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书评数:188 当前被收藏数:3353 营养液数:206 文章积分:35,421,376
文案:
郁青娩是羡仙巷的美女老板,温柔,貌美,连头发丝都无比精致。
她在小巷子里开了家纹身店,店铺不大,每日限客,门口贴着两不原则:不接急单,不接男客。
后来,有人撞见有男人进了郁青娩的小店。
郁青娩被人捏着下巴接吻的照片被偷拍,火上热搜,男人身份也被扒出,是洲城富二代圈子里出了名的浪子,赵成溪。
郁青娩和赵成溪天差地别,仿若两个世界,任谁都觉得不过是赵公子图新鲜的一时兴起,注定不长久。
可没人知道,郁青娩是他年少时期的所有喜欢,也是心底难以愈合的一道疤。
重逢那晚,廊间暗影,朋友问两人是否旧相识。
赵成溪轻甩开墨镜,朝鼻梁上架,佯装不经意瞥见,“哪能啊,从未见过。”
微垂的长睫下,郁青娩瞳孔收缩,瓷砖映起的光乍然刺眼,眼眶都开始酸胀。
后来男人深夜出现,傲气全无,眼神是久违的示弱,声音喑哑地问。
“郁青娩,你还知道回来?”
-
赵成溪那群狐朋狗友私下打赌,赌郁青娩能在他身边待多久,照他喜新厌旧的速度,众人皆觉她待不过一个月。
谁知大半年过去了,圈子里不仅没传出两人分手的消息,连钟爱轰趴的赵公子都见不到人。
有人按捺不住,打算去别墅守株待兔,竟被告知赵先生已经半年多没回来了。
几经周折寻到羡仙巷的纹身店,朋友撞见金娇玉贵的赵公子正叼着烟,好脾气地给客人查看预约信息。
随后又听到里间传来一道女声,声音温柔的,“阿溪。”
赵成溪应了声,说了句稍等便起身回屋,无视门口目瞪口呆的几人。
他走近,先捏着女人下巴亲了下,这才端起杯子,捏着吸管递到她唇边。
屏风隐隐透出女人的脸,正是郁青娩。
那日后,圈子里疯闻,赵公子彻底栽了。
【小剧场】
某天深夜,赵成溪浮着一身热汗,问她,“没想过给自己纹?”
郁青娩趴在他肩头,摇了摇头说没,不喜欢。
“那还给别人纹?”
她贴近他耳朵,咬了一口,玩笑说,“那是艺术啊。”
赵成溪哼笑一声,“我也是你的艺术品?”
郁青娩撑起身子,蹭了蹭他鼻尖,在他唇上亲了下,“你不是艺术品。”
“嗯?”
“你是爱人。”
【BkingX美女老板】
|浪子回头/破镜重圆/蓄谋已久
|彼此初恋,双c,伏笔多,后期会解释
试读:·
崔煦耸耸肩,“行吧行吧,不看就不看。”
他识趣挪开视线,挑眉看着赵成溪,“这是什么情况啊?”
赵成溪不答反问,留足可供想象的暧昧空间,“你说什么情况?”
“我懂我懂!”
“不过——”崔煦又将视线移到郁青娩身上,意兴盎然的问,“小美女,你这么好的资质,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我保证一年之内把你捧成顶流小花!”
郁青娩微愕,粉唇轻启,懵懵地“啊”了一声,疑惑扬着调。
什么进娱乐圈?
她对这骤然转场衔接不顺。
赵成溪抬脚在崔煦腿上踹了一脚,不留情面的:“少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包间里那些不够你挑?捧两个团也够了吧。”
他眼底浮着几丝嫌弃之意,似是对包厢内的排场很瞧不上。
听到这话,郁青娩眼瞳倏尔睁大,清透眸子映着粼粼光影,满腹疑惑。
什么包间那些?什么捧两个团也够了?
