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父亲突然病倒,母亲让我去找关系好的小姨借600元。等我到小姨家刚说出借钱的事儿,一向和蔼的小姨突然变了脸色,告诉我她们家里根本没钱,要是真想要,最多给50元。
我哭着跑到了医院,告诉母亲发生了什么,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小姨夫追到了医院……
01在我很小的时候,总觉得小姨就是我的另一个妈妈。其实小姨是我妈妈的妹妹,是外婆家最小的孩子。
我妈妈常说,小姨出生那年她已经十四岁了,看着这个小妹妹一天天长大,就像照顾自己的女儿一样。那时候农村人家孩子多,大人们都忙着干活,妈妈就成了小姨的半个母亲。
小姨刚会走路时,最喜欢跟在妈妈身后,摇摇晃晃地学她干活。那时候妈妈去田里割草,小姨就拿着小镰刀,学着妈妈的样子,笨拙地比划。
九十年代初,小姨考上了县城高中,我家就在县城,妈妈二话不说就让小姨住到了我们家。那时候我才五岁,但我清楚地记得,每天放学回家,小姨都会给我剥一个橘子。
寒冬里,小姨总会把自己的手炉塞进我的小棉袄,然后牵着我的手慢慢走回家。那时候家里条件并不好,可小姨总会省下零花钱,偷偷给我买糖吃。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小姨顺利考上了师范学院。每次放假回来,她都会给我带一些小零食和新文具。
那个年代,能考上大学是很了不起的事情,邻居们都夸小姨有出息。我记得妈妈脸上总是挂着骄傲的笑容,仿佛小姨的成就就是她最大的欣慰。
小姨大学毕业那年,正赶上我爸的姐姐——我大姑来我家串门。大姑在镇上的供销社工作,认识很多人。她说镇上税务所新来了个年轻人,家境清白,为人正直,很适合给小姨说个亲。
妈妈起初有些犹豫,觉得小姨刚毕业,想让她先工作几年。但大姑说,这样的好人家可遇不可求,况且那个年轻人也是大学毕业,两人般配得很。就这样,在父亲和大姑的撮合下,小姨和姨夫见了面。
我至今还记得小姨第一次带姨夫来我家的场景,姨夫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夹克,戴着金丝边眼镜,说话温和有礼,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小姨坐在他旁边,脸上泛着幸福的红晕,时不时偷偷瞄他一眼。那天晚上,妈妈和小姨在厨房忙活,我听见她们压低声音的笑语。
婚后,小姨和姨夫在县城买了房子,就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每逢周末,小姨都会来我家串门,有时带些水果点心,有时就带着她的手艺——一锅热腾腾的排骨汤。
结婚后的小姨,好像变得更温柔了,对我也更疼爱了。记得有一次我生病,小姨特意请了假来照顾我,整整一天都守在我床边,给我讲故事,哄我吃药。
日子就这样平静而温暖地流淌着,谁也没想到,生活中会突然出现一的一件事,让我对小姨产生了失望。
02那是一个闷热异常的下午,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会下起大雨。我正在院子里写作业,突然听见邻居王婶急促的喊声。
抬头望去,只见父亲躺在了门前,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母亲正手忙脚乱地拍打着父亲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哭腔。
王婶和母亲合力把父亲扶起来,父亲只是微弱地哼了一声,眼睛都睁不开。我呆呆地站在一旁,书本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王婶的儿子骑着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来了,说是去叫出租车。那时候县城的出租车还不多,等了将近二十分钟,一辆车才姗姗来迟。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格外刺鼻,走廊上来来往往的都是愁眉苦脸的人。父亲被推进了急诊室,大夫说需要做一系列检查。
母亲在走廊上来回踱步,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检查结果出来了,说是父亲的血压突然升高,需要住院观察,还得输液治疗。
住院需要交费,母亲翻遍了全身的口袋,只凑出了一百多块钱。这个月的工资还要再过几天才发,而医院要求先交六百块钱的住院押金。
母亲咬着嘴唇想了想,轻声告诉我去小姨家借钱,说小姨家就在医院后面的小区,顺便让小姨来看看父亲。
我拿着母亲写的字条,一路小跑着去了小姨家。心里想着小姨平日对我们的好,这点钱应该很容易就能借到。
那时的我,还不懂得大人世界里的种种无奈,不知道有些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小姨家的楼道里传来阵阵说笑声,我顾不得擦把脸上的汗,就急匆匆地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小姨,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很是精神。屋里坐着好几个人,茶几上摆满了水果和点心,看起来是有客人来访。
我平日在小姨面前撒娇惯了,这会也没多想,一看见小姨就扑上去抱着她的腰,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着父亲晕倒、要住院、需要交钱的事。
小姨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她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
我透过泪眼朦胧看到小姨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支支吾吾地说着家里最近手头紧,孩子刚交了补习班的钱,只能先拿五十块应急。我愣住了,记忆中大方爽快的小姨,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扭捏了?
