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前世,我为江鹭难产而死时,他正在庆祝心上人母子平安
朱灵讲小说
2024-04-10 22:57:33
前世,我为江鹭难产而死时,他正在庆祝心上人母子平安。
后来他痛心疾首,后悔不已。
旁人觉得这样也好。
毕竟我死了,他无从弥补,只能在愧疚中折磨自己一辈子。
可我不甘心。
重来一世,回到高三。
我醉心学业,对他弃之如履。
他小心翼翼的跟在我身后,红着眼,嗓音颤抖地说:
“乔乔啊……你怎么就不要我了?”
“生日那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对你很不好。”
我猛地抬起头。
江鹭眼眶突然就红了:“梦都是反的。你能不能行行好,再把我捡回去……”
1
我重生了,重生在校花宋暖暖跟江鹭告白的时候。
班上同学都在起哄,眼神却不约而同往我这边儿瞟。
“怎么回事儿?这都快一分钟了,乔慕居然还坐得住。”
“就是啊,上次隔壁班的班花来找江鹭,情书还没送出去呢就被她给骂哭了。”
“听说她还私底下警告人家不准靠近她的人呢。”
其中的一位女生面露鄙夷:“呸,要不要脸啊。”
“不过是占了一个青梅竹马的位子,我要是江鹭,早烦死她了。”
也不怪他们指指点点,说起来,四中谁不知道我疯狂痴迷江鹭。
高调,偏执。
因着青梅竹马的身份,我霸道的站他身边帮他拒绝了所有对他有好感的女生。
还丢掉了别人写给他的情书,不准他加别人微信。
而江鹭对此也从没说过什么,格外的纵容我,让我误以为他也是有一点喜欢我的。
直到……
我抬头望向宋暖暖,少女高高的马尾,自信张扬。
即便她面前的江鹭一脸地不耐烦,她也丝毫没有难堪、尴尬。
别看江鹭现在这么冷淡,可我却知道他会慢慢喜欢上这个女孩子,心疼她的付出,把高考志愿跟她报到同一所学校,甚至婚后还对她念念不忘。
周围人声嘈杂,我的视线蓦然跟江鹭撞个正着。
记忆被拉回上辈子……
高考后,江鹭妈妈拜托我改了他儿子的志愿,她不想江鹭离他太远,而我则是因为私心。后来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江鹭第一次跟我发了很大的火。
再后来我们在帝都上同一所大学,大学期间宋暖暖每个周末都要跨省来找他,肉眼可见地他们愈发亲密。
我终于心慌,但江鹭的妈妈安慰我,江鹭最后总归是要娶我的。
我们是家族联姻,他没得选,都不用我使手段,一毕业江家就出手赶走了宋暖暖。
我天真地以为宋暖暖走了,我们就能回到从前,可江鹭从此更加怨恨我。
婚后的我们彻底成了对怨偶。
想起手术台上的十二个小时,我曾发誓:如果能重来,再也不爱江鹭,也不破坏他和别人的良缘。
我率先移开视线,没再看他们,自顾自地坐下掏课本。
闺蜜温白凑上来摸我额头:“乔乔,我没看错吧,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你的江鹭正在被人告白哎,你就这么坐着?”
