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是我们再也熟悉不过的老话。也就是因为古人对种树的执着,在村庄周边,留下了很多参天古树。
今天,我们在一些保存比较完整的古村,成片的古树,依然生机勃勃,郁郁葱葱。
至今还在乡村流传的俗语:“家有青龙树,子孙不难富”,就是古人喜欢在村庄周围种树,营造宜居环境的例证之一。
然而,这些俗语毕竟年代久远,再加上一些社会剧烈变革的年代,乡村民俗文化出现过断层,使一些传统文化丢失。
如今很多人对这句俗语的解读,不免偏差。正如一句乡村老话所说:“老人不讲古,后生要失谱”。
“家有青龙树,子孙不难富”这句话,容易让人“失谱”的,首先是“家”,其次才是“青龙树”。
一、青龙树是什么样的树?
本文为了让读者便于理解,先得解释一下什么是青龙树,此树要种在何处?
实际上,青龙树不是指单一的某种树种,而是指传统民居或者自然村落左边所种的竹林和树木的总称,可以是单一的竹林和树木,也可以是混交林木。
我国古代用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个古天文名称,来表示东西北南四个方位,称为四象。后来被地理人士应用为建筑和墓葬的四个方位,又称四神山,或者称四神砂。
因我国古代平原地区的民居正屋,大多采用坐北朝南的朝向,通常来说,正屋的左边为东方,即青龙方位,右边为西方,即白虎方位,背面为北方,即玄武方位,前面为南方,即朱雀方位。
所以,民间又习惯说成是左青龙、右白虎、后玄武、前朱雀。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很多人认为,青龙树就是房屋东边的树木。这种说法当然不准确,此种说法类似刻舟求剑:“舟已行矣,而剑不行,求剑若此,不亦惑乎?”
实际上,古人对阳宅和和阴宅中的四象,早就灵活运用了,由地理学中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转变为阳宅和阴宅中的前后左右四个方位。
比如,民居中坐南朝北的正屋,同样是左青龙、右白虎、后玄武、前朱雀,但这里的左是西方、右是东方、后是南方、前是北方,与坐北朝南的正屋正好相反。
这种民居在城市和山村比较明显。比如,城市里东西走向的街道两边临街的房屋,为了便于多开铺面,街北的房屋坐北朝南的房屋,而街南的房屋则是坐南朝北。
山村建房选址,因受山地地理条件限制,本来说比较困难,如果一定选正房坐北朝南的地址,就更加难上加难,只能顺着地势建房。由此,民居或自然村落各种朝向的都有。
比如,韶山伟人故居就是坐南朝北,延安五老之一的林伯渠湖南家乡故居正屋,就是坐东朝西。
我家在村里的祖宅正屋和整个村庄都是坐南朝北,后父亲到村庄外建新居,正好与我们村庄隔河相望,正屋坐北朝南。
现在有些人认为,青龙树就是民居东边的树,其实不然,青龙树不一定是自然村落或者民居正屋东边的树,准确地说是自然村落或民居正屋左边的树。
阳宅如此,阴宅也是相同的道理,这里也就不赘述了。
二、“家”是什么样的家?
“家有青龙树”之中的“家”,如果一户人家单家独户居住在一个地方,理解成单个的家庭,这当然没有错。如果是群聚的村庄,那这个家就指村庄内所有的住户。
过去乡村大多是聚族而居,也就是同宗族人聚集在一起居住,单家独户平原和丘陵地区很少,山区相对要多一些。
这种村庄是相对于自然村落而村的,于现在的行政村是有区别的。尤其是前些年合村并镇后,小村变大村,一些行政村就不一定是同宗族人的村了。一个行行村会有由多个姓氏的族群和多个自然村落组成。
因此,这句话中的家,对自然村落中的阳宅来说,应该是指聚族而居家族,而不是指单个的家庭。对阴宅来说,家族有家族的集体墓地,也是指聚族而居的家族墓地。
传统村庄一般喜欢在周围种树,尤其是丘陵地区和山区的村庄更是如此。
村庄种树,并封山禁伐之地,一般有三个重点部位,一是后龙山,也就是村庄的后山,包括了青龙山,也就是村庄的左边之地。二是水口,也就是从村庄流过的溪水、河流的下方出口处。三是风口,也就是村庄周围的山坳处。
在长江流域及以南地区的传统村庄,至今还保存了为数不少的古树群,现在大多被纳入风景林,挂牌保护。
而村庄内的民居周围,除了种一些小果树外,一般不能种高大的乔木树。
如果村庄内每户都栽种青龙其树,那不就乱套了吗?对种树的人家来说,可以称为青龙树,但对位于这户人家房屋左边,别的人家的房屋来说,那可就是右边了,也就成白虎树了。
过去村庄内的人家,非常注重邻里关系,房屋在一个地平面上,往往建成一线,房屋的高度也一样,比现在经过设计规划过的村庄还要整齐。
村内房屋围周种高大树木,就会出现“树过屋”或“树压屋”,这种不安全的隐患。
也许有人会反驳说,现在有一些保存完好的古村,房屋之间也有高大的古树,那又是为什么呢?
以前我也对此感到疑惑,后来我经过对一些历史悠久的古村进行了详细考查,才消除了这种疑惑。
原来这些古树的树龄,远比这些古民居历史久远,和村庄开创的的历史同期。
这就说明,创立村庄之初,村庄的规模并不大,这些古树原来是种在村庄的周围,后来,由于村庄人口的增长,村庄的民居向村庄周围发展。
按照传统习俗,这古树是严禁砍代的,如此,村民把房屋建在古树之下。这些古代并不是在房屋修建后才栽种的树。
我们村庄就有这种情况。我们村庄的上院,有五棵高大的古柏树。按照传统习俗,柏树是阴树,也称墓树,只能种在墓地和庙、寺之地,不能种在民居之间。可是,这五棵高大的古柏树恰好在古民居之间。
后来经过对家谱资料的查阅才知道,原来我们村庄的上院就是一块墓地,后来村庄人口增加了,要建的房屋,只能向这块地拓展。这里至今还保存了两座千年古墓。
三、种了青龙树子孙就一定富裕吗?
现在一般认为,“家有青龙树,子孙不难富”这句话,是一句风水方面的俗语。这些本文不作讨论。实际上,这句俗语是人们生活经验的总结,有着沉重的历史背景。
就拿我所在的村庄来说,村庄创建的历史上千年,现在被国家列为第三批历史文化名村和国家级传统古村落名录。
据老人们说,清朝中期,我们村人口有三千多人,由于人多地少,村庄周围所有能种粮食的山,树木大半被砍掉,开垦出来用来种玉米、红著等。
清嘉庆年间,我们村爆发瘟疫,死亡人口达二千多人,全村只剩下一千来人。据说,在暴发瘟疫前就有了前兆,村庄内所养的家畜家禽连年发瘟,这应该与当时村庄周围的生态被破坏有关。
经过这次惨痛教训后,我们树将村庄的后龙山,包括玄武山和青龙山,全部种上了树木,并进行了封山。生态修复后,我们村再也没有爆发瘟疫,连家畜家禽也很少发瘟。
由此看来,好的生态环境,不仅使人身体健康,还能家畜家禽免受损失。
旧时代的农村,家庭是能够富裕起来,其实标准很低,家庭成员身体没病,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家里就容易富起来。
当然,这句话也是乡民众希望家里富起来,过上好日子的一种美好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