小姨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钱,递到我手里时,她的手有些发抖。我一时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原地,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屋里的气氛越发尴尬,几个客人不停地打量着我和小姨,小声地议论着什么。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氛围,拿着那张可怜的五十块钱,转身就往外跑。
一路上,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记忆中那个总是疼爱我、宠着我的小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个每次见到我都会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好吃的小姨,怎么会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变得这样陌生?我一边跑一边哭,连路过的行人投来的异样目光都顾不上在意了。
等我跑到医院,母亲正焦急地在走廊里等着。看到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她赶紧把我搂在怀里。我把在小姨家的遭遇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母亲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她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说小姨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让我别往心里去。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还带着体温的鸡蛋糕,这是她中午没舍得吃,留着要给我当零食的……
03医院的走廊上,消毒水的味道依然刺鼻。我坐在母亲身边,小口小口地啃着那块温热的鸡蛋糕,咸咸的泪水不时地滑进嘴里。
母亲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说着小姨平日里的好,说她一定是有什么难处。可我的心里还是堵得慌,不明白为什么小姨会变得那么陌生。
夏日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道光影。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这些光线。
我抬头一看,是姨夫,他满头大汗,衬衫都湿透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的自行车就随意地靠在走廊的墙边,车把上还挂着他的公文包。
姨夫先是看了看病房里躺着的父亲,然后转身从公文包里掏出几张崭新的百元钞票,塞到母亲手里。
母亲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姨夫擦了擦额头的汗,说他骑车找了我好久,没想到我跑得这么快。他一边喘气,一边解释起刚才的事情。
原来今天来小姨家的是保险推销员,那些人是小姨的老同学介绍来的,说是要推销一种新型的养老保险。小姨和姨夫本来就不想买,但又不好直接回绝老同学的面子,只好推说手头紧。
谁知道我偏偏在这个时候跑来借钱,小姨为了不穿帮,只能继续装穷,这才有了那五十块钱的尴尬场面。
姨夫说我前脚刚走,那些推销员后脚就离开了。小姨这才顾得上着急,拉着姨夫赶紧去找我。
他们怕我伤心,更怕我们一家人产生什么误会。姨夫骑着自行车,找遍了从他们家到医院的路上,好不容易才在医院找到了我们。
听完姨夫的解释,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这一次不是委屈,而是感动。原来小姨还是那个疼爱我的小姨,她只是被眼前的困境逼得没有选择。
想着自己刚才还怨恨小姨,心里更是愧疚难当。母亲却笑了,说她就知道小姨不会变心,让我别自责。
这时,医生走过来说父亲没什么大碍,是劳累过度加上天气太热,血压一时升高了。只要打完几天点滴,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姨夫说他得赶紧回去告诉小姨这个好消息,不然她该急死了。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我们,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说。
傍晚时分,小姨提着一大袋水果来了。她的眼睛有些红,一看就是哭过。小姨一进门就把我搂在怀里,说对不起,都是她不好,不该为了应付别人让我伤心。
我把头埋在她怀里,闻着熟悉的香味,感受着她的温暖,心里那点隔阂早就烟消云散了。
父亲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我这个傻孩子,连小姨的难处都没看出来,还在那里胡思乱想。小姨连忙护着我,说我还小,不懂大人的事情很正常。
她从包里掏出一盒我最爱吃的巧克力,说是专门给我买的。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亲情是经得起考验的,即使有误会,也会很快烟消云散。
住院的这段日子,小姨几乎每天都来,有时是给父亲送汤,有时是来陪母亲说说话。等父亲出院那天,小姨和姨夫开着他们刚买不久的小面包车来接我们。
车上,大家都在说笑,谈起这个误会,都觉得既好笑又温暖。日子又恢复了从前的温馨。每当想起这件事,我都会觉得很神奇。原来一个小小的误会,不仅没有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反而让我更深刻地体会到了亲情的可贵。
现在我长大了,每每想起那个闷热的下午,想起那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钱,想起姨夫追赶的身影,心里都会涌起一股暖流,这大概就是生活给我上的最温暖的一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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