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飞雪
1.
女婿罗志刚一个电话打来，惹得我一夜没睡。
我一直问女儿小霞家里没啥事吧，这半个多月了也没来看我一趟，小霞总是支吾着说没事。直到罗志刚打电话给我，说他摔断了腿，我才知道小霞那是报喜不报忧。
罗志刚恳切地求我，让我过去帮忙，他说他心疼小霞天天忙得脚不着地，心疼我三岁半的外孙女甜甜，一天三顿饭吃泡面。罗志刚说的每一句话都戳我心窝子，他心疼的又何止不是我最在意的。
只是，眼前这个情况，我走开也困难。
儿媳敏敏刚开了一家母婴超市，她忙着进货摆货，我三岁半的孙子只能天天跟着我。如果我这节骨眼上，我撒手去了罗志刚家帮忙，那我孙子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
儿子，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哪个也割舍不下。只是，我已经辜负了儿媳一次，这次，我实在也张不了口说走。
2.
当初，小霞和儿媳敏敏前后脚怀孕，我高兴得连抹眼泪，儿子千嘱咐万嘱咐，让我帮他照顾好媳妇和肚子里的孩子。我直接电话里怼他，我自己的亲儿媳，亲孙子，我还能不真心疼。只是高兴劲还没过，罗志刚就开车来接我。
起先，我说什么也不答应跟他走，罗志刚有妈，还比我小四岁，身体又好，她伺候小霞正好，为啥非要我这个娘家妈过去，再说，我儿媳我得照顾呀！
罗志刚见说不动我，就开始攻心：“妈，我都是为小霞考虑，您生的女儿啥样您又不是不知道，小性子，一句话不合适就生闷气，我妈那嘴又不饶人，她们婆媳俩相处，房顶我都怕掀起来，万一月子里落下病，您可别怨我没提醒您。”
善良的儿媳敏敏，听完也跟着劝我：“去吧，妈，您去照顾小妹吧，我娘家妈照顾我嫂子那么好，我嫂子还得了产后抑郁症了。”
“那你怎么办，我儿子常年不在家，谁照顾你？”我担心地望着敏敏。
“没事妈，我多去娘家蹭饭呗！”敏敏傻乎乎地把我拱手让了出去。
3.
到了罗志刚家，女儿的一切我都包办了，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罗志刚喜欢吃饺子，三天两头的让我包饺子。
小霞看我太累，就让罗志刚晚上把能干的都干了，比如把衣服洗了晾上，把地板拖一遍。罗志刚嘴上答应着，却从来不做，最后，小霞再说，他就说：“妈不是在吗，专门请她来干的，我抢了她的活，她不是闲得慌吗。”
我怕小霞他们夫妻俩闹别扭，就打圆场说：“这点活累不到我，你们忙你们的就行。”
等小霞生了，我让罗志刚把他妈接来，我们俩一个伺候大人、打扫卫生，一个专门带孩子。罗志刚一瞪眼：“我妈听到小孩哭就犯心脏病，到时，您一个人照顾仨，您能忙得过来吗？”
小霞疑惑地问，婆婆啥时候得了心脏病的，她还不知道，罗志刚都没回答，直接抓起钥匙，换鞋走了。
4.
我伺候自己家闺女，总觉得对不起儿媳。我把老头子留给我的养老钱，拿出两万给了亲家母，让她给敏敏请个月嫂，又给敏敏包了一万的红包。
小霞眼圈红红的说：“我婆婆啥也没做，就满月那天送来100个土鸡蛋，走时，罗志刚还塞给她5000块钱。”
我看过罗志刚她妈的朋友圈，天天跳舞，音乐震天的响。我都怀疑，有心脏病，还敢那样剧烈运动，罗志刚也不说说她。
外孙女三岁时，罗志刚接他妈来这里过生日 ，她拉着我外孙女，一个劲夸长得真快，一眨眼就长大要上小班了。
看她这样说，我真是憋了一肚子火，她不在跟前，不管不问，当然觉得长得快了。我一把屎一把尿，不知道擦了多少次，熬了多少夜，才看着她从50厘米长到如今103厘米。
我以为罗志刚他妈过完生日就回去呢，谁知罗志刚说：“让我妈和孩子建立下感情，到9月份好接送孩子上下学。”
我一听，罗志刚这是话里有话呀，看样是想让我回去了。
正好，上个月儿媳敏敏还说想开母婴超市呢，就是愁我孙子不好照顾。没等罗志刚说，我直接提出回老家。
5.
