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飞雪
1.
我是于敏，今年68岁，山东农村人。
我和老伴一辈子就生一个儿子吴磊，所以，我们把所有的钱，精力，时间都花在他和他的小家上。
吴磊毕业没几个月，就带着肖婷来我家。肖婷也是农村出身的姑娘，来我家也没嫌弃，还殷勤地帮我干这干那。
我和老伴对肖婷都不太满意，因为吴磊是本科生，肖婷才是中专，这差距有点大了，我们觉得即使找不到比吴磊学历高的，至少家庭条件好的也行，这样才不至于拖累我儿子。
可是，吴磊就和肖婷看对了眼，死活不肯听我们劝告。最后，老伴叹口气说，既然他俩合适，咱俩也别阻拦了，早晚咱俩都落儿媳妇手里，咱们现在对她有意见，将来养老都成问题。
在我们农村有句古话：好女儿不如好女婿，好儿子不如好儿媳。
所以，最后，我和老伴都妥协了，给他们举行了婚礼。
2.
他们的婚房是我和老伴早些年全款买的一个70平的小两居，他们结婚不到半年，肖婷折腾着非要换电梯房。
我和老伴都不同意，现在房价高得不行，再说，他俩都年轻，三层楼，爬个楼梯也锻炼身体，没必要换电梯房，真想换的话，等他们自己有点家底了再换。
年轻人的想法我们真是左右不了，特别是我这婆婆说话更没分量。
70平的房子虽然卖了115万，但是，现在想买房那也不容易。我又不想我儿子背着那么多贷款，他压力大就会拼命加班，我心疼。
思来想去，我决定将我娘家的64万拆迁款拿出来，贴补给他们买房。我老伴阻止我，他说，那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我自己留着养老就行，原本吴磊和肖婷就不知道这笔钱的存在，现在拿给他们，到时，万一我有病啥的急需用钱，要她们再拿出来，那就难了。
我想想也是，就和他们商量，我们手里只有20万存款了，都拿给他们，这样他们135万可以全款买个80多平的电梯房，没有贷款也好过点。
肖婷听到我要拿出20万，两眼放光，拉着吴磊说，那行，那行，80多平，买个紧凑型的三室一厅也够住了。
他们买了个87平的电梯房，两个朝阳的卧室，一个朝南的书房，客厅和厨房都是紧凑型的。
我和老伴算算这个房子，等于是我俩出了135万。他们首付不用出，贷款不用还。
做父母的不都是处处为子女着想么。只要他们轻松，日子好过，我们出钱出力都心甘情愿。
3.
给他们买过房，老伴将剩下的44万给我存了五年定期，说我们吃利息就行。
天有不测风云，老伴中风了，瘫痪了半年，没等到孙子出生就撇下了我。
孙子出生后，我把老家的大门一锁，就去城里给肖婷他们带孩子。
之前没和他们一起生活过，真正住到一起，我才觉得苦不堪言。
肖婷虽是农村女孩子，但是娇气得很，生理期不碰冷水，不洗衣不做饭，不打扫卫生。但是，她也从不正面指使我干活，不管干啥，都是嚎一嗓子：“吴磊，洗衣服去，吴磊，做饭去，吴磊倒垃圾去……”
吴磊和她一样上了一天班，也是累得走路都抬不起脚，我虽然带了一天孩子，也是腰酸背疼，但是，看到肖婷把吴磊指使得没空，我也心疼，就抢着把活干了。
心里虽然生气，但也说不出来，毕竟肖婷没让我干，只是我心疼自己儿子，是自己主动承担的。
4.
大宝过两岁生日那天，肖婷搂着吴磊脖子撒娇：“我可是你老吴家大功臣呢，你们谁对我不好都不行。”
我这才知道她又怀孕了。看着他俩眉开眼笑，我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我的负担会更重了。
带二宝时，我身体大不如从前，人老了，真是两年一个样，肉眼可见的老得快。我蹲在卫生间洗尿片，不扶着墙都站不起来。
我只希望俩孙子能快点长大，上了幼儿园就好了，我就可以像小区里其他老人那样，跳跳广场舞，晒着太阳闲聊天。
谁知，我刚熬出头，大宝上了一年级，小宝上了幼儿园，我的好日子即将到来时，肖婷让吴磊转告我，让我回老家。
我脑袋轰地一下，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5.
