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798艺术区的某个影展上,64岁的黄宏正与青年导演探讨分镜。当他拿起对讲机喊“Action”时,恍惚间让人想起三十年前《超生游击队》里那句“海南岛、吐鲁番”的经典台词。这位曾24次登上春晚的喜剧大师,如今在导演椅上续写着他的艺术人生。
1972年的哈尔滨老剧场,12岁的黄宏躲在幕布后偷师。父亲黄枫在台上表演山东快书,他却悄悄把快板拆开重组,发明出“三截板”的新玩法。有次趁父亲出差,他溜进曲艺团考核现场,用自创的《小理发员》赢得满堂彩。团长拍着他肩膀说:“老黄家要出个小笑星喽!”
1987年沈阳电视台演播厅,黄宏盯着监视器里的自己眉头紧锁。小品《卖挂历》本子改了十七稿,他仍觉得“笑料不够脆”。彩排时突发奇想加入“挂历变门帘”的桥段,道具组连夜赶制可拆卸布景。节目播出后,这句即兴发挥的台词成了街头巷尾的流行语,也让他收获了首个全国喜剧金奖。
1990年央视春晚后台,黄宏与宋丹丹为《超生游击队》的结尾争得面红耳赤。他坚持要升华主题,她却觉得“观众笑累了该收场”。最终妥协的版本成就经典,但理念分歧已种下。五年后拍电影《巧奔妙逃》时,黄宏在片场挂起“笑中带泪”的条幅,宋丹丹看到后悄然离去——这对喜剧CP的分道扬镳,早在那句“海南岛他妈”时已注定。
2013年的军事电影《天河》片场,黄宏顶着四十度高温亲自调试爆破装置。为还原铁道兵的真实状态,他带着主演在隧道里同吃同住三个月。有场雨中抢险戏,53岁的他扛着沙袋来回奔跑二十多次,直到旧伤复发才被抬下现场。影片上映后,有老兵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这就是我们当年的样子!”
2021年的中传课堂上,黄宏正在讲授喜剧创作。有学生追问为何不再演小品,他举起保温杯笑道:“喜剧就像这枸杞,泡久了才知道什么该沉淀。”教室后排的女儿黄兆函偷偷录像——她正在排演的话剧《戏台》,正是父亲闭关三年写就的封笔之作。
如今漫步在后海胡同,偶尔能遇见遛弯的黄宏。路人求合影时,他总会摆出《装修》里经典的锤子姿势。有次被问及是否遗憾没再登春晚,他指着柳树上新芽说:“你看这小品王当久了,也该当回观众品品春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