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钦佩的人应该是在很多事情上都非常出色，但仍然有着满面的泪痕。

——奥本海默

爸爸朱利叶斯移民美国时，没钱又不会说英语，进入纺织厂工作不到十年就成了总裁。妈妈是个画家，安静优雅，要求严苛，不准他出去买小零食吃，甚至连理发师都要叫到家里来。

奥本海默父母

可以说，奥本海默的出身虽然不能和皇亲贵胄比，但也算赢在了起跑线上。奥本海默小时候喜欢收集岩石，而且展现出极强的学习天赋，曾多次跳级，1921年，奥本海默中学毕业，但因为感染了结肠炎而病休一年。1922年，奥本海默进入哈佛大学，主修化学。1925年，他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哈佛大学，获得学士学位。他的弟弟弗兰克后来也成为一名物理学家，研究核物理，在曼哈顿工程中参与铀浓缩方面的工作。

奥本海默在学习生涯里不怎么社交，这样他就有大把时间把精力用在了读书上，但他又极力隐藏着这一秘密，试图让自己的天赋在无意识中绽放。

奥本海默在哈佛以最高荣誉毕业，接着就去剑桥大学卡文迪许实验室在这里发生了一个比较尴尬的事差点断送这位大科学家的前程，他的大学导师珀西·布里奇曼（有个学生叫钱学森）写的推荐信提到这娃理论强，动手差，不适合做实验，这不就要老命了，原本他想跟随著名的实验物理学大师卢瑟福，可老卢一看这封信自然是不想带了，然后经过一番勾兑，卢瑟福的导师汤姆逊勉为其难的收下这位弟子，条件是奥本海默要完成一门基础实验课。

收下奥本海默的汤姆逊不会想到，这个举动后面差点送走一位老师，因为做实验确实很难为小奥同学，他与实验物理的老师布莱克特相处得非常不融洽，在1923年写给友人的信中他表示：

“我辛苦工作，写下无数的论文、笔记、诗歌、故事和垃圾……我在三间不同的实验室里制造恶臭……我给一些迷失的灵魂端茶倒水，与他们聊些高深话题，周末我会出门，把低级能量提炼成笑声和疲惫，读希腊语、犯错、翻遍书桌找信件，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就是这样。”

当剑桥大学的第一个学期终于结束，圣诞节假期里，奥本海默告诉好友，自己用一个苹果给布莱克特下了毒。然后，和电影里的情节不一样，布莱克特没吃苹果，事情最终败露，奥本海默因为毒杀导师未遂而差点坐牢。奥本海默的父母发挥钞能力，请求剑桥大学不要提出刑事指控或将他驱逐出境。奥本海默最后被判了缓刑，且必须定期与伦敦的精神科医生会面，接受心理治疗。后来，奥本海默在回忆那段时期时说，他曾在圣诞节期间认真考虑过自杀。

这娃果然不是人间凡品，一言不合就要把老师寄走，于是在1926年，剑桥混不下去的他又去了哥廷根大学，成为马克斯·玻恩的学生。这下子小奥同学浪得飞起了，搞理论物理不正是他的强项！1926年，奥本海默完成关于分子连续谱的量子理论。他得到计算电子跃迁概率的一种方法，并用此计算了氢和X射线的光电效应，获得了K边缘的吸收系数。他的计算与对太阳的X射线吸收的观测吻合，但与实验室中氦的X射线吸收的观测不符合。多年后，人们证实太阳主要由氢组成，他的计算是正确的。在波恩的指导下，奥本海默不但发表了几十篇关于量子力学的论文，获得博士学位，还结识了维尔纳·海森堡等科学家，为后来的核武器研究打下坚实的基础。仅仅一年他就拿到了博士学位，哥廷根的前辈们终于可以庆幸把这位爷平安送走了！

1938年，德国科学家发现了核裂变现象，这引发了人们对于核能潜力的关注。在1939年，物理学家们对核武威胁的担忧超过了政治家的认知， 爱因斯坦等一些科学家致信美国总统罗斯福，警告德国可能在开发原子弹，并提出了美国应该加强核能研究的建议。这封信促使了美国政府对核物理研究的重视。

而在这紧要关头，奥本海默在干嘛呢？答：解决终身大事！

众所周知，那是一段动荡的岁月，大萧条期间，美国百业凋敝，民众生活困苦，这些都给从小不怎么为生活发愁的小奥带来了极大地视觉冲击，这聪明人遇事就喜欢多想，在1935-1936年期间，在伯克利工作的奥本海默接触到共产主义思想，并和美国一些工人组织建立起联系。