不是我想赖在城里，我就吴磊这么一个儿子，养儿防老，养儿防老的 ，我不跟着他们跟着谁呀？
再说，老家那房子6年没住人了，房子不住人，老化得更快，不翻修都没法住了，翻修的话得贴上不少钱。
我就趁晚饭时，当面给他俩说了我的想法。吴磊难为情地看着肖婷。
肖婷筷子一搁，一字一顿地说：“养老，按理我们是该养，但是，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我才能给你养老，如果你不肯，我也无能为力。
第一，你得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把钱给我们，我们换个大点的房子。
我们家条件你也看到了，房子就这么巴掌大的一点地方，哥俩一个卧室总会影响睡觉和学习，你占着书房，他哥俩就没法分房。
第二，俩孩子都上学了，白天有七八个小时，你都闲着，你找些零活干干，挣点钱可以贴补生活费，靠我俩的工资，我俩养活五口人不容易。
第三，我娘家哥哥的孩子都大了，我爸妈会常来住，他俩来的时候，你就暂时出去租房子，等他俩走了，你再搬回来。
第四，等你老了，啥都不能干了，我们就会出钱把你送到养老院去，那里有专门的护工照理你。
肖婷的4个条件提完了，我的心也凉透了。
第一个条件让我卖老家的房子，我能接受，反正老家的房子我也不回去住了，卖了就卖了，钱早晚得给他们。
第二个条件，即使她不提出来，我也会找点手工活干的，劳动了一辈子，让我闲着，我真闲不住，能挣个馒头钱也是好的。
第三个条件，我听了心里难受，但是，想想也没错，我养儿子防老，亲家养闺女也是防老，肖婷养她娘家爸妈，我也不能说什么。两边老人确实也不能住一块，因为他们心疼闺女，我心疼儿子，我们之间有利益冲突。
第四个条件，我没法接受，我明明有儿子，把我送到养老院，那和没儿子的老人有啥区别呢。
6.
我转头看看吴磊，吴磊低着头，半天嘟囔一句：“肖婷说的对，我们反正是不会不管你的。”
我把筷子放下，把碗推开，默默回了卧室。
我在这个朝阴的小房间里住了6年，如今，这小房间也不能住了。
看看吴磊那怂样，看看肖婷那俨然女主人的姿态，虽然我住在自己出钱买的房子里，却有着寄人篱下的悲凉和无助感。
想了一夜，第二天，我就给吴磊和肖婷说：“你提的4个条件，我一个也不答应，这房子是我买的，你们不让我住这里，那就把老家的房子给我翻修好，我回去住，我也不用你们送我去养老院，如果有需要，我自己可以去，你们可以不伺候我，那就把准备送给养老院的钱，每月打我卡上就行，就从这个月开始。”
吴磊和肖婷都鸡啄米地点着头，吴磊说一个月给我1000，肖婷说给我1200。
看样，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我走。
7.
现在，老家的房子翻修好了，我回来自己住。每天睡到自然醒，也不用五点起来，想想这个人的口味，想想那个人的口味，一下做几样早餐了。
阳光照到卧室，整个房间溢出的都是温暖，被子都有股阳光的味道。和之前在城里住朝阴的那书房，天天有股子发霉的气味，那真是云泥之别。
院子里我种了不少蔬菜，黄瓜，茄子，辣椒。
肖婷一边摘了豆角往后备箱里塞，一边回头笑眯眯地说:“妈，您闲着也是闲着，再养几十只鸡，到时给我们寄土鸡蛋过去，又营养又健康。”
我用鼻子哼了一声，真是的，我还要养几十头猪呢，连猪肉你都不用买了，再养几十头牛，你牛肉也不用买了。
你只为自己考虑，我也不傻了，我也得学会为自己考虑了。我不会过度消耗体力来给你干我超负荷的活了。养老你都不肯，我付出的也没啥意义了。虽然我是吴磊亲妈，是肖婷亲婆婆，可是，他们的做法让我寒心。
该为儿子做的我都做了，钱出了，力气也出了。只是，我没能换来父慈子孝。
幸亏老伴当时考虑长远，给我留下44万傍身钱，足够我养老的了。
家丑不外扬，我之所以说出我的经历，我是想告诉老姐妹，老兄弟们，不管有儿子还是女儿，养老的事，还是不要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们身上。如果子女孝顺，那是没问题；如果摊上我这样的子女，养老的事，还是得靠自己。留点傍身钱不是我们自私，而是我们给自己留的基本保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