未等她参透悟明,肩上被人轻贴了下,郁青娩顺势仰颈,窗缝灌进一股温风,拂面而过,愈加软化她眉眼情绪。
赵成溪抬手虚扶着她裸肩,心口被她毫无防备的清软目光击中,漾开细微酥麻。
指腹脉搏倏跳,修长手指不禁轻动几下,贴上她柔腻皮肤。
肩侧温热触感倏忽而至,叫郁青娩不由绷紧脊背,连呼吸都放缓放柔,麻感随之密匝弥漫,她懵住的神经溘地活跃。
如同中断影片忽然重启,进度条徐徐前进,叫人弥起莫名期翼,也对未预告的情节心生惶然。
赵成溪嘴角轻抬弧度,“送你回去?”
郁青娩指尖掐紧虎口,抑住心口轻晃,乖顺应声,没再拒绝,低柔的说包还在包间里。
嗓音虚虚浮浮,悬在半空,落不到实处。
他应了声,“先去拿,我在这等你。”
“好。”
崔煦抚裤管的手顿住,同赵成溪认识多年,何时见过他这般耐心又好脾气,什么先去拿,在这等着,实在千载奇遇。
他惊愕瞪大眼,视线在两人身上交替扫视。
只觉这事这美女,皆不简单。
但崔煦也识趣的很,压住心底纳闷,待那抹纤瘦身影走进包厢,才勾着暧昧笑意,撞了下赵成溪肩膀,“不愧是你啊,你可真行啊,你这哪碰见这么个仙姿玉貌的小美女啊。”
并非刻意阿谀取容,实在是他没见这样脱俗的,虽不是一眼惊艳的浓颜,但她身上那股温玉淡然的气质却很叫人神摇目夺,铭心镂骨。
如春日清透碧泉,白沙细腻。
离谱点,定会觉得这是哪方仙子坠入凡尘了。
赵成溪睨他一眼,端起目空一切的拽劲,“想知道?”
“昂。”
崔煦好奇死了,要是能叫他撞大运撞上一个,砸钱包装推出道,定能吸粉无数,分分钟顶流小花,娱圈就要跟着变天喽。
只是这梦未做便醒。
赵成溪姿态拿捏很足,淡淡“哦”了声,“砸点香火钱,去问问月老。”
胃口吊足,却什袭珍藏般,讲得模棱两可。
崔煦:“……?”
一整个大无语。
忍不住腹诽,不乐意说拉倒,神他妈的问月老。
*
推开包间门,呛鼻烟气先刮面扑来。
郁青娩眉间拧起浅浅细褶,被呛得轻咳几声,抬手掩在鼻尖前面,提步走进去。
刘婕雨支着颚,跟旁边几个女生玩逛三园,输了两局,灌了两大杯密泡啤酒,双颊浮起红晕,眼神也变得迟钝。
余光瞧见郁青娩,她笑眯眯扭过身。
“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啊?”
问完也未等郁青娩回答,刘婕雨抬手搭上她的手臂,手指虚晃的戳了戳酒瓶,痴憨一笑,“过来一起玩!”
郁青娩无奈一笑,顺着她力道坐下,“你这是喝了多少,醉了吗?”
刘婕雨竖起两个手指头,“两杯嘻嘻,没醉死,就是头有点晕晕哒。”
接着拢起手指,遮在唇前,压低声线,像讲小秘密似的,“刚才学委,就是罗敬文,他进来瞧着我碟里最后一颗开心果,凶凶哒,不知道什么毛病呀。”
郁青娩端起玻璃杯,抿了口冰橙汁,闻言心虚的轻咳一声,“可能是因为你吃了他的劳动成果。”
“……哈?” 刘婕雨顿几秒,愕然瞪目。
心诽道难怪呀。
幸好刚才没多嘴问句你要吃吗,真问了,估计能把人气晕。
不过——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是罗敬文剥的呀?”
