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仁宗年间,天下还算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可这日子一长,哪家不盼着人丁兴旺?在那富庶的浙江杭州城,有一座净缘寺,也不知打何时起,传出个离奇说法:
但凡不孕的女子,只要在寺里那尊高大威严的弥勒佛像下诚心祈愿,再留宿一晚,回去保准能怀上孩子。这传言跟一阵旋风似的,吹得十里八乡的人心里直痒痒。
先说这净缘寺,红墙黛瓦,瞧着气派又庄严,平日里香火不断。寺里的和尚们,身披袈裟,手捻佛珠,逢人便念“阿弥陀佛”,那模样,慈悲得很。可谁能料到,这光鲜背后,藏着的竟是一肚子坏水。
州府有个衙役,叫赵猛,是个实打实的汉子,娶了媳妇孙氏。小两口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就差个孩子来添彩。孙氏性情温婉,持家有道,把家里操持得妥妥当当,可肚子就是一直没动静。
家里老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成天念叨。孙氏心里也不好受,听了净缘寺的传闻,便跟赵猛商量着想去碰碰运气。赵猛虽觉着这事透着股邪性,可瞅着媳妇那满是期许的眼神,一咬牙,就应下了。
那天,孙氏穿戴得齐齐整整,怀揣着满满的希望迈进了净缘寺。寺门口的和尚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地将她迎进去,还指着大殿边上贴着的规约说:“女施主,咱寺里有规矩,每晚只留一位求子的有缘人,家属可得在寺外候着,莫要扰了佛祖的清净。”孙氏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些不安,可求子心切,还是硬着头皮点了头。
夜幕像张大黑布,“唰”地一下就把天给罩严实了,净缘寺的大门缓缓关上,门栓落下的声响在寂静夜里格外疹人。
大雄宝殿里,烛光摇曳闪烁,孙氏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眼睛紧紧盯着那弥勒佛像,嘴里念念有词,求佛祖赐她个一儿半女。四下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真切,唯有她自己轻微的呼吸声。
三更刚过,殿里陡然响起个声音,瓮声瓮气的,好似从那弥勒佛像里冒出来:“堂下女子,可是来求子的?”
孙氏吓得浑身一哆嗦,慌慌张张抬头张望,除了晃悠的烛光,啥也瞅不见,哆哆嗦嗦应了句:“是,信女求佛祖开恩。”
那声音又慢悠悠地飘出来:“求子不难,可你咋证明自己心诚呢?”
孙氏慌了神,一个劲儿磕头,说道:“信女听凭佛祖明示,定照做。”“哼,那好,待会儿我现身与你圆房,你可不许推脱,也别想着回家说出去,不然这事儿就不灵喽!”
孙氏脑袋瞬间“嗡”地一下就炸开了,还没等她回过神,就见一个和尚从佛像后头闪出来,满脸淫笑,直朝着她扑过来。孙氏虽是个柔弱女子,可骨子里有股倔强劲儿,抬手就往和尚脸上挠,张口狠狠咬在和尚手指上,和尚疼得“嗷”一嗓子,破口大骂:“你个不识好歹的娘们!”
但孙氏哪是这些恶僧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摁住,到底遭了毒手。完事之后,和尚恶狠狠地威胁:“今儿这事,你要敢透出半个字,小心佛祖降罪,让你全家不得安宁!”
孙氏衣衫凌乱,满脸泪痕,满心屈辱,可一想到和尚的狠话,又怕坏了自家名声,只能咬着嘴唇,把苦水往肚里咽,天一亮就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打这以后,孙氏像变了个人。夜里,她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梦中净缘寺那可怕的场景不断重现,和尚狰狞的脸近在咫尺,她猛地惊醒,冷汗湿透了被褥,大口喘着粗气。
待缓过神,看着身旁熟睡的赵猛,刚想开口,封建礼教那“贞节比天大”的念头就如枷锁般勒住了她的喉咙,只能默默咽下嘴边的话。白日里,瞧见别家孩童在街巷嬉笑玩耍,她眼里总会闪过痛苦与挣扎,几次赵猛关切询问,她都借口身体不适敷衍过去。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煎熬着。直到有一回,邻里婶子来串门,抱着自家刚满周岁的小娃,喜滋滋地念叨着孩子的趣事。孙氏正帮忙递茶水,目光触及那软糯的孩童,突然就红了眼眶,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来。
婶子瞧见,忙问咋回事,孙氏积压许久的情绪瞬间决堤,抱着婶子嚎啕大哭,把净缘寺里的遭遇一股脑全倒了出来。这事儿很快传到赵猛耳里,赵猛听得两眼冒火,拳头攥得咯咯响,当下就决定找州府通判做主。
通判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清官,一听这事,“啪”地拍案而起:“岂有此理!这还了得,竟敢在佛门圣地行此等龌龊之事!”当即点齐衙役,浩浩荡荡就奔净缘寺去了。
到了寺门口,衙役们迅速散开,把守住各个出口。通判大步迈进寺里,高声喊道:“把寺里的和尚都给我叫出来!”
