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扫把星命格。
娘亲将我送入宫中为婢,「皇城的风水咬人,定不会叫你克着了。」
第一日,洒扫,勤政殿塌了。
第二日,备菜,太后中毒了。
被人带到陛下面前时,我本以为小命休矣,
可他却笑着拍手连说了三声「好」
我:糟,陛下癫了!
「像你这样的卧龙凤雏怎能屈居于朕的后宫。」
次日,我被封为公主,送去和亲了……
1
我出生那天,一道彗星划过天际。
门口路过一个长须道人,说我是天生扫把星命格,克亲族克四邻。
父亲听完大怒,一边骂着「哪儿来的老神棍」一边拿起棍子准备将人打出去。
谁知下一刻,他就平地摔了个屁股墩儿,还把腰给扭伤了。
这下他老实了,揉着腰递出一枚铜钱,小心翼翼问道:
「老神……仙,小女这个命格可有解法?」
老道捋着胡子缓缓道:「无解。」
父亲立刻将铜钱收回。
「咳咳,也不是完全无解,寻常人的命格轻,待在扫把星命格身边自然承受不住,若是寻得天潢贵胄之命格,自然可解。」
说罢一把抢过那枚铜钱就跑了。
娘亲因此还与父亲吵了一架,说父亲浪费银钱。
可后来发生的种种,让她也不得不信了。
我去东街,街上的马车纷纷失控,撞伤了好些人。
我去西桥,那座号称百年不倒的拱桥直接塌了。
我去南坊,染布坊走水,连烧了七八间铺子。
还没等我去北市,北市的商贩们齐齐来我家门口堵着,求我别再出门了。
于是我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着。
眼看着我就要及笄,家中本想为我寻一门好亲事,可相看的人家要么突然犯事全家入狱、要么直接与青楼妓子私奔了。
而父亲听闻此事,急得直接病倒了。
娘亲没办法,只得带着弟妹一同南下,陪父亲养病。
临行前,她花了大价钱,托人在皇宫里给我找了个活。
「星儿,娘亲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再不走怕是我们都要被你给克完了……」
「不过你放心,娘亲托人给你在宫里找了个活,你收拾行李准备入宫吧!」
「皇城的风水咬人,定不会叫你克着了。」
进宫第一日,那位收了我娘好处的蔡公公冲我挤眉弄眼:
「勤政殿的活可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抢不到的,也就是咱家关照你,以后你得了势,可要好好报答咱家啊~」
我点点头:「蔡公公,你的好,我都记得。遇到难事,记得来找我。」
「啪」的一声,我拎起水桶拿着墩布就冲进勤政殿。
2
一刻钟后,勤政殿塌了。
我茫然无措地拎着水桶站在原地,看着众人慌乱从废墟里抢救重要公文。
工匠说是因为殿内的柱子年久失修,好在陛下当时并不在内,且没有人员伤亡,于是就只罚了当值宫人半年的俸禄。
蔡公公很是生气,将我打发去了膳房后院劈柴,说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第一天当值就失去了半年的俸禄,一想到接下来半年都要打白工,我也很生气。
将心中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这些木头上,我狠狠劈了半天的柴,很快就肚子饿了。
见四下无人,我偷偷溜膳房大快朵颐。
刚吃饱喝足,就见一个艳丽的宫装女子出现,上来就问我:
「给太后的膳食准备好了吗?」
我刚准备说我只是个劈柴的,她不耐烦打断我:
「赶紧把菜备好,耽误了太后用膳,你想挨板子?」
我摇头,为了不挨板子,只好硬着头皮选了几个菜。
北边进贡的超甜大柿子,嗯,很适合老人家,太后吃了美滋滋!
东边加急送来的大螃蟹,香得我口水直流,这还不把太后给香迷糊了!
备好菜,我就继续回后院劈柴了。
被抓到的时候,我手里还举着斧头。
「大胆宫女,还不放下斧头,束手就擒!」
我:?
在去大牢的路上,我才明白前因后果。
原来是太后吃了我备的菜后腹痛不止,上吐下泻,差点儿下去见先帝了。
太医诊断说是吃了相克的食物。
我说我是无辜的,我真不知道螃蟹和柿子不能一起吃,但无人理会我。
在牢里屁股还没坐热,又有人过来把我揪走,这次直接被带到了陛下面前。
「钦天监司,可是她?」
「回陛下,正是此女,扫把星命格,克亲朋四邻。」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暗道吾命休矣。
可上方的那穿着龙袍的人却笑着拍手:「好!好!好!」
我疑惑不解,莫不是被我克到突发癫症?