虽然微醺,但刘婕雨思路还蛮清晰,抓重点能力依旧一流。
闻声,郁青娩面露尴尬,扑了下长睫,移开目光,含糊其辞的:“无意中看见的。”
刘婕雨打量她两眼,“哦”了一声,也没多疑,毕竟罗敬文没当众说什么逾矩的话,任谁也不会乱点鸳鸯谱。
郁青娩将身后小包拎到膝上,说有事要先走,叮嘱她别喝太多,回家后报个平安。
“啊?这就要走呀?” 刘婕雨有些懵,手指木木的戳了下手机屏幕,还不到十点,“现在回去也太早了呀!班长说等会转场去吃大排档,泥炉小烧烤!”
“下次吧,我这次就不去了。”
“那好吧,反正都在洲城,微信联系哦,空了一起约饭喝咖啡!”
郁青娩笑着应好,手指勾着细银包链,刻意忽略罗敬文灼灼视线,婉拒见她走叫她留下的客套话,推门走出包间后,她手指轻贴着门板,长舒了口气。
不知窒人的是厚浊的烟酒气,还是疲于应付的社交局。
她抬起半垂眼睫,目光随意朝前落去,虚晃着凝在那道修长俊挺的身影上。
那位穿浮夸玫瑰衬,叫崔煦的男人已经走了,只余赵成溪一人等在廊间。
他单手插着兜,轻倚着墙壁,黑衬下摆收入裤中,衬得腰窄薄劲瘦,长腿裹在剪裁精良黑裤里,修长如塑。
微垂着颈,浓眉轻敛几寸,密睫投下小片阴影。
冷白长指夹着一抹猩红递到唇边,薄唇抿住烟蒂,双腮稍瘪,猛吸了一口,唇边溢出的烟圈将深邃五官朦胧虚化。
郁青娩脚步不自觉放缓,隔雾而望,心脏轻晃了下,有一瞬错觉,仿佛这几年只是大梦一场,他们仍在恋爱。
距离缩半时,男人倏地侧颈看过来。
隔着浅薄缥缈的烟雾,那双春水潋滟的桃花眸直直望进她眼底,兔起乌沉,他脸庞五官都比多年前成熟很多,可轻挑眼尾的多情/欲气依旧惹眼。
如同碧蓝海底断崖瀑布,深不可测,叫人神往心醉。
赵成溪见她过来,起身捻灭烟蒂,抬手推开窗户,夜风灌入吹淡烟气。
在他微灼视线下,郁青娩脚步虚浮,如踩云端。
她在一步之遥处驻足,微抬着颈,望住他眸底,里面经年沉淀的情绪叫她梦醒,如全情投入一场电影,灯光却在情节高潮处乍亮,生硬粗劣的叫人被迫出戏。
心底失落难掩,几不可察轻叹了一口气。
她努力装作无异,“我们走吧?”
赵成溪抻了下肩算作回应,又想起什么,挑眉笑问:“这次是回家了吧?”
郁青娩微懵:“……嗯?”
对上她疑惑软眸,他心情愈扬,先一步转过身,迈着步子往前走,声线淡淡地说走了。
尾音愉悦却难以遮掩。
郁青娩提步跟上,稍落后赵成溪几步,时不时会踩上他影子,走出去几步才憬然有悟,他在暗指上次送她去泗悦广场的事。
都讲了不是故意躲他,竟还斤斤计较,隔这么久还拿出来暗暗挑剔她!
