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十年,婆婆仍在给沈廷介绍相亲。
一开始我毫不在乎,因为我和沈廷约定不结婚丁克恋爱。
直到他白月光发了张孕检照,闹得人尽皆知。
我冷静地给沈廷发消息打电话,换来的只是一句我无理取闹。
和他那些朋友的嘲讽。
而这一次,我不想再忍了。
1
收拾好行李,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距离沈廷回给我的那条语音消息已经过去三个小时。
“你别无理取闹了,静静刚回国你就要这样吗?”
不到五秒的语音背景音里,全是对我的嘲笑嘲讽。
“某人又在催命咯~”
“真是没了廷哥活不了了。”
不仅这些,还有语音末尾,一个柔弱女声。
“阿廷,我不太舒服……”
想都不用想,那是林静静。
她就是那个在朋友圈晒了孕检照的白月光。
终于,两分钟后,他发过来了一个“?”。
我关了手机,联系的司机师傅已经到了楼下。
我回看了这屋子里的一地狼藉,发现恋爱十年。
自己也只有不到两个行李箱的东西。
电梯到楼下,不巧碰上了满身酒气回来的沈廷。
他眯着眼不解看我,几步冲上来攥住我的手腕。
“你又在闹哪出?离家出走?”
“我不是都说了,静静她……”
“沈廷。”我平静抬头打断他。
“我们分手吧。”
几秒诡异的安静过去,沈廷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大笑了起来。
“程诺啊程诺,你也会争风吃醋啊?”
“闹够没?闹够帮我按下电梯回家了。”
他也没看我,只是松开我的手腕后抢走了我的两个行李箱。
背靠着电梯,默默闭着眼。
丝毫不容我拒绝反驳。
就这样僵持几秒,我突然就卸了力。
他沈廷一直都是这样。
之前吵架,他也总是淡淡的。
没说两句,他就什么也不说了。
以一种自我绝对正确的另类冷暴力打压我。
就像是观点只要与他不同,他就会保持一个嘲笑不说话的状态。
而我,就会是那个先低头服软的人。
没有任何理由,我感激他,我更爱他。
我和他是通过朋友认识的。
当时我妈妈是癌症需要手术,天价手术费使我不得不一天打三四样零工。
那晚我在KTV上果盘,碰巧遇上了朋友。
而那天,是沈廷的生日会。
我一眼便知道绝对不会和那包间的人不是同个阶层。
可朋友说,那些都是有钱没处花的公子哥。
说不定他们谁看上我,愿意谈个一两天的恋爱。
分手费就够我妈几次的手术费了。
我确实有那么两秒动过歪心思,但深知后果不一定是我承担的起的。
所以送完果盘,就准备退出去继续工作。
“你这人干嘛把头低这么深?别的服务员进我们包间,可都巴不得多露点。”
“把头抬起来看看。”
来人将我拦住,说着就开始对我拉拉扯扯,边上的几个也起哄。
“喊你抬头就抬头,装什么清高!”
就在我差点被推倒时,沈廷来了。
他拉了我一把,对着刚刚那几个人看了眼。
“我的生日会还搞这种强抢民女的戏码,一个两个是见过女的?”
说完,他低头帮我拍了拍被扯皱的衣服,送我出房间。
还给了我联系方式,说:
“我经常在这一片玩,以后遇到这种事可以联系我。”
后来他自作主张帮我垫付妈妈的手术费,放言追我。
在一起后,那些人也经常拿我打趣。
“想当初人家不是不给你看。”
“那是想吊的人不是你!”
但我不在乎,因为后来的沈廷对我真的很好。
下雨送伞,姨妈送红糖水,再到后来的找工作。
更是说,如果我不想生孩子就不生。
因为家庭特殊原因,也可以和我谈一辈子的恋爱。
即使他的妈妈一直在给他安排相亲,也没有一天是夜不归宿的。
但,前几天,林静静回国。
一切都变了。
我沉住气,走回电梯,按下了住的楼层。
电梯上升,沈廷将下巴贴在了我的肩上。
手揉了揉我的后脑勺。
“这才对嘛。”他语气放松。
身上却泛着一股不属于我的浓厚女士香水味。
等电梯一到,我就拉着行李箱回了房间,反锁。
我原以为沈廷至少会来敲房间门,像之前我吃林静醋时那样,对我啰嗦几句。
“你都三十了,能不能成熟点?”