我面无表情:“跟我没关系。”
“他的事儿,从今往后跟我都没关系。”
巧的是,刚说完,江鹭就在我身旁落座。
我的头痛了起来,差点儿忘了,我们还是同桌。
我千辛万苦考到前三,求老师求了半个月才换来的座。
少年身上好闻的檀香味儿传来,我猛地起身,敲了敲温白同桌的位子:“换个座。”
全程我都没抬头,自然也就忽略了身后江鹭晦暗不明的目光。
2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沉浸在重来一次的喜悦中。
贪婪地呼吸着青春的气息。
临近放学前,班主任让我们每人在纸上写下想考的大学贴墙上。
江鹭第一个写完,目标毫无疑问是最顶尖的学府。
我的成绩中等偏上,远没有他好,依稀记得前世不怎么用功的我,高考前为了和江鹭上同一所大学,天天努力到凌晨三点。
生病了,滴着盐水还要算数学题。
其实以我当时的成绩,完全可以不用很费力就上我理想的学校,学我热爱的专业。
但我牟足了劲儿,够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吃够了苦头。
更可悲的是,造化弄人,我们高考那年江鹭的学校取消了服装设计专业。
我连梦想都丢了。
温白对此的评价是:“追人追得失去自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一语成谶。
幸好重来一世,我不会再犯傻了。
我唰唰在纸上写了H大, 是南方的某所大学。
温白好奇地凑过来:“你要去南方?不留在帝都吗?你不是想考……”
我先一步打断她的话:“现在不想了。”
温白最明白我为了想考A大付出多少,她看了一眼江鹭,又看了一眼我:“你认真的啊。”
我背起书包推着她往前走,江鹭发小趁机打趣:“乔慕,江鹭今天值日,你不等他啊?”
我随意地挥挥手,理都没理。
大步向前。
3
我和温白去商场逛了一圈儿,看了看当下流行的最新款服装。
等到快九点,才回家。
意外地,江鹭靠在别墅门口等我。
他堵住我的去路,我想忽视却被他拽住袖子:“你下午为什么不理我了?”
“还有,为什么不考A大了?”
他语气平淡,我却从中听出一丝委屈。
“放手。”我声音冰冷。
江鹭漆黑的眸子盯着我:“你在生气。”
顿了顿,他又肯定地说:“乔慕,你在生气。”
我略微诧异。
江鹭性子冷淡,偏偏人也迟钝,以前一起上下学时,往往我一个人生了很久的闷气他也没发现。
每次我都气呼呼地跑到他跟前喊:“江鹭!你气死我了,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可我没有一次狠下过心。
而江鹭虽然不知我气什么,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拿出我爱吃的大白兔奶糖哄我。
就比如此刻。
两颗大白兔奶糖躺在他的掌心,少年的手指白皙修长。
他这副又乖又纵容我样子,最能蛊惑人。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离我远点儿。”
奶糖在黑夜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不知落向何方。
我妈在二楼看到我们,远远地喊:“乔慕,别欺负人家小鹭啊。”
我一下就红了眼眶,她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
上辈子婚后,我怀孕住院没人照顾,被我爸发现了,他气得直发抖,要把江鹭找来跟他算账。
我努力在爸妈面前帮他开脱。
甚至很多时候,我刻意在两边儿的大人面前表演我们过得很好,不想他们骂江鹭。
但我得到了什么呢?
他不但不领情,反而说:“乔慕,你努力表演的样子令人作呕。”
现在想来,我是瞎了眼。
真心喂狗。
我指着门口,压低了声音对江鹭说:“别再来找我了。”
“滚,滚得越远越好。”
4
我的好心情因为江鹭的出现毁的彻彻底底。
回到房间后,看到满屋子的照片,更气了。
满满都是我和他的合照。
我砸了相框,撕碎那些照片,连带着我的童年统统丢进了垃圾桶。
我妈见我一个人发疯,也没制止我,就问了一句:“和江鹭吵架了?”