当时正值西班牙内战时期，也是人类群星闪耀的时刻，来自世界各地的志愿者加入了保卫西班牙共和国的国际纵队，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共产党员和左翼人士。

当时奥本海默和弟弟都积极投身其中，为革命事业奔走筹款，除了支持西班牙的反法西斯斗争，奥本海默还资助了大量左翼活动，比如旨在援助中国人民抗战的“中国人民之友社”。美国共产党员希瓦利埃（当时伯克利的法语助教）在他1965年出版的回忆录《奥本海默：关于友谊的故事》中写道：

奥本海默等同志都相信，西班牙共和国将战胜欧洲法西斯主义的狂飙，而在美国国内，罗斯福新政的改革正在为基于种族和阶级平等的新社会秩序扫清障碍，在不久的将来，没有剥削的社会必然会实现。

在践行革命的燃情岁月，奥本海默积极参与共产党的各项活动，却始终没有入党，奥本海默的弟弟弗兰克则深受兄长影响，义无反顾加入了共产党。

在这些交往中，奥本海默认识了“一生最爱”——琼·塔特洛克，1936 年春，当32岁的奥本海默遇见琼·塔特洛克时，她才 22 岁。

她提醒奥本海默不要做旁观者，更不要“逆来顺受”，琼还将自己的美共朋友介绍给他，为他参与政治“打开了大门”。琼决心成为一名精神科医生，从她对政治的热情到她对心理学的兴趣，琼一直想用一种脚踏实地的方式帮助别人，二者也是让奥本海默着迷的原因，也许是接受心理治疗的经历使他对心理学有敏锐的直觉和极大的热情，物理学家泡利曾开玩笑说，奥本海默“似乎把物理学当副业，把精神分析当主业”。

但是苏德友好突然打碎了这对璧人的春梦，1939年8月24日，斯大林与希特勒签订《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一周后，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德国和苏联同时入侵波兰。消息传来，美共内部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奥本海默就此与美共人士渐行渐远，奥本海默和琼的感情也出现了裂痕，奥本海默两次求婚都遭到拒绝。

被女友“伤害”后的小奥很快勾搭上了另一位有着“赤色”背景的有夫之妇——姬蒂，29岁的姬蒂出身不简单，她的舅舅是比利时国王，母亲曾经和表兄威廉·凯特尔有短暂婚约，凯特尔后来成为德军元帅，1946年纳粹战败后，凯特尔作为战犯在纽伦堡被绞死。

姬蒂

认识奥本海默的时候，姬蒂刚刚在西班牙内战中失去第二任丈夫，正和第三任丈夫医生哈里森结婚不到一年，平静的生活让她处于倦怠期，这不巧了吗，一个刚失恋，一个刚丧偶又不喜欢现任，大家都有过“投G”倾向，可不就天雷勾地火，姬蒂还没离婚，这对奥本海默来说不是问题，大家都是文明人，于是有一天奥本海默直接给哈里森打电话，内容简单明确：你老婆怀孕了，孩子是我的，咱们商量一下怎么办吧！看到没，什么是学霸思维！电话中，两个男人达成了共识，哈里森先跟姬蒂离婚，然后姬蒂再跟奥本海默结婚。1940年11月，她与奥本海默结婚，六个月后，他们的儿子出生。在之后的时光里，三人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奥本海默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那点花边往事最后会成为美国整他的黑材料！在曼哈顿计划启动前，美国FBI对奥本海默进行了细致的考察，早在1941年3月28日，FBI就为奥本海默建立了第一份档案。档案中记载他参与的各类活动。其中，1940年参加在薛瓦利埃家中召开的会议，为他带来了麻烦。陆军拒绝发给他安全许可证。FBI认为奥本海默是一位同情共产主义的教授，并将其列入一份“可逮捕候审的人员”名单。

在FBI看来，弟弟是党员，前女友是公开的党员，现任老婆的前夫参加过西班牙内战，自己曾积极参加美共活动，怎么看都是嫌疑分子，必须把好关，苏联特工可是无孔不入，我们这也是为了美利坚！