和尚们还在那装模作样地念着佛号,一脸无辜。赵猛在人群里一眼就瞅见那个缺了根手指的和尚,伸手一指,怒喝道:“就是他!”衙役们闻声而动,如饿虎扑食般一拥而上,把那和尚摁住。
那和尚刚被摁住,寺里就乱了套。几个年轻和尚眼神慌乱,对视一眼后,拔腿就往后院跑,企图从一条隐秘小道溜走。好在通判早有防备,带着几个身手矫健的衙役提前截断了后路,将他们堵了个正着。
大殿内,几个老和尚佯装镇定,实则偷偷将一些藏在佛像底座后的账本往香炉里塞,妄图销毁罪证。好在赵猛一直留意着他们的小动作,大喝一声:“别想销毁证据!”衙役们迅速冲过去,一把夺过账本,那老和尚见状,脸色瞬间煞白。
通判怒目圆睁,冷哼一声:“哼,你们干的好事!全都给我带回府衙,严加审问!”
这一审,真相大白,原来寺里多数和尚都参与了这腌臜事儿。平日里他们装得道貌岸然,背地里却勾结一气,专挑求子的妇人下手。那些个夜里,趁着妇人孤立无援,使出各种下三滥手段威逼利诱。
通判将此事上报给了转运使苏逸,苏逸大人一向公正严明,得知详情后,大笔一挥,判这些恶僧发配到苦寒之地,一辈子都别想再回来祸害人。至于那净缘寺,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也算是给那些受害的女人们出了口恶气。
这事传开后,杭州城就像炸开了锅,老百姓们议论纷纷。有的气得直跺脚,大骂:“这些和尚,简直是披着人皮的狼,作孽啊!”有的则唉声叹气:“那些个受害的女人也是可怜,被那劳什子贞节观念害惨了,要是早点有人站出来,也不至于遭这么多罪。”
不过,这净缘寺的事儿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激起的涟漪不断扩散。打那以后,杭州城的女人们渐渐变了。
就说那集市上,有一回,一个卖布的姑娘被恶霸欺负。那恶霸扯着姑娘的布,嘴里不干不净地嚷嚷着。周围百姓起初都面露犹豫之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满心愤怒,却畏惧恶霸的蛮横,没人敢上前。
这时,曾受净缘寺事件鼓舞的年轻后生阿福站了出来,他想起那些受害妇人的遭遇,心中涌起一股勇气,冲着恶霸怒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如此张狂!”这一喊,好似唤醒了众人心中的正气,大家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指责恶霸。
“你这无赖,欺负个姑娘算啥本事!”
“咱杭州城可容不得你这般撒野!”
众人的声浪越来越高,恶霸见势不妙,想要溜走,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撸起袖子,往前一拦,吓得恶霸连滚带爬地跑了。
再讲讲那曾在净缘寺受过害的阿珍姑娘。起初,她满心创伤,连门都不敢出,整日躲在屋里以泪洗面。
后来,在家人的百般劝慰下,她决定重新振作。学做糕点时,只要一靠近炉火,那跳跃的火苗就会让她惊恐地忆起净缘寺那夜摇曳的烛光,手忍不住抖得厉害,面也和得不成样子。
可她一想到不能就这么被打倒,硬是咬着牙坚持。一回又一回尝试,慢慢找回了状态,手艺愈发精湛。后来,她在城里开了家糕点铺子,铺子刚开张,邻里乡亲们都来捧场,大家都知晓她的过往,打心底里佩服她的勇气,生意自然红火得很。
阿珍常跟人说:“过去的苦不能白受,得活出个样儿来。”
还有那些同阿珍一样受过害的女人们,渐渐聚到了一块儿,互相开导,彼此扶持。谁家有难处,大伙都伸手帮一把,共同熬过那些艰难的日子,慢慢寻回了生活的盼头。
转运使苏逸呢,打处置了净缘寺一案后,在百姓心里威望更高了。他时常到民间走访,瞅瞅有没有其他冤屈事儿。只要碰上,绝不姑息。
有次听闻某个偏远山村有个地主欺压佃农,收租时动手脚,账目乱得一塌糊涂。苏逸立刻派人去细查,把那地主狠狠整治了一番,多收的租子一文不少地退还给了佃农。百姓们得知后,都拍手称快,直呼“青天大老爷”。
这净缘寺的事儿,彻底改变了杭州城。大伙心里都清楚,只要正义在,这日子就总有奔头!往后,再碰上不公不义,没人愿意再忍气吞声,都挺直了腰板,争那该有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