她边说边捡起了我撕掉一半的日记本:“因为什么事儿啊这么气?这本子你平时宝贝的碰都不让我们碰。”
那是厚厚的一本日记,记录了从小我和江鹭的许多事,以前有多珍惜现在就有多厌恶。
这一晚,我疯了般想抹掉江鹭在我过往生命中的痕迹,扔掉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
江鹭自我让他滚后,没再来找过我,倒是每天早晨我都能在课桌上看到热乎的糖沁蛋。
西街的糖沁蛋是我的最爱,因为和学校不顺路,我又不想早起,一般不会特意去买。
温白也瞧见了,望着早餐笑容暧昧:“哦吼~某人主动求和了,乔乔还能坚持多久呢。”
我冷笑一声,把早餐送入垃圾桶。
江鹭正好接水回来,撞着这一幕也没说什么,依旧是淡淡的样子。
早读课下后,宋暖暖来找他。
打着请教数学题的名义。
上次她跟江鹭当众告白失败,也不放弃,换了个方式迂回接近。
宋暖暖死命地往江鹭跟前凑,本来下课活动的人就多,课桌走廊间的距离窄,一个不慎,打翻了我的保温杯。
滚烫的热水悉数浇在我手臂,疼的我倒吸口气。
还没等我张口骂,江鹭第一个站起来,抓着我另一边的手臂:“跟我去医务室。”
经过宋暖暖时,他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冷得吓死人。
5
校医替我包扎好,嘱咐了几句不要见水就出去拿药了。
他一走,寂静的校医室就只剩下我和江鹭两人。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还疼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我闭眼,不想理他。
一片寂静中,我听到江鹭叹了口气:“乔慕,你这次生气的时间有点久。”
“你以前……不会这么久不理我的。”
“以前”两个字刺激到了我。
“你没资格跟我提以前。”
我又晃了晃受伤的手臂:“看到了吧?跟你在一起我总没好事儿。”
“不过也无所谓了。”像想起什么般,我冲他笑:马上就要最后一次分班了。”
天知道,我多么讨厌跟他待在同一空间。
如我所愿,几天后的分班考我考去了2班。
趁着体育课我回来收拾东西,行动不便,只好拜托温白帮我搬。
书本被一双好看的手按住了。
一贯淡漠的江鹭眸子里带了怒气:“你到底在闹什么?”
“我以为你只是说说的。”
“让开。”我皱眉。
“乔慕,给我个理由。”
我答得直白:“累了,不想追着你跑了。”
“江鹭,考A大是你想要的,不是我。”
他也不客气,嗤笑一声:“你纠缠我这么久,现在跟我说累了?”
眼瞅着氛围越来越紧张,温白拼命冲我摆手让我别激怒这位祖宗。
我也笑了,回他:“以前年纪小,瞎了眼没办法。”
“现在清醒了。”
砰一声,江鹭气得踹翻凳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乔慕,你好得很。”
他周身温和的气息不再,眼神阴冷。
这眼神让我有些恍惚,好似回到了前世后期般。
那时宋暖暖离婚回国,我和江鹭三天两头就要因为她的事吵架,吵到后来我累了,负气跟他提出离婚。
那一晚,江鹭就是这样的眼神,压着我要了一次又一次。
我的求饶声被他撞得破碎。
其实江鹭本身就不是个多温柔的人,他淡漠薄情,外人眼里的温和好脾气,只是他善于伪装罢了。
6
搬到2班后,我的日子平静了许多。
平时专心在班里刷题,也不怎么出去,除了上下学的路上基本很少遇见江鹭。
宋暖暖倒是来找过我一次,给我送烫伤膏。
她斜靠在门框上:“聊聊?”
我们坐在操场,她递给我一瓶旺仔:“对不起啊,那天我不是故意的。”
我目光落向操场上跑步的体育生,没接她的话。
安静了几分钟,少女突然深吸一口气,对我说:“乔慕,我喜欢江鹭,咱们公平竞争。”
我挑眉,这才是她约我的真实目的。
夏日燥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宋暖暖眸光清亮,她这般执拗像极了很多年前我爱江鹭时的样子。
事实上,除我之外,宋暖暖确实是追江鹭最久的姑娘了。
我不知道上辈子江鹭怎么忽然就和她走得近了,甚至要为她改志愿。
但我清楚,那时的江鹭没那么喜欢她,他们真正走得近了是在大学。宋暖暖几乎每周都要来帝都,也不跟他联系,单纯在校园里逛。有几次,我看到她一个人坐树下吃冰激凌。并且,凡是江鹭去过的地方她都会去,江鹭尝过的美食,江鹭朋友圈推荐的歌……
宋暖暖结婚的前一晚,喝的烂醉给江鹭打电话,她在电话那头哭得声嘶力竭,边哭边说:“江鹭,我不等你了。”
江鹭最终没去参加她的婚礼,而是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足够她后半辈子吃喝不愁的那种。
直到那一刻,我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她吧。
但我未出世的孩子又做错了什么?