1939年10月11日，美国总统罗斯福下令成立“铀顾问委会员”。

1941年7月，英国政府派出科学家代表团到美国，并希望同美国合作研制开发原子弹。10月11日，美国总统罗斯福也写信给英国首相丘吉尔建议两国科学家合作研制原子弹。

刚刚见面时，格罗夫斯对奥本海默这个骄傲的“书呆子”极度鄙视，给他贴上了不稳定、浮夸、自负等负面标签。在经过一番唇枪舌剑之后，格罗夫斯发现这个人颇具创造性思维，能够帮他解决眼前的问题。他知道奥本海默有左翼倾向，并早就被FBI监视、怀疑，但他觉得，奥本海默对美国的忠诚度值得相信。格罗夫斯在提名奥本海默为科学主管时遭到了反对。奥本海默的“极端自由主义背景”引发了担忧。但是，格罗夫斯除了提到他的才能和现有的科学知识之外，还指出了他“傲慢的雄心”。曼哈顿计划的安全主管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我开始确信，他不仅忠诚，而且不会让任何事情干扰他成功完成任务，从而影响他在科学史上的地位。”

1941年10月21日，奥本海默前往纽约的通用电气大厦，参加在那里举办的秘密会议，在会上，奥本海默提出了制造原子弹所需的铀235的总量。一个月后，奥本海默给政府那边的原子弹项目负责人格罗夫斯写了张“字据”，保证自己不再参与任何跟共产党有关的活动。当奥本海默听说他被提名为这项工作的领导者时，他开始做自己的准备。“我要切断与共产主义的一切联系，”他当时对一位朋友说，“因为如果我不这么做，政府会发现很难任用我。我不想让任何事情干扰我对国家作贡献。”

奥本海默与格罗夫斯

1942年9月18日起，格罗夫斯和奥本海默作为正副手，正式负责起原子弹计划，这个计划被称作“曼哈顿工程”。奥本海默建议，他们可以筹划建设一个实验基地，用跨学科的方式处理化学、冶金、工程、军械等问题。早有准备的奥本海默甚至提出，基地需要建在美国的荒郊地带，与世隔绝，通过火车与原材料基地等地方连接起来。这个设想，恰好解决了格罗夫斯对实验基地安全性的担忧。1943年4月，数千名员工抵达洛斯阿拉莫斯，其中不乏许多获得诺贝尔奖的科学家。到1945年实验室繁荣期，有5000多名科学家、工程师、技术人员及其家人在这里安居。

就在奥本海默离开伯克利到洛斯阿拉莫斯前夕，希瓦利埃告诉他，美共旧金山地区的负责者埃尔坦登（George C. Eltenton）试图从奥本海默处获得研究情报，好传给苏联。奥本海默当场拒绝。八个月后，他主动地向陆军安全部门报告此事，谈到了埃尔坦登、以及一个中间人试图接近三位科学家这件事。但他拒绝提供中间人和三位科学家的名字。这件事后来成了他洗不掉的嫌疑！

进入到这项超级大工程后，奥本海默得到了FBI的特殊关照，他的所有言行都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他的电话被窃听，来往信件被拆开，还要时不时地接受安全官员的讯问。他尽量配合安全官员。

妻子姬蒂在生完孩子后也来到了阿拉莫斯实验室，联邦调查局在对她的美共背景进行调查时得出的结论是：“她是那种可以成为共产党员的人，只有非常强大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共产党员。但是，她只对自己的丈夫绝对忠诚，这是她生命中的头等大事。”

姬蒂生性活泼，而且聪慧有主见，想成为植物学家，来到这个像监狱一样的实验基地后就和坐牢一样，而奥本海默却不能和她多说什么。姬蒂加入了奥本海默的计划，她在阿拉莫斯担任抽血技师，研究辐射的危害。

不过奥本海默在这期间并不老实，有空就跑去和前女友琼约会，虽然琼拒绝了奥本海默的求婚，但是每当琼情绪低落给他打电话时，他都会来到她的身边。这引起了FBI的警惕，胡佛局长亲自下令调查琼和与她有关的一切社会关系，在这期间，苏联的情报机构也在一些文件中声称和奥本海默建立起了联系，让胡佛如芒在背，甚至和格罗夫斯商量怎么把奥本海默发展成“自己人”，让其提供可能对美国形成危害的共产党名单。

