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书评数:213 当前被收藏数:952 营养液数:481 文章积分:15,587,582
文案:
孔嘉心头有个白月光。
是她从前读过的一本古早文中的男二,清冷峭峻,如云间皎月的仙尊。
可惜作者坑了,她只能在各类文中寻找代餐。
这次读到一本替身文,书中角色依旧禁欲高冷,各个方面都堪称完美代餐,却一心向着反派女主,且爱而不得。
酸爽又心疼,虐得孔嘉嗷嗷叫。
谁知刚看到一半,孔嘉就穿书了。
她刚刚读到显正摧邪仙尊时渊求不得,领回一个与女主七八分相似的女子,转眼自己就成为了这个女配。
孔嘉:懂懂懂,替身女配,我阅文无数,该怎么做心里有数。
她决定不作妖,不跳高,安安心心做一个仰慕天人之姿的小弟子,近距离吃新鲜代餐。
她不知道,两本小说出自同一人,作者换了马甲,修了剧情,重新操笔。
在此书的后半段中,时渊为爱入魔,屠尽苍生,成为女主洗白的垫脚石。
陷入了bug的系统痛心疾首地看着眼冒桃心满脸花痴的孔嘉。
它该怎么告诉宿主,其实她的任务是杀死时渊,阻止他的灭世之举。
***
时渊心头有颗朱砂痣,那个身影曾救他于战败之际,带给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可她竟是魔界圣女,正邪自古不两立。
唯有宗门一名凡女,与朱砂痣生得形似,众人皆以为这是仙尊为压抑情感所找的替身。
替身扮演得尽职尽责,与他记忆中的身影渐渐重合。
但蚊子血何曾能代替朱砂痣。
他决定让这个替身消失。
多年后,他追随心头朱砂痣而去,为证魔心,要杀尽正道。
剑光一闪,大开大合之间,有人轻轻抵住了他的剑。
抬眸望去,是早被他抛弃的替身。
她笑眼弯弯:“不好意思,之前断网了,没接到任务。”
她的剑比他还要快,在冰凉的剑刃刺进心脏的一刹,记忆中模糊的身影第一次回头。
是孔嘉。
***
某作者第一次写文,因男二呼声太高下线失败,剧情线停滞,坑了。
某作者第二次写文,因书中角色觉醒了自我意识,奋力反抗,崩了。
无奈之下,她求助于穿书系统,请他们帮忙维护原著秩序。
系统在茫茫人海中找寻,终于找到了与角色牵绊最深的人作为它的宿主。
它选中了孔嘉。
注:
1、不爱写虐女情节,文案为女主单方面视角,只代表部分事实。
2、女主与非男主也有暧昧情节。
试读:·
“跟紧些。”
此行疑点重重,孔嘉困囿于思绪间,百思不得其解,不觉放缓了步伐,以致遥遥落后。陆济舟频频回首多次,终于忍不住冷声出言提醒。
拢共两人的队伍,掉队危险又简单,她只好快步跟上。可陆济舟却行得愈发快了,又是一副唯恐沾惹她的做派,孔嘉的双腿都要走出残影了也终究敌不过这些修士,索性停下来,双手在嘴边围成喇叭:“喂!慢一点儿等等我。”
还以为他又要习惯性地冷嘲热讽回来,但兴许是这句话触发了哪句咒语,陆济舟果真停下,只不曾回头,立在原地一手按着他的剑,待孔嘉追上。
孔嘉看向他的背影,长身玉立,脊柱挺得笔直,风也逢迎似的捧起衣袂,却偏偏有几分萧瑟孤独的况味。似乎已长久等待某人,亿万斯年。
她使劲摇了摇头,把这离谱的念头从脑海里甩开。心疼男人是倒霉一生的开始,哪怕他只是个小说里的纸片人也不行。
——但白月光可以酌情除外,不好意思,她就是这么双标。
一路行来,并无任何梦貐的踪迹,看来它所走的并不是这条路。
眼见日上三竿时分,昨夜的吃食早已消化了大半,孔嘉摸了摸自己的肋下,人可以一日不睡,却不能半日不吃。她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从早已备下的干粮,掰成小碎块慢慢吃。
等到胃中逐渐充满,才渐渐感到踏实起来。
久入鲍鱼之肆则不闻其臭。这个世界的人不在乎口腹之欲,不在意人命贵贱,一心唯有实力与成王败寇。她害怕自己待久了,也成为这样的人。
像个凡人一样生活,为拒绝同化而努力。每一次吞咽的动作都是自我提醒:我不属于这里,我的世界里有远比修行更精彩的万物……别忘了回家。
陆济舟不知何时又在留意她,看得孔嘉心内莫名,递过去一小块干巴巴的糕饼:“你想吃?”