一想到我大出血昏死在手术台上,而江鹭陪在她的产房外,我就无法原谅。
所以,他们都离我远远的,滚出我的生活才是最好。
我摇摇头,站起身:“没那个必要。”
“宋暖暖,我从没想过和你争什么,你和江鹭怎样也是你们之间的事。”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思索再三,我还是补了句:“其实我也挺后悔的。”
后悔什么呢?
后悔改了江鹭的志愿,后悔强求和他的婚姻,伤害了三个人。
我不想再废话转身就走。
宋暖暖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般,在我身后放声大喊:“乔慕,对不起。”
“对不起你,还有……你未出世的孩子。”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我当即愣在原地。
宋暖暖也……重生了?
7
操场的铃又响了一遍。
繁星点点的夜空下,少女脸上的表情复杂,似释怀,又似不甘:“我真讨厌你,乔慕。”
“我不甘心,我也爱了他那么多年, 只是比你晚一点点。”
“凭什么?凭什么不论我做什么,为他付出多少,他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你!”
跑道内打篮球的少年们已经走了七七八八,宋暖暖跌坐在原地,嘶吼,痛苦。
我真觉得她有那个大病。
眼瞎得厉害,居然认为江鹭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我。
或许我眼里的嘲讽太过明显,她苦笑:“你可能不信,你知道你走后江鹭是怎么过的吗?”
“我没兴趣知道。”
“乔慕,他爱的一直是你,他其实特别后悔……”
“我说了我没兴趣知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了宋暖暖:“不要再来浪费我的时间了。”
“我没空陪你们纠缠在感情的烂事儿里。”
我要回去刷题了。
……
日子一天天过,高考也越来越近,
某天,我桌子上出现了本很工整的数学笔记,尤其是针对我的易错点,拿红笔标出来讲得很详细。
本子没有署名,但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属于江鹭的字迹。
笔记本里还附带着全国很多高校服装设计专业的录取线,综合大学排名,报录比,包括单科最低要考多少分。
江鹭知道我不要他的东西,就把笔记转托我妈交给我。
我妈一个劲儿的夸他有心,考前一周两家父母特地凑一起吃了顿饭,给我们加油。
这晚,江鹭的表弟也来了。
十七岁的何渡,戴银色耳钉,一头银发嚣张至极。
见到他的一瞬我几乎落下泪来。
我难产的那个晚上,打不通江鹭电话,是何渡把我送到医院。
他也是我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的人。
这顿饭吃得我心不在焉,席间,江鹭妈妈对我不留在首都念大学的事很遗憾,他本想让江鹭多多照顾我。
话音落,何渡开口:“我的志愿会报在乔慕姐的城市。”
“我照顾她啊。”
桀骜的少年背靠在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眸光热烈清亮。
那样子,像极了上辈子他对我说:“乔慕,我见不得你受委屈。”
【此处截断2】
8
江鹭是最先放下筷子的,也不管大人们在场,冲着何渡火药味十足:“你们很熟吗?”
饭桌上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冷了,江鹭不怎么喜欢这个表弟几乎是家族人尽皆知的事。
在他眼里,何渡行事乖张,叛逆,不合规矩,跟他这种完美主义做派的人截然不同。
江鹭妈妈尴尬笑了两声,出来打圆场:“怎么说话呢你?小鹭,何渡跟乔乔报一个城市,互相照应也挺好的啊。”
“是挺好的。”我顺嘴接道。
假装看不见某人快要喷火的目光,
饭后,我被江鹭强行拽到后花园里:“你离何渡远点儿。”
他用劲儿很大,捏得我手腕生疼,挣又挣不开。
我几乎是咬着牙道:“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
“再说,”我狠狠给了他一脚:“跟谁在一起不比跟你好。”
我能感觉到江鹭的怒火更盛了,但他还是努力压抑着自己:“你到底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冷淡?”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乔慕。”
他一步步逼近:“你说你累了,不想追着我跑了,我反思自己是我只顾着往前走,忽略了你的感受,我跟你道歉。”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来找我,不跟我一起上下学,不愿意见我?”
