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贤妻良母皮下,藏着一具不敢腐烂的骸骨

远方的情绪杂货铺 2025-04-10 17:28:24

我攥着外婆病危通知书冲进家门时,母亲正在给奶奶煎第三遍中药。厨房蒸汽氤氲中,她后颈贴着三块膏药,发间银丝在抽油烟机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妈!"我把通知书拍在糊着油渍的流理台上,"大舅刚来电话,外婆肺部积水昏迷了。"

母亲手里的药勺"当啷"砸进砂锅,深褐药汁溅上她洗得发白的围裙。二十年如一日照顾偏瘫奶奶的她,此刻却像突然被抽走骨架般踉跄着扶住冰箱。

"现在就去。"她扯围裙的手抖得厉害,带翻了灶台上的降压药瓶,"你爸今天有应酬,晚饭......"

"三十年了!您连看自己亲妈都要挑黄道吉日吗?"我第一次对母亲拔高声音。窗外蝉鸣突然尖锐起来,惊醒了藤椅上假寐的奶奶。

"作死啊!"奶奶的搪瓷杯精准砸中母亲小腿,"要走先把我的夜壶倒了!"暗黄尿液顺着母亲裤管往下淌,在地砖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母亲突然笑了。那个笑容让我想起暴雨前的低压,她解下围裙轻轻盖住水渍:"小满,去收拾行李。"

"你疯了吗?"父亲在电话里咆哮时,我们正经过跨江大桥。母亲把车窗降到最低,江风卷着水腥气灌进来,吹散她身上经年不散的药味。

"你妈现在离不开人!马上掉头回来!"车载蓝牙将父亲的暴怒放大十倍,"当年你害她摔断腿的账我还没跟你算!"

母亲猛地踩下刹车。后方车辆此起彼伏的喇叭声里,我看见她指节泛白地攥紧方向盘:"陈建国,当年月台上推我妈的人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突然死寂。车载导航提示音突兀响起:"距离临江医院还有1.5公里,请在前方路口右转。"

重症监护室的蓝光下,外婆像片枯叶蜷缩在雪白床单里。大舅妈红着眼眶递来病历本:"当年火车站的监控......其实你妈看过。"

泛黄的纸页在母亲手中簌簌作响。1995年3月21日诊断记录刺痛我的眼睛:腰椎粉碎性骨折,终身瘫痪。

"你爸当时拽着你要私奔,你妈追到站台......"大舅妈哽咽着指向某行小字,"是建国推的。"

母亲突然开始干呕。她佝偻着背脊的样子让我想起台风天被连根拔起的老树,三十年的婚姻原来不过是赎罪的牢笼。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时,外婆枯枝般的手指正死死扣住母亲衣袖。

"囡囡......跑......"老人浑浊的眼珠突然迸发出奇异光彩,"快跑......"

那声破碎的呼喊成了最后咒语。当父亲再次来电催母亲回家熬粥时,她正在外婆的死亡证明上签字。月光从太平间窄窗斜斜切进来,把母亲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明天去民政局。"母亲把结婚证撕成两半扔进江里时,江面正飘着零星的河灯。那些承载着祈愿的灯火顺流而下,像极了那年私奔路上错过的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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