1944年，陷入抑郁的琼突然被人发现死在浴缸里，经过法医鉴定，琼的胃里有数量无法确定的药物。在琼的公寓里，有一个信封，里面只剩小部分白色粉末。法医在毒理学实验室经过一番检测，认定琼的死亡原因是急性肺水肿和肺充血。也就是说，琼是在浴缸淹死的。在验尸报告中，验尸官断言在琼的体内发现了“水合㲶醛”，如果把这种成分掺在酒里就是当时流行的一种蒙汗药。调查人员据此推测，琼可能是被人偷偷下了蒙汗药，然后将其溺死在浴缸里。

奥本海默的小姨子杰姬称，琼为自己的性取向苦苦挣扎，根据精神分析的结果，琼有潜在的同性恋倾向。琼生前的好友、《人民世界》的编辑罗伯逊说，琼曾向自己吐露她是同性恋，为了克服女人对她的吸引力，她和她能找到的每个猛男都上过床。

琼的突然死亡FBI有重大嫌疑，1975年美国参议院关于FBI暗杀计划的公证会中就有调查局提议采取特殊措施的提议。而此时的奥本海默在得知琼的死讯后异常悲痛，独自走出房间，在洛斯阿拉莫斯的松树林中徘徊了许久。

1945年4月30日，希特勒自杀，8天后德国投降。原来假想的目标没有了，奥本海默的折磨就此开始，本来奥本海默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就是为了在德国之前造出核武器，现在德三没了，那自己制造的大杀器意义何在呢？

在原子弹试爆前，格罗夫斯在一次家庭宴请中向各位科学家透露出一个秘密：你们知不知道，制造原子弹的真正目的，是要制服苏联人。

炸裂了，作为正常的有良知的科学家当然会炸裂，自己辛辛苦苦造出来的大杀器原来是这么个用途，说好的打击法西斯感情是忽悠啊！

1945年7月16日上午5时24分，美国在新墨西哥州阿拉莫戈多的“三一”试验场内30米高的铁塔上，进行了人类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核试验。奥本海默将这里命名为“三一试验场”，这个名字出自约翰·邓恩的一首诗，诗的开头写道：砸烂我的心吧，三位一体的上帝。“小玩意儿”钚装药重6.1千克，TNT当量2.2万吨。

几分钟后，奥本海默的朋友兼同事伊西多·拉比（Isidor Rabi）远远地看到了他：“我永远不会忘记他那时的步伐；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从车里走出来的样子……他的步伐就像电影《正午》（High Noon）里的威尔警长……那种昂首阔步的样子。他做到了。”

原子弹试爆后，奥本海默的情绪一度非常低落，他经常从宿舍走到技术区，叼着一个烟头，微微弓着背，自言自语：那些可怜的小老百姓，那些可怜的小老百姓……

在与军方同行的一次会议中，他似乎已然完全忘记了“可怜的小人物”。根据伯德和舍温的说法，他关注的是投放炸弹时合适条件的重要性：“他们当然不能在雨天或雾天投放炸弹……不要让他们把引爆点定得太高。定好的数字是刚刚好的。不要让它升得（更高），否则无法对目标造成足够大的伤害。”

广岛和长崎被“核爆”之后，一位旁观者注意到，奥本海默“像一名胜利的拳击手那样，握紧拳头挥过头顶”。掌声“几乎把屋顶掀翻了”。但是FBI的线人在报告中记录了一句话：

奥本海默精神崩溃了。

战后，奥本海默的态度似乎发生了变化。他形容核武器是“侵略、惊吓和恐怖的工具”，而武器工业是“魔鬼的作品”。

在1945年10月的一次会议上，他对杜鲁门总统说了一句著名的话：“我觉得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总统后来说：“我告诉他，血在我手上——让我来操心这个问题。”

在后面的日子里，奥本海默拒绝了研制氢弹的要求，并且成了“核弹末日说”的布道者，这与美国战后充实核武库的战略格格不入，于是，他成了美国政府的眼中钉。

轰炸长崎后的那个周末，奥本海默恢复了跟左翼同志希瓦利埃的通信，奥本海默在信中写道：

希瓦利埃，有件事一定要做，当全世界的人们前所未有地渴望和平时，为了防止世界毁灭，我必须说服杜鲁门，对核武器采取开诚布公的态度。

1945年年底，奥本海默对一个参议院委员会说，我们使劲摇晃一棵硕果累累的果树，终于从树上掉下了原子弹，没人能料到，300年来物理学的顶峰竟然是一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胡佛