糕饼经过一路颠簸,卖相早已不佳,甚还簌簌往下掉着渣滓。陆济舟在人界为皇室太子,到了仙界又成为宗门长徒,这样的人,一生都高高在上,一定不曾品尝过这等寡淡干巴的食物。
孔嘉满以为他又会勃然大怒,将这当作羞辱。
不想他犹豫了一会儿,却伸手接过孔嘉手中碎饼,在空中悬了半晌后迟迟放进口中。
吃糕饼的要义在于快准狠,在更多碎屑掉落之前,先将整个囫囵送进嘴里。陆济舟一来一回踌躇,导致衣襟上沾满饼渣,罕见地有些狼狈。
“哈哈哈哈哈哈!”孔嘉可不管他面子,此人何时给过自己面子?当即指着陆济舟的衣襟大笑起来,笑得陆济舟面色发青,转身就走。
“喂喂,别走啊!要走也把渣滓抖干净了再走,哈哈哈哈哈。”
陆济舟走得愈发快了。
蓦地,他脚步一顿,“梦貐?!”
果然是梦貐,一阵浓得几乎要滴下来的墨绿色稠雾迅速卷地而来,顷刻将两人包围,彼此不见。
“不好!这是异化的梦貐,孔嘉屏息。”
孔嘉面色微变,此前他们从未提及所谓异化梦貐,难道一夜之间完成了进化?
“传说中异化梦貐拥有了堪比人的智慧,不再是混沌凶兽,此前恐怕是它有意掩藏。”
孔嘉将信将疑,行吧,才穿来一月,换别人现在还在新手村练级,她却已经越级遇上了传说中的BOSS级凶兽。
呜呼哀哉了一番自己的好运气,她并未听从陆济舟的建议屏息。
昨夜正是因为绿雾的出现,才让系统重新出现。
孔嘉稍加思忖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效果立竿见影,她直直栽倒。
感到自己正变得轻飘飘的,孔嘉不大习惯地往下看,发现她竟然浮在半空中。脚下是一片如波浪般翻腾的绿色浊雾,在雾气底下,赫然躺着自己的身体。
哦豁,玩脱了?
【不,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冷不丁一道人工声线出现,把孔嘉吓了一跳,她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系统?”
【是我,很抱歉宿主阁下,我的能量在把你运送到此世界的过程中耗尽,因此没能第一时间对你进行帮助指导,请原谅我的工作疏漏。】
“没事,先不说这些了。”孔嘉没所谓地飞速摆摆手,眼下另有要紧事,“你赶快告诉我,我的任务目标是什么,究竟怎么做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我真怕你又掉线了。”
系统闻言竟然沉默了一会儿,孔嘉正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乌鸦嘴,果然把它诅咒掉线了,却听到了系统的回答。
【经过系统对任务的重新评估,很遗憾,目前无法告知您主线任务,或许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宿主能够更好地完成任务。另外,您的猜测很正确,本次充能进度3%,仅能支撑系统出现三分钟。】
孔嘉被它这段发言气得太阳穴青筋一跳,简直想要口吐芬芳,可系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下面,系统将发布临时任务『拯救时渊』。
任务目标方位:树林东北。
任务奖励:人偶符箓一张。
系统会直接将宿主传送至时渊身旁,因能量有限,仅支持灵体形式传送。】
【任务发布完毕,奖励已预加载,祝宿主好运,我是您永远忠诚可靠的朋友与陪伴者。】
最后一句简直像特地说出来气她的,孔嘉暗暗腹诽。在被传送走之前最后一瞬,她又看向了自己的身体,只见陆济舟终于在黯淡茫茫中找到了她。
然后,孔嘉瞪大了眼睛——
啊?他就这么把她的身体打横抱了起来。
老铁?我们熟吗?