我沉默。
江鹭高大的身影逐渐覆盖住我,他一件件细数:“你不理我,丢掉我送你的东西,对我避之不及,甚至今晚要不是阿姨逼着你,你肯定不愿意来,可你转头却跟何渡笑意盈盈,还跟他报同一个城市。”
“为什么啊?乔乔。”
“为什么?”
我头一次见到江鹭这种既焦躁又悲伤的样子,像是陷入绝境里挣扎无望的困兽。
“我真的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我好害怕,好难受,你别这么对我好不好?”
“别……这么对我。”
我几乎不敢直视江鹭,印象里,他很少有这么强势的时候,压迫感十足,但又好像在乞求。
高高在上的江鹭居然因为我不理他而不安了?
荒谬中带着一丝好笑,如果他能在合适的时机对我说,我一定会心软。
可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我醒了,不会犯傻了。
我退后几步,不再针锋相对,很是平和的跟他诉诸一个事实:“江鹭,你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我不再跟在你身边,不习惯没有我的追逐。”
凉风习习,花园里的茉莉散发出好闻的香味。
江鹭眼眶红了,嗓音沙哑:“不是这样的,乔乔,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我们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你不是……”他每说一句话都像是艰难极了:“不是最喜欢我了吗?”
我无法跟他解释,只能拿一句“人都是会变的”匆匆糊弄过去。
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不好意思啊。”何渡出现在拐角处,手指把玩着打火机看向江鹭:“大姨刚在找你。”
黑夜里,他面容隐匿在一小团跳动的火焰中,似笑非笑。
江鹭大跨两步挡在我们中间,显然不接受刚刚的理由,留下句:“乔乔,这几天先高考。”
“等考试结束,我们好好谈谈。”
9
我发挥得不错。
高考这天万里无云,估分时比平常还能高四五十分。
彻底放下心后,我谁都没说,第一时间买了去西藏的火车票。
但我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火车进入高海拔地区,我晕得上吐下泻。关键时刻,熟悉的声音传来:“身体这么弱,还敢一个人乱跑。”
何渡一身黑色冲锋衣映入眼帘。
他大大方方的在我身边坐下“说了没我不行,我要是不在,谁照顾你啊?”
我挑眉。
就这么望着他,也不说话。
何渡被我盯的脸热,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小声跟我打着商量:“乔慕,你的毕业旅行,也算我一个呗。”
就这样,我跟何渡在西藏待了将近半个月。
我们开着破旧的吉普车,驰骋于草原、夕阳之下,蹲马路边一起吃泡不熟的方便面,大口大口地灌高浓度的烧酒。
在此期间,江鹭给我发了许多短信,打数不清的电话。
——乔乔,你去了哪里?
——乔乔,你今天又没回来,我在你房间坐了很久。
——你不是说想去看海吗?这次我有时间陪你了,你在哪里?
——快回来吧,乔乔。
——我想你了。
——你是在惩罚我以前经常不回你信息吗?
……
最后一条消息是凌晨两点发的:乔慕,我们见一面吧,你见我一面,我不逼你了。
这晚,刚好是江鹭的生日。
这晚,我睡得很不踏实。
罕见地梦到了冰冷的手术台,梦到了大片大片的鲜血,梦到了婚后披头散发的我和江鹭彼此羞辱。
我穿白色睡裙,面容疲惫语气近乎哀求:“江鹭,你回家吧。”
“陪陪我好不好?”
“夜夜守着一个人的空房子,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梦里的江鹭自然对我没什么好脸色,他笑容残忍:“乔慕,是你自作自受。”
“强求来的婚姻滋味如何?”