在后面的日子里，奥本海默拒绝了泰勒等人研制氢弹的要求，并且成了“核弹末日说”的布道者，奥本海默运用他的影响力，到处奔走呼吁，提醒人们警惕核战争的威胁。这与美国战后充实核武库的战略格格不入，于是，他成了美国政府的眼中钉。

1945年11月15日，FBI头子胡佛给白宫送去了关于奥本海默的情报综述。里面大部分内容都是关于奥本海默在1943年前的活动。除此之处，报告还说加州共产党人正试图恢复与奥本海默的联系。言外之意，作为政府顾问，掌握着国家核秘密的奥本海默可能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分子。

在这之后的八年时间里胡佛督促他的特工们继续监听奥本海默，据他观察，奥本海默很有可能叛逃到苏联，在那里担任原子弹项目的顾问，而且怀疑其在阿拉莫斯期间与他的学生霍尔（为苏联提供过曼哈顿计划情报）有染，是个同性恋。

与此同时，苏联那边也在不停地喂材料，美国获得的消息包括但不限于：奥本海默是一个秘密小组成员，他是正式登记的共产党员等等！

奥本海默对核武力量的反感在胡佛等人看来就是阻碍美利坚的国防建设，1953年泰勒，胡佛还有原子能委员会主席斯特劳斯组成了小团体，要搞倒奥本海默。1953年5月，在斯特劳斯操纵下，《财富》杂志刊登了一篇名为《氢弹背后的斗争：奥本海默博士誓要扭转美国军事战略》的匿名文章，暗指奥本海默是苏联的间谍。参议员麦卡锡指责奥本海默蓄意破坏美国的氢弹计划。

麦卡锡

1953年12月21日，49岁的奥本海默收到美国原子能委员会主席刘易斯·施特劳斯的指控信，信中提出，他被认定是威胁国家安全的“危险分子”，其中还有不少涉及政治的指控。这封信的出现，意味着如果他不辞去在原子能委员会的总顾问委员会主席职务，他就必须接受原子能委员会的调查。1954年4月，让奥本海默惊慌、害怕的那场风暴终于来临了。在四周时间里，他经历了反复的审问与精神折磨。后来，在无数亲友、同事的出庭作证，以及数百份监听记录的审查之后，最终，原子能委员会判定，奥本海默对美国的忠诚没有问题，但是因为所谓“性格缺陷”，以及他年轻时和共产党人密切的交往，原子能委员会曾经给他的安全许可也必须被撤销。这意味着奥本海默不能再进行任何涉及机密的研究工作，这很讽刺，就是说“原子弹之父”被原子能委员会扫地出门了。

审理奥本海默委员会写道：“委员会在全面审查之后所作出的重要结论，是有关奥本海默博士对自己祖国不忠诚的问题。我们特别重视这一问题，而所得出的结论可以使我国人民安心---奥本海默是一个忠诚的公民。……但恢复他接触机密的权利不符合美国的权益，所以我们不作这样的建议。”也就是说，他被定性为“有性格缺陷，私生活不严谨，不值得信任”。

而且关于他的审讯记录还被“曝光”，比如和赤色分子琼的偷情约会，和其他人的密切交往记录。这不就直接社死了！

1957年的奥本海默

这下捅了马蜂窝了，奥本海默就算不是德高望重，也是功勋卓著，282名洛斯阿拉莫斯的科学家联名致信斯特劳斯进行抗议。全美各地，1100多名科学家和众多学术机构签署了另一份请愿书，抗议这一裁决。爱因斯坦也为奥本海默鸣不平，说道，从此以后，美国原子能委员会应该改名为“原子能肃清同谋会”。

爱因斯坦会这样评价：“奥本海默的问题在于，他爱的事物——美国政府——并不爱他。”

在之后的岁月里奥本海默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担任所长，直到1966年退休（杨振林从1949年到1966年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任研究员）。

1955年，哲学家伯特兰·罗素在为《新共和》（The New Republic）撰稿时写道，“调查结果表明，他犯下了不可否认的错误，其中一个错误从安全角度来看相当严重。但没有证据表明他对国不忠，或是做出了任何可以被认为是叛国的行为……科学家们陷入了悲剧性的两难境地。”

1963年，美国政府向他颁发了恩里科·费米奖（Enrico Fermi Award），以示恢复其政治名誉，但直到2022年，也就是他去世55年后，美国政府才推翻了1954年剥夺其安全许可的决定，并肯定了奥本海默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