孔嘉抻长了脖子想要看清陆济舟到底是不是演的,她真怀疑陆济舟下一秒就要把那具没有灵魂的身体抛在地上摔死。
然而下一瞬,她已经来到了时渊身边。
时渊面容平静,双目紧闭,趺坐于地,瞧着就像睡着了一般。
他面前是一处空荡荡的洞穴,从时渊动作来看,在昏睡之前,他正掐诀与洞内某物对峙,可惜堂堂仙尊,马失前蹄。
洞穴幽深,有丝丝魔气溢出,不能知其深浅,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与自己共鸣,发出无声邀请。孔嘉不适地移开目光,心道看来这就是时渊此行的真实目的了,否则一个三星任务,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出动显正摧邪仙尊。
可惜,任他高深莫测装神弄鬼,也终究马失前蹄。
孔嘉幸灾乐祸之余又有些气恼,她眼中的时渊,是永远不会有败绩的明月,高悬天幕,冷照世间,如何会这么轻易地被并无实力的魔兽梦貐钻了空子?
第一次感到有些代不下去了。
她试着在时渊耳边大喊,却无济于事,系统功夫不到家,仅能传送她的灵体——也就是魂魄过来,无论她怎么发出声响,都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
又试着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来砸醒时渊,手却从石上穿了过去。
听不见,碰不到,要救时渊几乎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孔嘉虚空对着时渊的俊脸打了一套军体拳泄愤。
可这一回,却在手与他的身体重合之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拽进了另外一方天地。
百年前,玉鸫谷底。
孔嘉一日内第三次陷入魂魄移位的眩晕中,再睁眼时,却已不在黄粱庄外的树林中。
鸟鸣啁啾,草虫喓喓,风送来干燥的青草气与淡淡花香,还有一丝幽微的血腥味。她所身处之地是一个谷底,两侧夹山,嘉树峻茂,一尾浅溪盘旋,清可见底的水体中,却漂浮着丝丝缕缕的血色。
血腥味来自上游。
孔嘉手握成拳,轻轻抵住额角努力回想。为何她会感到这个场景既熟悉又陌生,就好像天然印刻在脑海中一样,是曾经来过?
但不可能,她确定地球上并没有这处景点,而原身作为足不出户的世家闺秀,也不曾抵达过此地。
答案只能靠自己寻找。
孔嘉沿溪而上,不多时,便在一处浅泽水草后,找到了半个身子泡在水里的少年。
少年一袭白衫被鲜血染红,露出来的皮肤处血肉齐齐外翻,因失血过度几乎变成透明色,似乎是被某种凶兽的利爪所伤。
他眉头紧锁,显然在经受着莫大折磨,体内生气随着不断冲刷的溪水,正在一点一滴流失。
——不救他,时渊就会死。
是的,时渊。
尽管少年的眉目被血污所遮掩,又因巨大的痛苦而变得扭曲,但孔嘉从他的眉目里,依稀辨认出了,这正是太虚宗显正摧邪仙尊时渊。
只不过是mini版。
身量尚且单薄,骨相也仍具少年人独有的温钝,冲淡了后来的冷漠与孤寂。此刻只有一个靠着潜意识的毅力顽强求生的小少年,躺在孔嘉脚下。
她来到了时渊的梦境里,见到了百年前的他。
跟从直觉,孔嘉将泡在水中的时渊救起,带回了她的住处。
大概梦中一切都不能以常理论,否则无法解释,冥冥中为何她会对此处地形了如指掌,甚至连在哪里落脚都不用思考。
也许她在梦中扮演的是百年前救下时渊的那人,受其残余意识的影响。
时渊在伤重过程中偶有睁眼,不过沉沉看了她一眼,便又昏睡过去。
孔嘉采来止血的草药,捣碎了,敷在他泡得发皱的伤口上。伤口再不处理,就有溃烂的风险,她用自己衣物上撕扯下来的粗布一层层包裹住,却仍有点点血色渗出。
但愿仙界没有破伤风。
处理好了这一切,孔嘉趴在床边观察少年时渊。眼睑将他那对黑如点漆、亮似寒星的双眸覆住,使其少了几分冷峻凌厉,少年的骨骼也不如后来清矍分明,看久了,依稀还能看出些未褪尽的稚气。