她抿了抿唇,稍气闷地轻瞪他宽阔脊背。
不过这气没撑过三秒。
步子即将越过廊首包间,余光望见那扇熟悉的门,溘时想起粉裙号码牌。
经过刚才那遭,郁青娩再迟钝,也意识到大概是她误会了,但又觉得不好开口,总怕问得稍有不妥,便会叫他瞧出端倪。
她手指紧捏着细包链,指尖在锁扣上来回摩挲着,缓步踩着台阶,阶上铺着复古短绒地毯,脚感软且无音。
踩下最后一层台阶。
郁青娩抿了下唇面,软嗓出声。
“赵成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赵成溪闻声顿足,插兜侧过身,目光在她脸颊上扫了圈,似是觉得这客气语气很新鲜,饶有兴味望住她清澈眉眼。
他背着光,澄亮灯光打在他高挺鼻梁,轻抬起下巴,拽拽的,“昂,请问吧。”
明明是礼貌敬辞,经他一讲,自带嚣张气焰。
郁青娩呼吸放缓,望住他眼睛,“刚才那位先生说的进娱乐圈……是什么意思?”
她没敢直接问包厢里的女孩们,只好委婉问他,试图旁敲侧击。
听她礼貌讲那位先生,赵成溪还愣住几秒,接着微垂眼皮,抬唇轻笑了声,笑腔的“哦”了声,“你说崔煦那花孔雀?”
闻言,郁青娩微愣,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唇,没立场去赞同他的说法,更暗觉明明这名号他似乎更担得起。
从前到现在,一如既往地招蜂引蝶。
“崔煦开了家娱乐公司,正缺人,面人呢。”
想到在包间门口撞见的场面,郁青娩微讶的浅扬细眉,实在是单见浅闻,她从未见过这般阵仗的面试,及臀裙,号码牌,这场面太易生误,不亚于大事渲染的古代采选。
虽难以苟同,但也缺立场评判。
不过此刻,她紧绷整晚的情绪终于放松几分,唇角不由隐匿微扬,指尖抠进细链,嗓音带着隐隐希翼,“所以……他是在包间里面试?”
赵成溪朝她凑近几步,皮鞋鞋尖几乎抵到她鞋头,骤然拉近的距离迫使郁青娩扬起脖颈,扬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长睫轻扑,呼吸随之克制。
“你……”
她不由自主启唇出声,却被身前男人笑腔打断。
他直直望进她瞳底,轻抬了下眉骨,很是摄人心魄,语调含着明显笑意。
“郁青娩,你到底想问什么?”
赵成溪唇角扬着弧度,得意难藏,语气里更隐隐透着几分胜券在握。
似早已窥清所有心思,却意外耐心装作不知。
郁青娩闻言下意识绷紧脊背,心脏遽然怦跳几下。
指尖慌乱移位,掐紧指骨,压出细细白痕,欲盖弥彰垂下眼皮,心虚不敢直视他,低低的声线很像糊弄人。
“没想问什么,我……我只是以前没见过,有点好奇。”
在他沉默的几秒里,她瘦薄胸腔里心脏砰跳剧烈,咚咚作响,震得连头皮都要泛麻。
赵成溪目光落在郁青娩脸上,细细打量两眼,嘴角笑意更甚,意有所指的说这么好奇啊。
又逗人似的问,“这会儿人还没走,带你上去见见?”
郁青娩下意识想拒绝,可话已至此,总不能打脸,细思下,话意一转,有些舌结的:“还、还是下次吧。”
似是怕他多想,急促摆出事实,连声调都扬高几分。
“今天时间有点晚了,回家后,我还有画稿要赶!”