“要是我跟静静真的有点什么,你还会在这个房子里待着?”
“你真的配和她做对比?”
这些话语就像难缠的毒蛇,紧紧勒在我的脖颈,几经窒息,靠门把手才没倒下。
可一分一秒过去,我平静下来。
沈廷并没有来,反而,我听见了他打起了电话。
还带有一些宠溺的笑声。
“知道了,你早些睡。我明天陪你去做产检。”
我心尖一冷。
明天,是沈家每月家庭聚餐的日子。
2
翌日清早,沈廷吃早餐坐在我对面,向我推过来个小盒子。
“今天的聚餐我晚点到,你别闹脾气。”
他的表情就仿佛是施舍一般,认定我要为这个事情和他大吵一架。
往常我收到沈廷的礼物,一定会第一时间打开拍几张照片炫耀。
如果是衣服饰品,则是会第一时间上身问他好不好看。
即使他会满脸嫌弃:“你该减肥了,这么好看的衣服你穿成这样。”
又或者:“你去打点针吧,皮肤黑得都配不上这项链。”
我永远都不会在意他对我的攻击,只会和他争论:
“我们要追求自然美,心里美。”
我现在只是觉得好笑,将盒子收下也没打开便应下:
“我知道了。”
我没看他,捣鼓起面前的电脑。
本以为对话到此为止,对面沈廷却皱起眉头,轻轻咳嗽起来。
我觉得烦,抱起电脑啃着油条就转到了沙发那边背着他。
就这样安静了好一会,沈廷抿了口豆浆。
随后莫名其妙问了句。
“你没听见我咳嗽吗?”
我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
一瞬间真的很想怼他,就是因为烦他才搬到了沙发。
可仔细一想。
之前但凡沈廷打个喷嚏,我也会飞速跑去给他接热水,关心他有没有着凉,需不需要吃药。
我无语地回他:“我又不是医生,你不是要去医院?自己去看。”
“我就知道,你昨晚偷听,还是吃醋了。”
我没回头,却在沈廷的语气里听到了笑意。
我无力反驳,他却径直走到我身边朝我压了上来。
他盯着我,又凑到我耳边轻声道:
“如果是这样,你说点好话,我陪你去家宴。”
沈家家宴对于我来说何尝不是另类的鸿门宴。
往常有沈廷在,那些人对我也没好言好语。
要是沈廷不在,我有些难以想象会遭受什么……
我的脸僵了僵,学着之前的撒娇伎俩扯了扯他的衣角:
“你陪我去……”
沈廷看着我尴尬无语的样子却乐了,在额头落下了个吻。
“之前怎么没这么可爱,那我今天大发慈悲陪你……”
叮铃铃—大笨蛋沈廷接电话啦—叮铃铃—超级大笨蛋沈廷接电话啦!
林静静的声音出现打断了这一切。
我几乎是瞬间黑了脸,觉得恶心,从沈廷的环抱里逃了出来。
但沈廷不在乎,拿出手机接起了电话。
“阿廷,我肚子疼……”
“你怎么还没有来,是因为程诺吗?”
“我也是女人,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你也太放纵她了,难道她的心情比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两条人命还要重要吗?”