此刻他的脸色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如纸,即便陷入昏睡之中,眉头依旧微微蹙起小峰,仿佛有忧愁似山间千年积雪,经春不化。百年后那个凛然不可侵犯的仙尊,此刻尚未完全长成,就这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小破木屋里,哪怕是她都能轻易将这个少年摧毁……
竟有几分我见犹怜。
孔嘉被心头骤然冒出的念头激得打了个寒颤,旋即又原谅了自己。没办法,战损是人类永恒的xp,高岭之花遍体鳞伤带来的刺激更是加量不加价。
原本的白月光时渊也曾有过这么一幕,正是作者一念之差要献祭男二成全男女主CP大道的情节。孔嘉为了劝阻她,每天一放学便打开网站狂写八百字小论文论证“时渊不能死的一百个理由”。
也许是她的毅力感动了作者,眼见白月光马上进阶成plus版——死去的白月光,作者笔锋陡转,一句“时渊伤痕累累,战衣染血似白雪红梅,却被路人救下”,将情节轻轻带过了。
眼下这个小时渊真是最美味不过的代餐,孔嘉双手托腮,支在床前。
我吃。我吃。
我……
吃不下了,一柄光华无双的剑刃已抵在她脖颈的大动脉处,一动即亡。
剑的主人进气几乎赶不上出气,还勉强支起半边身子靠在床头,一手举剑直指孔嘉。
她一开始真该卸掉这家伙的武器来着,大意了。
孔嘉伸出拇指与食指,轻轻捏住却苍薄薄剑身,缓缓向外推开:“道友,分清敌我!先把我脖子边上这玩意儿撤了如何,就你这马上要背过气的样子,左右也伤不了谁。”
顿了顿,见时渊并未抗拒,孔嘉继续推剑,“万一你嗷一下晕过去了,手劲一松——剑摔自己身上了事小,落我脖子上才真的事大。”
好了,战斗力为负数的小趴菜,轻轻拿下!
孔嘉一鼓作气,猛地将却苍剑往远处一送,迅速撤离攻击范围,叉腰数落时渊。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拜托,是我辛辛苦苦把你扛回来的,谢不谢的先不说了,竟然还对我刀剑相向,好意思吗?”
时渊缓缓抬头,整个人如霜降后摇摇欲坠的伶仃枯树般虚弱。
在初初转醒的紧张过后,他似乎也渐渐认清了现实——目下这个活泼泼的少女的确是救命恩人,而他却拔剑以对。
时渊脸色变得更为苍白,低声说了一句“多谢道友。”
但他仍有很多很多迷茫,“狗咬驴……?抱歉,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茫然令他显得脆弱,脆弱却美丽,他的目光游弋在孔嘉身上,似乎要找到那处咬痕,未果,又迟疑着补充了一句,“如果有的话。”
好吧,原来这个世界的修道体系中并没有八仙,可少年时渊难道是个实心眼子?孔嘉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清清嗓子:“无妨,总之,本姑娘原谅你了。”
时渊点点头,又猛烈地掩袖咳了起来,移开后,袖上朵朵血花。
孔嘉气不打一处来,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因为威胁她又造坏了自己的身体,这算什么事?赔了夫人又折兵。她不由分说将毫无反抗能力的时渊塞进被子里,四角都死死掖住,恨不得把少年封印在床上。
时渊乖顺地接受她的安排,躺在床上,仅露出一张毫无血色却依旧俊俏的脸,犹豫着又开口道:“还未请教道友姓名。”
孔嘉心上一凛,不知她现在扮演的角色是谁,总之不能报上自己的真名,倘使走出梦境后时渊还记得这一切,岂不是要对她起疑心。
最好用个放之四海皆准的名字。
当年追更仙侠虐文时,大家都是非主流e族,她给自己取的ID是“╰殘憶追ヽ舊年”。后来留在了同人圈中,也沿用了这个网名,圈内好友多叫她阿忆。
“我叫阿忆。”
“阿忆,”时渊低头在唇齿间念了一遭这个名字,显然,只是个小名,这个认知让他没由来地怔忪片刻,“我是……时渊。”
孔嘉在心里暗暗吐槽,我当然知道你叫时渊,却要装成初次见面的模样伸出一只手:“你好,时渊道友。”
时渊的脸上再一次露出那种迷茫的神色,全然不见后来显正摧邪仙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赫赫威风。
这还让她怎么代?