倒也没扯谎,刚刚客人发来心仪图案,她确实是要熬夜设计图案,还要将手稿画出来。
赵成溪垂眸瞧着她,眼底笑意明晃,鼻腔溢出一丝低笑,酒池肉林不知晃了多少遭,怎么看不懂生手临场的心虚扭捏。
逢场敷衍不在少数,皆过眼不过心。
可此刻,他清醒着糊涂,心甘情愿,任纵容肆意横生。
他心情极好的应了声,“走吧,送你回家。”
接着移开一步,声线懒懒的补了句,反正来日方长。
郁青娩缓缓舒了口气。
嘴角抿起浅浅笑弧,慢两步跟上去,抬眸瞧他一眼,在心里很轻的应了声。
嗯,来日方长。
自动旋转门转开最后一扇,晚间空气扑面而来,热得闷人,冷热乍然交替,显得室外温度比寻常要高上几度。
走到门廊处,赵成溪从泊车员手里接过车钥匙,很绅士的替郁青娩拉开车门,手臂半撑在车门上,长腿闲散支地。
夜风吹鼓衬衫后摆,前襟紧贴,衬出肌肉线条。
昏暗光线下,赵成溪半垂着浓密睫毛,神色自然,似随口一说。
“下次崔煦再拉我撑场面,我叫上你。”
郁青娩躬身动作稍顿,抬起颈,望着他被霓虹映亮的脸,眼瞳掠影浮光。
捏着包包链条的指腹脉搏乱序。
细风如柔软小扑子,拍打着两人面颊心口,轻卷起几绺乌润发丝,刮到他半卷裸着的小臂上,虚虚贴着,痒意暗生。
在温热旖旎晚风里,郁青娩轻点了下头,嘴角浅浅抿起细小弧度。
声音轻柔地回应。
“好啊。”
*
隔天陈佳佳过来,端着一小盒嫩绿色青芒块,撒着厚厚一层辣椒粉,她捏一根根细竹签插起一块果肉,咬一口,脆生生。
她给郁青娩递一根竹签,边嚼边说:“青芒果蘸辣椒,又酸又辣!阿婆说这是海城小吃,虽然看着挺黑暗,但吃着还不错!”
郁青娩看了眼,挺像黑暗料理,但又有几丝猎奇心态。
她还是捏着竹签插了一小块,咬了一口小尖,试探着嚼了两下,眉心拧起的细褶缓缓熨平。
酸甜里夹着一点点辣味,称不上珍馐美馔,也绝算不上诡异。
陈佳佳手臂支在软背沙发上,不禁感叹,“刚才在巷子口瞧见阿婆孤零零推着小车,我一下就想到我婆婆了,小学前我都是跟婆婆住。”
闻声,郁青娩眼神一晃,长睫轻扑两下,微垂下眼。
她心底猝然涌起空落感,掌根轻抵着桌沿,指尖稍立扣着滑粝细竹签,缓慢摩搓着。
沉默几秒后说:“我小时候也没同父母一起住,一直是我跟阿奶住。”
陈佳佳扬起眉,语气兴奋的:“是吗!那阿奶现在住在洲城吗?改天我们去看看阿奶啊?”
郁青娩咬掉剩下小半块,很轻地“嗯”了声,“阿奶祖籍在这,一辈子没离开过洲城。”
“不过我阿奶已经去世了,”她抬眸笑了笑,鼻腔不由生出酸意,顿几秒,又说,“……算起来已经快十年了。”
话音轻落,眼神黯淡几分,她微抿着唇,有些愣神。
陈佳佳闻声直起身,眼神布满歉意,局促搓着手指,声线紧张的:“抱歉啊青娩,我没想到……让你难过了。”
郁青娩回过神,抬眸笑了笑,“没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哪还能那么脆弱。”
阿奶身上有股名门闺秀的气质,优雅却不守旧,喜欢赶时髦,相比老年该有的平稳,更喜欢活力度日。
若是阿奶还在,她肯定会很喜欢佳佳的活泼性子。
陈佳佳懊恼拧眉,咬着下唇,抬手悔恨拍了两下,心道她这嘴啊,真是快的误事,以后应该把沉默是金刻在脑门上!
本着顾犬补牢,为时不晚,她绞尽脑汁想话题,企图活跃气氛。
忽地福至心灵。
她朝一侧挪几步,一手肘撑在胡桃木桌上,眼眸亮晶晶的:“对了,昨天同学会怎么样?有新鲜的瓜吃吗?”
郁青娩抬眸瞧她,轻笑一声,将颜料仔细摆进收纳盒里,“同学聚会能有什么瓜?”
“同学会哎!旧情复燃杀红眼修罗场啊!不都说拆算一对是一对吗?” 陈佳佳笑眯眯,挑了下眉,“怎么可能没好玩的事呢!”
