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是个普通的服装厂女工,每天埋头赶工,连指尖都被针扎得坑坑洼洼。她有个当文员的丈夫王建军,在镇政府混了五年,还是个临时工。
这天下班,王建军又是一脸晦气。他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叹了口气:"唉,镇上就这么点事,有啥出息!咱得想想法子去市里闯闯。"
赵红头也不抬,继续择着菜:"你又犯什么病?"
"还不是老刘!那小子比我晚来两年,现在都成正式工了。"王建军一拍桌子,"我这不是活受罪吗!"
赵红知道丈夫这个性子,嘴上不说,心里直打鼓。这几年镇上的临时工都走得差不多了,就王建军还在原地踏步。倒不是他没本事,就是太心高气傲,见着谁都不服气。
做梦都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突然。这天赵红翻箱倒柜找东西,在柜底发现了一件旧毛衣。这是前年过年,婆婆特意让王建军带回来的。婆婆说这毛衣是她一针一线编了大半年,让儿子好好收着。
赵红摸着那件深蓝色的毛衣,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她突然"哎哟"一声,抱着毛衣就哭。
王建军听见动静跑过来:"咋了这是?"
"我、我做噩梦了。"赵红抹着眼泪,"梦见咱妈来了,说你最近要遭灾。非得天天穿这件毛衣,才能消灾避难。"
"放屁!"王建军白了她一眼,"大热天穿毛衣,你是想闷死我啊!"
"你不信拉倒!"赵红把毛衣往床上一扔,"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
王建军心里直打鼓。他向来不信这些,可这毛衣确实是老妈的心血。犹豫了半天,还是认命地套上了毛衣。
六月的太阳毒辣辣的,王建军穿着毛衣,汗水直往下淌。偏偏这几天镇上来了个检查组,天天查岗。他顶着大太阳跑前跑后,整个人都快蒸发了。
这天他实在受不了,把毛衣脱了。谁知道刚脱下来,就被检查组的领导抓了个正着。好在领导没说什么,还夸他工作认真。
晚上回家,王建军刚要跟赵红说这事,就听她一惊一乍地喊:"不好了!我又做梦了,咱妈说你今天肯定遭了灾!"
王建军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白天的事说了。赵红听完直摇头:"你说说,这不是咱妈保佑是啥?要不是让领导看见你满头大汗的样子,能觉得你肯竭尽全力?"
王建军一想也是,这才安心地继续穿着毛衣。没过几天,镇长真找他谈话了。
"小王啊,这次检查组给了不少建议,我看你就去管管档案室吧。"镇长笑呵呵地说,"虽说是个苦差事,但好歹是个正式工作。"
王建军一听乐坏了。虽说是管档案,但总算熬出头了。他美滋滋地跑回家,抱着赵红直转圈:"老婆,这回真得谢谢你!要不是这毛衣,我哪有今天!"
赵红心里偷着乐,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这不都是咱妈保佑。"
日子就这么太平地过了大半年。眼看春节要到了,镇政府来了个新职员,叫田小娟。这姑娘长得水灵,见了男同事就甜甜地笑。王建军管着档案室的钥匙,田小娟没事就往他那儿跑,说是要查资料。
赵红打听到这事,气得牙痒痒。这天她特意去单位门口等王建军下班,远远就看见田小娟跟在他后面说说笑笑。
当天晚上,赵红就把那件"坏了"的毛衣重新织好,还特意加了两层棉絮。王建军一看就炸毛了:"都入秋了,还穿这么厚?"
"你要是不信邪,那就别穿!"赵红一扭头,"昨晚咱妈又来了,说你最近桃花运太旺,用这毛衣压压才好。"
王建军脸一红,知道自己理亏,只好乖乖穿上。这回可把他难受坏了,走两步就一身臭汗。田小娟见他这样,吓得直躲。没过多久,她就调走了。
又过了半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王建军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纸条:
"老王,其实毛衣的事是我胡编的,压根没有什么托梦。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个人,明明有手有脚,偏偏不务正业,整天瞎琢磨。你要是觉得我太狠心,咱们就离婚。要是觉得我做得对,今晚就把这纸条烧了,从此好好过日子。"
王建军看完,先是一愣,随后笑了。他把纸条烧了,又特意去商店买了件新毛衣。等赵红下班回来,就看见他穿着新毛衣坐在沙发上。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赵红又好气又好笑。
王建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不是想通了嘛。你为我操这么多心,我要是再不知足,那就真成了猪头。"
赵红听了这话,心里一热,转身就要去厨房。王建军一把拉住她:"老婆,这些年苦了你了。"
"少贫嘴!"赵红甩开他的手,"饭菜都要糊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王建军在档案室干得有声有色。没过两年,他就升成了办公室副主任。每次有人问他是怎么熬出来的,他就神神秘秘地说:"这可多亏了我媳妇给的护身符。"
赵红在旁边听了,总是忍不住想笑。她心里清楚,真正的护身符不是那件毛衣,而是她那颗为丈夫操碎了的心。
那件旧毛衣一直被赵红收在柜子里,偶尔拿出来晒晒太阳。每次看着那些补丁和线头,她就会想起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虽说有苦有累,可更多的是一种踏实的温暖。
日子一天天过去,毛衣的颜色渐渐褪了,但王建军和赵红的感情却越来越深。有时候他们一起收拾房间,看见那件毛衣,都会笑着说:"这可是咱们家的宝贝疙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