孔嘉讪讪地收回了手,无可无不可地解释了一句:“这是握手礼,代表我们初次见面,很高兴。”
这样吗?时渊把手从被孔嘉压得严严实实的被窝里抽出,却恰好错过孔嘉收回的手。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仙尊时渊冷酷得像北方冬天室外结了冰的栏杆,任何妄图舔他的人都只会被硬生生撕下一层皮,落得血肉淋漓。跟随他修行的一个月间,如非必要,此人绝不会说半句闲话。眼见少年时渊也不是个健谈的性子,孔嘉只好主动找话题。
“不知时渊道友发生了何事,才流落此地?”
时渊面色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思绪仿佛飘去千里之外,半晌无言。
又冷场了,孔嘉最是受不了这种氛围,忙给自己挽尊:“没事,不想说就不说也可以。”
“并非有意隐瞒道友,”时渊声中显而易见的缺乏底气,“但在下也不知自己为何来到了此处。”
“醒来后第一眼,我还以为我死了。”
“我杀了很多魔兽,很多。最后一只是蚩猃,其爪如巨石,划开了我的胸腹,我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后边的故事,连时渊也说不清了,也许是被溪水冲刷而下,才到了这处如梦似幻的山谷中。
然后,碰上了孔嘉,或者说是孔嘉所扮演的这个角色。
原来梦境中的时间点是那场魔兽之乱,孔嘉心下了然。这个故事被各路宗门弟子渲染,她早已滚瓜烂熟。时渊在这之前只是默默无闻的少年修士,经此一役横空出世,从此显正摧邪仙尊的威名响彻归元大陆。
仙尊时渊降妖伏魔的故事口口相传,版本众多。可哪一个版本中都没有提及他身受重伤落败,几乎濒死的情节。战神般未尝败绩的时渊,也有过如此窘迫的时刻吗?
孔嘉有一种偷听到大八卦的感觉。
“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养好身体,又杀去魔界?”
第四次了,那种迷茫的神色第四次出现在时渊的脸上。
“我为何要杀去魔界?”
——当然是先去把魔主俘为剑下败将,再将他封印在十方瞑离海中,最后让魔界元气大伤,百年后只剩少主弱将苟延残喘。
孔嘉险些脱口而出,毕竟这段话她早已被太虚宗弟子念叨得倒背如流,还好及时克制住。
“为何不去?”
沉默。又是无休止的沉默。
孔嘉掀眼看去,不知何时,时渊体力耗尽,再次陷入昏睡中。
她试探着唤了一声:“时渊道友?”
毫无反应。
好吧。
孔嘉慢腾腾再次挪到床边,虚坐了半边床沿,看向熟睡的时渊。
苍白、羸弱。
唯有这种不必费心掩藏身份,钻研系统意图的时刻,她方能直面自己的本心。
不知何时,孔嘉的左手已落在时渊的脖颈上,青色的筋脉搏动,哪怕昏迷不醒,他也在倔强求生。
梦中的身体全权由她主宰,不会悖逆她的心意。因此只要她想,在手上微微施力,立时便可将后来名震天下的仙尊扼杀在这不知名木屋中。
孔嘉勉强抬起唇角,做出一个笑容来,却发现实在为难。
——在她内心深处,果然还是含着怨气的吧。
为何系统偏偏选中了她来到这个陌生凶残的世界,为何非要她去当旁人生命里的配角?她只是一介等着毕业的普通大学生,将来生活可能乏味庸常,但会平静安谧,没有无休无止的见血与生杀。
从一开始,她就欺骗了自己的心。其实她根本一直在害怕,害怕自己永远也回不去原本的世界,乘坐的飞机永远无法落地。
她想家了,很想很想。
虎口恰好落在时渊喉结处,如脆弱果核滚动在掌心。杀了他,是否杀了他就能直接破局,杀了他就不必再管劳什子系统任务。
杀了他,她就能回家。
孔嘉缓缓加重了指腹力度,昏睡中的时渊眉间成川,勉力挣扎时头偏向一侧,露出右耳后的脖颈。那里有一枚小小的四叶印,作者从未在文中提到过,孔嘉却认出了它。
在第一本小说中,白月光时渊也有这样一处印记,曾被浓墨重彩地描述。
是巧合,亦或另有隐情?
青筋还在起伏,似浑然不知正经历重大危机。但经此番打岔,孔嘉原本就浅薄的杀意如潮水般退去,她起身将时渊手里的却苍剑取出,扔去房屋对面角落。
算了,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