我没说话,见沈廷已经动摇,转身就要走。
他没让我如意,拉住了我的手。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无理取闹?等检查完了我们……”
“我知道了。”我打断他,在他惊讶的眼神里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走。
可我做到这份上了,他似乎还是不满意。
拿起了沙发前桌上的那个小盒子,砸向了我。
我被砸懵,摸了把被砸的后脑勺。
一抹血红出现在我的手指节间。
我转头看他,沈廷仿佛也没有想到这个局面。
“你开心了?”他强撑着声音,“走吧,一起去医院。”
头还发着晕,即使心里有一万分脾气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
我就这样劝着自己,坐上了沈廷的车。
可我刚坐上去,车子开动没一会,我就后悔了。
我的脚像是碰到什么,伸手往下一抹。
捡到了个平安符。
旁边的沈廷看过来,也愣了愣。
我再抬眼,看到的就是林静静的亚克力自拍挂链。
我没忍住自嘲笑起来,擦了擦平安符上的灰尘。
我妈一针一线勾出的平安符落在座位底下被人踩。
而原本挂着平安符的位置,挂着林静静的亚克力自拍。
就像明晃晃的挑衅。
沈廷要开口解释,就被林静静的一通电话打断。
“阿廷,你来了吗?”
这一次不一样,林静静是边哭边喊的。
“我肚子疼,阿廷……”
沈廷没实话,一个急转弯开向与医院相反的方向。
我脑袋也在突然转弯时撞上玻璃。
沈廷没看我,但浑身气压都低了起来。
“停车。”我捂住后脑勺,感觉又一股鲜血涌了出来。
“停车!!”
我崩溃敲起车窗玻璃。
林静静家在郊区,这一来一回,估计血流干了都没到医院。
“你能不能别闹脾气!人命关天,我之后再和你道歉不行吗?”
“你别这么恶毒,那是两条人命!”
我没理他,气氛怪异地安静了好一会,他终于转头看到我手上的鲜血。
“没事的诺诺,你最多出点血得脑震荡,回家养养就好,两条人命我不能不救……”
可后来也没了声音,我倒在玻璃上,头越来越晕。
只有几声“诺诺,程诺……”
离我越来越远。
3
再次醒来,睁眼看见的是医院的天花板。
林静静坐在旁边,满脸担忧。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程诺小姐,我以后一定离沈廷远远的。”
话音刚落,沈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声音如雷霆般震耳。
“说什么胡话!你怀的是沈家的种!她一个外人算什么东西!!”
我无力辩驳,看着沈母走到我面前。
“我已经决定让他们两个订婚,就在下周,什么意思你懂的吧?”
我轻轻笑了下,却牵动了伤,隐隐泛着疼。
“结婚?你们搞定沈廷了吗?”
“他是个不婚主义,我也已经和他提分手了。”
“我知道。”沈母笑了笑,“你害怕沈廷在你走之后找到你,但我可以帮你。”
“他现在被我支开去了公司。”
“你再呆到他们订婚前,我会给你定机票出国。”
“但他一定会去找你,所以我会找人替你,实则,你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沈母说完,林静静突然牵起我的手:“他对你只是一时离不开,毕竟十年。”
“但他很快就会习惯的,我会陪着他。”
我听了淡淡笑了笑,没有反驳。
本来是正常的脱身计划,在她嘴里却突然成了雌竞。
林静静绝对不是善茬,我也没必要和她针锋相对。
我点点头,问:“那我妈呢?”
问出口前我想过无数种结果。
或是没钱治疗,我就和之前一般努力兼职。
或是她有自己的选择,我就带她回回乡下过一段清闲美好的日子。
沈母轻咳两声,林静静在一旁说:
“她突然病重,你准备后事吧。”
……
三天后,墓园刚经历过一场暴雨,水雾云绕。
我花光储蓄,买了块有树遮的好地。
护士说我妈走之前,留了句话给我。
“人生这条路很难走,尤其是女性。”
“可越是这样,就越不该屈服于某些东西。”
她,在尽头等着我。
……
手机叮当一响,是沈廷。
“去哪了?”
我没回复,却给沈母发了条短信。
“订婚宴是哪一天?”
我抚摸了下腹部。
书上说,万物都有弹性。
凡是坠入底层,那边是绝地逢生之处。
我不仅要玩消失。
我还要把这场订婚宴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