他走下椅子,缓步走到我面前,激动:
「像你这样的卧龙凤雏怎能屈居于朕的后宫。」
3
次日,我被封为灵星公主。
即刻前往西疆和亲。
许是为了让我安心上路,出发当天,陛下告诉我,已经派了御医南下为我父亲整治,并且还给了我家一笔钱财。
我倒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离了我,他们只会越过越好。
我被一道圣旨赐给了西疆王的大王子当侧妃。
送亲队伍踏进西疆领地的第一天,老西疆王驾崩了。
西疆这边民风剽悍,没有什么守丧三年不得嫁娶的说法,
于是王宫里办丧事,大王子府里办喜事。
大家的悲喜并不相通。
成婚当日,我凤冠霞帔坐了一夜。
花烛燃尽了,也没见着传说中的那位大王子。
我饿得前胸贴后脊,最后只得自个儿无奈地和衣睡下。
谁知还没睡稳,却听门外吵嚷得厉害。
「不好了!」
「前厅走水了!」
我忐忑不已,生怕查到自己头上。
所幸火势不大,很快就扑灭了。
只可惜……大王子成人礼那天猎到的睛王虎皮被烧了个干净。
府中老管事捧着残存的皮毛灰烬欲哭无泪。
可还没待老管事哭出声来。
大王子府中那位长住在溪水居表妹又落了水。
人无大碍,只是秋末的水极寒,她再也不能生育了。
这位表妹原本是打着做大王子侧妃的心思,现在也实现不了了。
她在房中哭得是梨花带雨,寻死觅活。
一时间,大王子府里乱作一团。
府中派人着快马去将那刚成婚便去了军营的大王子,请回家来。
大王子快马加鞭,赶回来时身上还带着早晨的霜露。
他刚一进门,王府的大门便塌了,若不是他闪躲及时,怕不是要被砸折了腿。
他一路冲到我的院中,中途天上飞过几只鸟,拉了他一头的鸟粪。
只见他愠怒不已,冲进房门。
「圆房!」
「即刻圆房!」
4
大王子踏进房门时,我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的凤冠还戴在头上,华美的霞帔被我揉得皱巴巴。
睡梦中还在呓语:
「大鸡腿……」
「羊肉包子……」
「饿……好饿啊……」
大王子愣了,他把管事喊过来,低声问:
「侧妃……昨晚饿着肚子睡的?」
管事后背全是汗,哭丧着脸:
「回殿下,昨夜前厅走水,又恰逢溪水居那位落水……」
「小人,实在是没顾上……」
大王子沉着脸半晌,之后指着管事:
「去外面买些吃食回来,要买鸡腿,还要羊肉包子。」
管事抖得如筛子一般,唯唯诺诺地下去了。
还带上了门。
我睡得正香,口水直流,不雅极了。
大王子见状却低低地笑起来。
身上肃杀之气消了大半。
他好整以暇地和衣躺下,盯着我目不转睛。
我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我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惊呼一声。
大王子将食指竖着比在唇间:「嘘——」
是了,我是有夫君的人了。
可面对大王子,我仍是有些忐忑。
大王子看出了什么,突然开口:
「你很害怕?」
他的声音有了些许沙哑的质感。
我垂着眼睛,低声道:「有一点。」
毕竟离开故土,远嫁他乡,自然会害怕。
听了这句话,大王子许久没说话。
只有清浅的呼吸声,一下一下,落在我的发间。
「你既已嫁于本王,本王自会善待你。」
「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了。」
5
对于他说的话,我没什么感觉,毕竟他要是知道我是来克他的,肯定要找我算账。
只是,我突然想到,万一他真的被我这个扫把星克死了怎么办?
那我岂不是要当寡妇了!
使不得,使不得啊!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悉数扒尽。
直到初次的疼痛,我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宫里的教导嬷嬷说的落红。
可我没想到会这么疼。
就在我觉得实在疼得有些难以忍受时……
一切却陡然结束了,快得让我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不对啊,嬷嬷不是说要很久吗?
我有些疑惑,眨巴着眼睛看着已经从我身上起来的大王子。
虽然和嬷嬷说的不太一样,不过疼得时间能短一些自然是短一些更好。
我也跟着坐起来,体贴问道:
「殿下,要沐浴吗?」
外面天光已然大亮,一切都看得清楚非常。
大王子闻言,深深看了我一眼,很长的一眼。
他有些绷着脸,神情很复杂。
他好像不悦,或者是挫败?
我疑惑不已。
他没下床,径自躺下了。
我只好也跟着躺下。
我闭着眼,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实在是躺不住了。
我正要张口,却感觉身边的男人突然一个翻身,将我覆住。
大王子的眼眸幽深,声音沙哑,不容拒绝地道:
「再来一次。」
6
与大王子圆房过后,我许久都没再见到他。
久到,我几乎快忘记自己已是个有夫之妇。
我在大王子府中过着米虫般自在的日子。
直到这天,北疆王后召大王子与我进宫叙话。
马车上。
大王子叮嘱我:「见了王后,你就站在我身后。」
「莫要抬头,也莫擅自回话。」
我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大王子屏退左右,在马车上与我细细道来。
老北疆王驾崩后,本应由大王子继承王位。
可王后把持朝政,不愿放权,北疆王名不存实也。
王后不知从何处拿来老北疆王的遗诏,美曰其名「对大王子进行考察」。
竟力排众议,成了手握实权的王太后。
如我所想的一般,大王子并非王后所出。
而小王子则是货真价实的,王后的骨血。
北疆朝堂上呼声最高的,也莫过这两位了。
恐怕陛下也没有想到,将我送到北疆,会闹得北疆大乱,恐怕他现在嘴都笑歪了吧。
我边想着,边低着头偷看旁边的大王子。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怪好看的。
7
转念间,我们二人已到王后宫前。
我低着头,从余光中观察这位手握实权的女人。
她不算年老,也不算年轻,约莫三十出头的模样。
依旧美艳非常。
她一身王后的服制端坐在榻上,华贵至极。
她先是谆谆教导我一番。
要我养好身子,好为大王子快快开枝散叶。
我话极少,只是不住地点头。
王后见我话不多,又提起王妃之位空悬,谁家的贵女正及笄。
大王子根本不接茬,只是恍若未闻般敷衍了事。
王后气儿都不顺了。
于是又话音一转,说起和东朝的盟约。
东朝就是我所在的皇朝。
王后话里话外都是百年友好盟约即将到期,说这话还时不时看向我。
「东朝既然送了灵星公主前来和亲,自是想要继续履行盟约。」
大王子的回答油盐不进,王后有些气恼。
王后话里话外都在为她的小儿子铺路,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大王子最后阴沉着脸拉着我出了门。
黄珍
太搞笑了,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有意思的文章了,作者的笔文像周星驰的影子,不想笑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