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筝叫郭靖带她私奔,郭靖不肯。这时一头白雕飞来,看到爱侣惨死,便一头撞在岩石上,殉情而死。郭靖与华筝惊得跳了起来,大感悲痛。华筝说:“你看,畜生多有情义,你连畜生都不如。”郭靖一脸黑线。
只听那长须道士叹道:“那对白雕感情甚笃,竟为对方而死,令人钦佩!只是苦了它们的孩子,若没人喂养,迟早饿死。”说完仰头看着悬崖上的洞,一对白雕幼崽在洞口探头探脑。
华筝道:“是啊,它们那么小,又不会飞,好可怜啊。郭靖,你去救救它们。”郭靖道:“我也想啊,可臣妾做不到啊,悬崖那么高,我爬不上去。”华筝道:“是啊,如果你摔死了,那我是不是要学那头白雕也为你殉情而死?”说完摇摇头道:“不值得!”
那道士听不下去了,挽起衣袖,道:“那白雕情比金坚,它的子嗣不能不救!”说完一提气,使出绝顶轻功“草上飞”,哗哗哗,几个呼吸间,便奔到悬崖脚下,然后足不点地,飞身而起,眨眼工夫便已跃到洞穴处,一探手将两只小雕捉出,放入怀里,然后飞身而下。
看那道士如仙人般飞檐走壁,郭靖惊得合不拢嘴。华筝一拉他的手臂,他才回过神来,两人赶忙迎上去。那道士取出白雕,华筝立刻伸手去接。
道士道:“你好好喂养它们。”华筝喜滋滋道:“嗯,我这就去拿肉喂它们。”边走边回头对郭靖道:“两只小雕,我们一人一只。”郭靖道:“我要练武,没空养,你一个人养吧。”华筝一努小嘴,道:“你个大傻蛋真没劲,有句古话说得好,你一半我一半,你是我的另一半!”郭靖讷讷地“哦”了一声,华筝跃上马背,看着怀里的一对小雕,高兴地走了。
眼看那道士也要走,郭靖突然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哥,你别走。”道士一愣,道:“你喊我‘哥’?”郭靖忙道:“不不不,爷……”道士笑道:“你喊我‘爷’?”郭靖一急,忽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一连磕了几十个响头,道:“大哥,大爷,我人蠢嘴笨,不会说话,你莫见怪,我只求你别走。”
道士俯身托住郭靖的肩膀,不让他再磕,笑道:“叫我别走,也用不着向我磕头呀。”郭靖见他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不由得生出亲近之感,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向他倾诉,心里一酸,两滴大大的眼泪滚落下来,抽泣道:“我……太蠢,武功怎么都学不会,常惹得六位师父恼火。每次看到他们失望的神情,我……我真的好难受。”
道士微笑着替他抹去眼泪,道:“你想让我给你指条明路?”郭靖道:“是!求你帮帮我。”说完两眼泪闪闪地看着他。那道士手捻长须,又是微微一笑,道:“你我也算有缘,这样吧,明天夜里我在崖顶见你,你爬上来见我。但这件事你不许对任何人说起。”说完向悬崖一指,施展缩地成尺的功夫,飘然而去。
郭靖忙追上去,叫道:“我不会飞,我上不去啊!”道士温厚的声音远远传来,“有志者,事竟成!如果连这小小的崖顶都上不去,又何谈练得一身超强武艺……”
郭靖哪里追得上那道士,心道:“那人定是不肯教我,才故意刁难我,罢了,回去洗洗睡吧。”第二天一早,江南六怪照例督促郭靖练功,但郭靖的蠢笨再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练金龙鞭法时,竟把自己给抽了,还抽了个七荤八素。六位师父实在看不下去,摇着头各自散了。
郭靖练得浑身是伤,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一觉醒来,月已中天。他望着崖顶,忽然间心一横,他能上去,为什么我不能。想罢,忽地站起,一溜烟跑到崖底,开始攀岩。
但没攀两下,脚下一滑,重重地摔了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郭靖吓得冒出一身冷汗,幸亏没攀多高,否则不就粉身碎骨了。怎么办?郭靖很想就此打住,但一想到师父们离去时绝望的神情,心中的一股狠劲又蹿了上来,死就死吧!郭靖抓住一块岩石,又攀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如壁虎一样吸附在崖壁上,一步一步往上攀,一炷香过后,他发现大事不妙,光溜溜的岩壁上再无东西可抓,往下一瞧,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竟已攀了五六十米高。想要原路返回,可又看不见脚下的情况。
这下可好,郭靖是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他这下真成了壁虎,趴在崖壁上一动不动。郭靖心如死灰,心想:“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玩我。”
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崖顶传来。啪嗒,一根绳索掉了下来,垂在了郭靖面前。只听那道士喊道:“抓紧了,我拉你上来。”郭靖哪有迟疑,立马狠狠抓住“救命稻草”,然后往下一扯,通知那道士自己已经抓牢。
只觉绳子上一股大力传来,郭靖就被拉了上去。来到崖顶,郭靖连忙双膝一跪,正要磕头,那道士将他托起,道:“好啦,昨天你已经磕过了。你这孩子很好,有志气、有魄力、有胆色。是个学武的料。”
郭靖四下一望,只见崖顶是个颇大的平台,覆着一层厚厚的白雪。那道士一挥拂尘,扫去一片积雪,露出一块空地,道:“盘膝坐下。”郭靖恭敬道:“是,师父。”那道士笑道:“不必喊我师父,你也不是我的弟子。坐下吧。”郭靖诚惶诚恐地坐下了。
那道士望着月亮道:“你的六位师父都是武林中拔尖的人物,你只要学会他们中一人的本事,就能在江湖上横着走了。你学了十来年,也不是不用功,可为什么学的不伦不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