郁青娩手下动作微顿,视线在手柄上凝住两秒,瞬时想起罗敬文和赵成溪,示好场面被前男友撞见,算修罗场吗?
她抿了下唇面,默默在心里否认。
他又没有要追自己,还是分手多年的生疏前任,怎么论都跟修罗场沾不上分毫关系。
轻扯了下唇,缓缓道,“好像真的没有好玩的事。”
陈佳佳遗憾耷肩,连嘴角也随之一垂,不过两秒又愤愤咬一口青芒果,“那你这同学会去的也太不值了吧,不聊八卦,不为旧情新恋针锋相对,赴汤蹈火,那大家都在干什么啊?”
郁青娩捏出一颗蓬松棉球,给针头消毒,想到昨晚烟酒缭绕的社交场面,窒息感浅浅覆来,不禁拢紧几分眉心。
“一些成年人的酒局套路罢了。”
陈佳佳撇嘴嫌弃道:“啊……最烦这些了。”
又努努嘴,“而且放着你这么一脱俗大美女不追,你那些同学都在干嘛?真是够没眼光!”
郁青娩失笑,劫后余生的庆幸道:“那我要谢谢他们没眼光。”
再来一个罗敬文,她真吃不消。
陈佳佳噗嗤轻笑,叹口气,撑着腮感叹,“美女才有的烦恼啊,这种烦恼能不能分我一点啊,我很想要这样的烦恼!”
想起浅月寺那一趟,万分无奈的说:“青娩,你说月老到底听没听见我虔诚的祈祷啊,我这桃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难不成是我社交圈太窄?”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猛一起身,抬掌拍了下桌面,“不行,我得多在同学群里冒冒泡,看看有没有什么联谊活动!”
她向来行动派,边念叨边掏出手机,手指快速按着屏幕。
郁青娩沉默在陈佳佳一惊一乍里,垂眸看着脚踝上那根细细扭结红绳,圆珠莹光流转,映在纤细小腿处,扶在盒边的手指弓起蜷紧,指尖压出一抹弯月粉白。
胸腔莫名轻颤,心舂在寂静里怦然快跳。
想起那日在浅月寺门口,余韵久久的惊鸿对视,还有她失神缓声的一句。
姻缘坐车走了。
那——真的会是她的姻缘吗?
翌日,临近傍晚,粉橙霞光染透云层,如倾倒一整瓶陈酿,氤氲弥漫,细细密密晕染。
几缕阳光穿透翠绿茂叶,斑驳轻晃着侵入室内,郁青娩蹲在暖霞里扯胶带封箱,她妈妈打来电话催促不要忘了寄黄皮果,再不寄就要下市了。
回洲城前,路珈差遣不少朋友劝阻,反对第一人,瞧着那架势像同这里势如水火,可等她回来了,要起应季水果,却又积极无比。
“约上快递了妈妈,等会就送去寄上。”
“你自己也要买些吃。”
郁青娩直接蹙眉拒绝,“涩死了,我才不吃。”
路珈哪会善罢甘休,她不大嗓门,却擅长温柔细语念经,如女版唐僧,准能念的你投降,“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养生啊,良药苦口,好吃的有几样是健康的,这黄皮果生津止渴,养胃平喘,对身体好得很,多少吃几个又不会要你命。”
郁青娩敷衍应着好,对她念叨充耳不闻,惯拿手的阳奉阴违。
但路珈也不是好糊弄的,“你别给我耍心眼,快拿一些出来,拍照发给我,不然我叫人再给你寄回去。”
“……”
她对着手机无声撇了撇唇,“好,我知道了。”
只能无奈妥协。
郁青娩将封好的纸箱划开,从袋里抓出一小把搁在碟子里,拍照给路珈发过去,这才重新用胶带封箱。
接到快递员的电话时,她刚好粘完最后一截胶带。
“您稍等,我马上出来。”
挂掉电话,郁青娩将手机塞进裙面口袋里,抱起小纸箱,送到停在巷口的快递车上。