这才刚回来两个月，敏敏昨天还高兴地说：“妈，您在家就是好，孩子明显胖了一圈，我一人忙里忙外的，确实照顾不好他。”
敏敏正需要我帮忙的时候，罗志刚又让我回去。
我问咋不让自己亲妈照顾，他揶揄着说：“您知道，小霞生孩子时，产房外边，您最担心，同样，作为亲生妈，我妈看着我就难受，所以，我让她回去了。”
罗志刚这话我听着不舒服，合着我不是他亲妈，我不心疼他似的。
敏敏看我一脸愁容，问了我几次，我才说出来。
敏敏连忙接过孩子：“妈，我手机上给您订票，你去小妹家吧，她带着孩子还得照顾姐夫，她更需要您，钱啥时候都能挣，挣不多我就少挣些，您去吧。”
儿媳越懂事，我越觉得亏欠她，想着等照顾好罗志刚，我好好弥补敏敏。
6.
照顾孩子还好，可是，给一个大人端屎端尿的，我恶心得饭都吃不下。三个月后，罗志刚能稍微站了，我拖着他去卫生间，他一米八的身材，两百多斤，压在我一个90斤的老太太肩膀上，我女儿心疼。
小霞一再要求让请个保姆，说丈母娘伺候女婿不太方便，可是罗志刚说的可近乎了：“那有什么不方便的，一个女婿半个儿，妈又不嫌弃我，再说，请保姆的钱省下来，将来给妈养老不好吗。”
既然罗志刚有给我养老这份心，出点力就出点力吧，毕竟都是一家人，计较那么多干啥。
罗志刚总算能走路上班了，我瘦了十二斤，因为长期吃不下饭也落下了胃病。
我想等过段时间，让罗志刚带我去做个胃镜呢，我刚开口，罗志刚说话了。
“妈，您看孩子都上学了，您在这也没啥事，还挺无聊空虚的，要不，您还回老家养老去，农村空气好，吃菜又方便，不像这城里顿顿得花钱买，家里您有农村合作医疗，在老家做胃镜，说不定，300块钱都不用掏，直接可以报销了。”
其实，他不说，我也想着等做完胃镜就回去呢，只是，这几年都是给他们家出力，我总不能刚回到家，就让儿媳妇带我去看病吧，这话我也说不出口呢。可是，罗志刚竟然提出让我回家做检查。
7．
白天，我当着孩子也没说落罗志刚，可是，我心里生气呢，300块钱都不舍得掏，让我回家检查，这话亏他一个大男人说得出口。
我气得睡不着。小霞上夜班，我看着熟睡的外孙女，半丝睡意都没有，只觉得喉咙干，胸口堵得难受。
起来去厨房倒杯水喝，结果，听到罗志刚开着免提打电话。
“妈，小霞她妈，我这周就送回去，您下周就过来，现在孩子大了，也不用您操心，您就带着她过过马路就成，剩下的时间，您就去楼下打球，跳跳舞，去棋牌室转转，城里的生活丰富多彩，花样多着呢，比农村好多了。”
“儿啊，你这么做不地道呢，亲家母帮你带了三年孩子，又伺候你8个月，你把人家赶走，让我去享福，这样做不对呢。”
“那有啥，她自己又有儿子，去儿子家养老天经地义的，总不能一辈子赖在闺女家里吧，再说，女婿也没养老的义务，不是？大不了，他走时，我给她3800块，也算不欠她了吧。”
听着罗志刚的声音，我水洒了一地，手颤抖个不停，腿脚都不听使唤了。
他想用3800块打发走我，那好，我倒要给他掰扯掰扯了。
8.
第二天早上，罗志刚惺忪的揉着眼睛坐到饭桌上：“妈，今天你包三鲜馅饺子吧，你走了，我可好几年吃不上了。”
我在围裙上搓了搓手:“志刚啊，都说是儿子养老的，确实是，但是，人家儿子养老的 ，都是伺候儿媳妇坐月子，带孙子的，你看我啥忙都没给小霞哥嫂帮忙，这几年把精力全耗在你家了，我也没脸回家说让人家敏敏给我养老呀。
要不这样，你按保姆的工资给我，到时，我回家也好有个交代。伺候小霞那一个月，按月嫂给我，人家两万，你给我一万，其他时候，你按保姆费一月4000给我，三年，36个月，一共144000，伺候你那八个月，你按护工费给我，一天200块，一共240天，48000块，所有的费用一共20.2万，你给我20万就成。”
我话音刚落，罗志刚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脚踹开了椅子：“一家人还这样斤斤计较，你要这20万，我将来绝不会给你养老。”
“你既然这么肯定不给我养老了，那我也不琢磨分拆迁款的事了，本来老家拆迁分了220万，小霞哥非要和小霞平分，这下省心了，谁给我养老，那钱就全给谁。”我说着转身回卧室收拾行李。
客厅里久久我都没听见动静。
既然罗志刚不懂感恩还过河拆桥，那我也不客气了，我的劳动所得，他得给我。以后，他再有困难，我也不会掏心掏肺了。女婿毕竟是女婿，对他再好，他也不会把你当妈。
白搭了我那么多精力，想开点，算是为了我女儿吧。好在，现在，我看清了罗志刚的真面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