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工厂”这个称呼虽然没有“超级大国”紧俏、实惠,也是不少国家非常渴望的,还有人以为世界工厂是很容易达成的成就,动辄就把这个成就送给越南、墨西哥、印度这些国家。理由就是这些国家人口多、工人工资低,这就大大低估了成为世界工厂的先决条件。
成为世界工厂,首先要有充足的人口。第一次工业革命的世界工厂保底需要500万人口,这是瓦特都改变不了的事情,瓦特是苏格兰人,但他只能在英格兰自己的发明,而不是在人口刚刚超过上百万的苏格兰。
第2次工业革命的世界工厂,需要5,000万左右的人口,德国、日本正好卡在了这个人口线上,欧洲众多的小国就因此和世界工厂无缘。第三次工业革命的世界工厂需要上亿甚至数亿人口,美国就一度一家独大。冷战时期,美国还整合了西欧、日韩和大洋洲的工业产能和市场,借助整个西方的人口资源和市场,压制住了华约阵营。
要当世界工厂,除了人多,还要有足够的工业人口。所谓的工业人口就是接受现代工业化管理,可以用于工业化大生产的人口,并不是单纯的人口。某个人口超级大国虽然人口也是十亿级,但它的文盲率可是35%,全国有22种语言,这样的国家工业化人口可是远远不足。
其次当世界工厂必须要有充足的资源,资源禀赋可比制度体制重要的多。在经济史上意大利城邦发明了各种会计准则,荷兰人发明了公司法、金融市场等制度,直到18世纪,欧洲的公债市场上还是被意大利人,荷兰人垄断,这两个民族对经济制度做出了巨大贡献。但它们都在第一次、第二次工业革命中缺席,没当成工业国。除了人口不足外,它们缺乏资源是重要原因。
荷兰、意大利的煤炭资源别说比不上中国,在欧洲连英国、德国都比不上。英国是没有诞生最早的金融市场,连国债制度都要学习荷兰,但英国有上百亿吨的煤炭储量,工业革命时期英国消耗的煤炭热量可以换算为上亿吨石油(1965年英国煤炭等资源折合成石油是一亿1754万吨),荷兰人就算进口了大量煤炭,折合成石油也不过是九百多万吨(1965年是951万吨),意大利人在1965年消费的煤炭热量也不过是853万吨石油,老牌工业国英国和意大利、荷兰相比具有碾压性的优势。很多人寄予厚望的越南煤炭资源也少得可怜,2021年越南一共生产了4785万吨煤炭,越南煤炭年产量一直在4000万吨到5000万吨之间徘徊,那年超过了5,000万吨,越南政府恐怕都要开香槟庆祝。
越南的煤炭产量和其他地方相比不少,但和中国比起来就是小菜一碟,中国去年生产了46亿吨煤,越南煤炭产量只是勉强超过了中国的1%。中国每年的发电用煤是8亿吨左右,越南要想在工业上赶上中国,至少也需要这么多煤炭发电,问题是全世界一半的煤炭都是中国生产的,剩下的一半煤炭还被近两百个国家抢购,越南无论如何也买不了数亿吨煤炭。由于工业生产造成的电力紧张,近些年越南不得不向中国电力企业外购电力,一个连电力都要依仗中国的国家,要抢走中国世界工厂的地位,这可能吗?
同样的问题,墨西哥也存在,墨西哥的煤炭产量还不如越南,煤炭产量每个月只有百万吨出头。目前世界上能在资源上对中国造成一定威胁的国家只有印度,印度的煤炭产量是中国的四分之一,电力也是世界第三。印度煤炭、铁资源都不缺乏,但它的水力资源尤其是工业用水奇缺。
世界工厂不是人多、工资低就能当的,它对国家的资源禀赋、民众治理都提出了极高要求,印度、越南、墨西哥这些国家还真就差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