她拿起颈间夹着的伞,撑着灰蓝色碎花伞朝街边小吃店走去,雨点砸到树叶,在伞面撞出不规律啪嗒声。
吃了上次的亏,这次落脚很轻,生怕又溅一身泥水。
从沿街小店打包了份鸡蛋虾仁肠粉,勾在秀气骨节里,兜底轻晃,她撑伞朝巷口走,刚走出几步,便在伞下有限视野里瞧见一抹熟悉腕骨。
还有那块Audemers Piguet。
郁青娩呼吸一窒,脚步顿在原地,心底默默生疑,握着伞柄的骨节挤出青白,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抬高伞面,在细密雨幕里瞧清几步之遥的人。
她双瞳一瞬睁大几分,心脏遽然回缩,人愣在原地。
赵成溪?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许是昨日冒出的那丝疑惑,抑或是晦昧的期待在作祟,此刻见到他,郁青娩心里莫名生出几分贼胆心虚,握着伞柄的指骨一寸寸收紧。
细细一数,距他们上次见面,还没超过两天。
那晚在巷口分开,郁青娩想过会跟赵成溪再次碰面,就算没有天赐巧合,单凭姜吟这层关系在,也定会遇见,但她未曾想过会这么快。
更未曾想过会是在小贩叫卖,又十分接地气的巷边。
在小鹿轻撞里,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赵成溪身上,细细描摹那道优越身型,如仿摹一幅翠玉珍宝工笔画,每笔每画纤悉不苟。
他穿了件廓形白T,黑色休闲裤,扣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帽檐下脸上浮着愠怒,浓眉簇起,眉稍锋利,连那双碧水揉波的桃花眼都染上几分烦躁。
一身廓形潮牌很衬他酷拽性子。
视线缓缓下移,郁青娩这才瞧见他胸前白T上的大块污渍,深浅灰迹,大概是路边飞车压起泥水溅到他身上了。
细想他金娇玉贵长大,哪受过这份罪,难怪要不耐。
就在她犹豫是上前搭话,还是佯装没瞧见压低伞面走掉时,赵成溪忽地抬颈,那双微敛的眸子倏时望过来。
直直撞进一双温软又微茫的眼瞳。
郁青娩在他直白视线里绷紧腰背,小幅朝他走近一步,尴尬地扯了下粉唇,倒是不用纠结去留,开始犹豫要怎么开场了。
存着不见天日的心虚,连开口寒暄都无比纠结。
在她心神交战时,眼前男人走近几步,薄唇轻抬起弧度,带着笑腔微讶问道,“郁青娩,你跟踪我啊?”
“……?”
谁跟踪他啊,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明知他空口胡扯,但这句调侃仍叫郁青娩瞬间脸热,如被篝火细细烘烤着,根根分明的长睫轻颤着,别扭的抬手抚了下温烫耳廓。
她咬住下唇,嘴角挤出一点尴尬的笑,“我家在这,我哪有跟踪你。”
明明理直气壮,却像做贼心虚。
赵成溪闻声懒懒“哦”了一声,抬高一侧眉骨,“你的意思就是在说……”
在他故弄玄虚的拖音里,郁青娩愿者上钩,主动抬起眼皮,疑惑望进赵成溪的碧水眸底,安静等着下文。
只见他微勾唇,折下颈,胸前阔T下坠,满钻骨节细链在半陷领口轻晃着。
细长锁骨和肌肉纹理若隐若现。
“我跟踪你呗?”
郁青娩视线似被烫到,稍显慌乱移开几寸,默默在心里将半截的话拼凑完整。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跟踪你呗?
