下儿子不久后病逝,这让纳兰容若再次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之中。
他将卢雨婵的棺木暂存寺庙,失魂落魄,写下《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
谁念西风独自凉?
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他用李清照赵明诚的恩爱故事追忆往日的幸福。
而回忆只会让现实更加痛苦难当。
后来,纳兰容若结识了才女沈婉。
然而,沈婉的出身与门第之见,让这段恋情同样未能长久。
故事的最后,沈婉不辞而别,纳兰容若的心再度破碎。
三段恋情,三段遗憾,成了他生命中永远的痛。
或许感伤和深情是成为诗人的必备要素,但只有纳兰容若自己知道,那些流传后世的词作,背后有一颗何等痛苦的心。
深情过剩,是诗人的特质,也是逃不开的性格魔咒。
1685年春,在妻子忌日这天,纳兰容若因病去世,享年31岁。
纵观纳兰容若的一生,理应生如夏花,却在鼎盛时黯然凋零。
他幸运地拥有一身才华,却又不幸早逝。
他的人生,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的写照。
凡事用力过猛,必定悲剧收场,深情也不例外。
恰如《人间失格》中所写:
“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来袭。”
人生路上,坎坷总是多于坦途。
要释怀放下的事情太多太多,稍有一点固执,就容易看不开,走不掉。
如此,只能掉进感情的漩涡,难以逃脱。
与其太过用力,不如淡然以对。
遇事看开,行事有度。
不要活得太用力,生活才能有余地。
来源: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