倏尔,心跳瞬间漏跳一拍。
她瞬时睁大眼睛,指骨收得更紧,似是被人捏住把柄似的局促,心脏也不受控震跳,在震耳欲聋的慌乱里,佯装镇定的反驳。
“我没有,你不要污蔑人。”
生怕赵成溪又一簧两舌,郁青娩先发制人,反问他,“那你怎么在这儿?”
柴米油盐裹缠的老城区同他极不搭调,如翠玉坠泥,格不相入,在她刻板印象里,他该是靡衣玉食,不食烟火。
赵成溪微抬眉骨,勾唇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他直起身四处扫了眼,懒腔懒调地扯,“这又没标’赵姓不得入内’,对吧?”
郁青娩一瞬哑然,无从反驳。
“还是,” 他故意顿两秒,插着兜,身子又前倾几度,“郁青娩,你不会觉得我为你而来吧?”
端起顽劣笑腔,眉眼嘴角都微扬着。
两人距离猝然拉近,甚至能从彼此眸中看清自己的缩影。
密匝细雨如银丝坠落,几丝扑上她眼睫和鼻尖,似裹狭着他身上体息,淡淡清檀香混着潮气袭来,萦绕鼻息,久难散去。
郁青娩耳边是心跳砰跳声,她气息不稳的低声吐出一个字,“没有。”
尾音如伞骨雨滴,朝下坠着。
刚才碰见他时,郁青娩心底确实生起过一刹那的遐想,或许是在No.25A的旖旎加持,叫她不禁思绪翩飞。
但她很快清醒,将那晚的温腻归于夜晚,深夜情绪脆弱,最易滋生暧昧情愫。
不能信以为真。
就算有几分真实,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为她而来?
郁青娩哪敢有这层幻想。
更何况,面对她这个分的不算体面愉快,还是甩了他的前任,他没视如寇仇,能同她这般平静相处,已经算是奢望了。
赵成溪轻笑一声,傲娇的:“知道就好。”
直起身,大发慈悲似的抬起下巴,朝一侧小商铺扬,很小幅度,配合他此时骄矜神情,叫人觉得他真是给了好大面子。
郁青娩顺势望去,是一家卖抹茶厥饼的老字号店,她瞳孔微睁,下意识问出了声。
“你来这里买东西?”
这话里质疑成分太重,赵成溪似是被她气到,淡哼一声,表情带着几分诡异的不悦,看向她的眼神凌厉又气闷。
她也没不信他,只是觉得他出现在这种过于市井的场合很怪异。
就像开着Rolls-Royce去露天菜场买菜。
但她一时没敢出声。
两人沉默僵持几秒后,赵成溪似是妥协,先开口打破僵局,“酒香深巷,老字号藏在老城区,这是市场调查,懂?”
郁青娩点点头,“哦”了一声。
赵家正是做餐饮的,垄断大半洲城,这样想来,他出现在这里倒是蛮合理。
下一秒,他没头没尾问了句,“你家是住附近吧?”
语气带着不确定的试探,似是真的记忆模糊。
郁青娩不明所以的点头。
赵成溪“哦”了声,“在哪来着?不远吧?”
当真忘的活灵活现,
郁青娩沉默两秒,眼浮疑惑的看他一眼,明明两天前才送她到巷口,有这么贵人多忘事吗,但细瞧他神情,又像真煞有其事。
她抿了下唇,压下心里疑问,抬手指了下,“不远,就在前面巷子。”
这好言闲谈的氛围也叫她觉得诡异,呆呆听令行动,问什么答什么,直到听到他淡淡撂了句,那走吧。
郁青娩下意识迈出脚步,又忽而顿住,反射弧极慢的疑惑,走去哪?
想到刚刚莫名其妙的对答如流。
她双眸瞪大,语气稍急,“等一下!”
赵成溪手插兜回身,懒懒闲闲拽王样,眉骨轻抬,“怎么?”
对上他波光潋滟的眸子,连眼角都水润,郁青娩下意识窒住呼吸,几秒闭气。
她颇有些难以置信:“你要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