画面一转,变到我们婚后的第三年。
圣诞前夕,我满心欢喜的告诉他我怀孕了,兴致勃勃地拉他给宝宝取名,却换来他一句:“打掉吧,乔慕,”
打掉吧。
打掉……
那个下午好漫长,阳光好刺眼。
我掀翻桌子,把家里能砸的全砸了,毁了大半个家,恶狠狠地咒骂江鹭:“你怎么不去死啊!”
这之后是漫长的争吵、咒骂、冷战,充满不如意的婚姻将近耗费我所有的心神。
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夜晚睡不着,白天一个人长久地发呆,严重时还会产生幻觉。
所以,这是我的报应吗?
报复我纠缠江鹭。
报复我改了他的志愿。
报复我阻碍他和宋暖暖。
我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
“乔慕!乔慕醒醒!”
“乔慕!”
天快蒙蒙亮时,何渡把我摇醒,眼里的担忧藏也藏不住:“做噩梦了吗?你一直在哭。”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无端让人安心。
他一问,我哭的更起劲儿了。
鼻涕眼泪一股脑往他袖子上蹭,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
“何渡,我难受,我做错了事,受了一点苦。”
“我恨过一个人,可我们之间的羁绊太深了,以至于我始终无法真正恨起来,但要说原谅,又不甘心。”
何渡轻声细语哄了我很久。
我哭累了,就靠他身上休息。意识蒙眬之际,他说:“乔慕,恨与原谅都是件耗费心力的事。”
言下之意,我该放过自己。
离开西藏的前一天,我们去了当地有名的一座寺庙。
我看到何渡给我的祈福牌上写的是:
【乔慕,我希望你明媚,不要流眼泪,也别再为往事皱眉后悔。】
我是来西藏找一个答案的。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10
回帝都不久,高考成绩出来了。
跟我预估的差不多。
温白邀请以前1班的人,组织了场同学聚会。
江鹭没来。
听人说,他没跟宋暖暖报同一所学校。
听人说,江家遭逢巨变。
江鹭父亲江有时出轨了某位高官的夫人,上面有人要动他,江氏企业市值一路下跌,濒临破产。
包厢内,温白坐我旁边儿唏嘘:“真是没想到啊,那样的表率居然……”
是啊,任谁也想不到江鹭父亲,出了名的儒雅企业家,竟落得这样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我抿了一口红酒,回忆着上辈子这件事刚爆出来时,江鹭把自己关在房间好几天不吃不喝。
他不相信自己一向敬爱的父亲会做出那种事。
那阵子,人人对江家避之不及,生怕被牵扯上。
只我一人上赶着跑,他在房里待了多久,我就蹲在被锁的房门口,陪了他多久。
众人都爱看神的坠落,尤其像江鹭,他有顶好的家世,优越的长相,学士时代说是众星捧月也不为过。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了起来。
不知谁先提了一嘴,昔日的旧友都旁敲侧击来向我打听江鹭的近况。
其中不乏看热闹、看笑话的。
有人喝高了,看他不在,胆子便大了起来,调笑道:“新闻都看了吧。”
“你们说小少爷的钱不会是他爹陪人睡觉陪来的吧?”
这话过于难听,酒桌上,江鹭发小最先憋不住摔了杯子。
“艹!你TM说什么呢,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
挤兑江鹭这人我认得,王家的小公子,平日里处处被江鹭压一头。
他见人动了真格,认怂也快,又把矛头对准我。
“他爸敢做还不能让人说了,乔慕,你说说看啊,你觉得呢?”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知现下我与江鹭不和,纷纷扭头望我。
我丝毫不客气,把没喝完的红酒泼到他脸上。
“你连江鹭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管好你自己,江家的事不是你能置喙的。”
这人大概没想到我会帮江鹭说话,一脸的震惊。
就连温白也暗地里给我竖大拇指,一副我就知道你还爱他的样子。
我无语地回她了个大白眼。
我倒真不是为了帮江鹭,只是从小江阿姨对我很好的,我不许有人当着我的面侮辱江家。
11
因为这事儿,好好的一场同学聚会闹得乌烟瘴气。
大家都提早离席。
我刚出包厢门,就看到江鹭抱着手臂背靠着墙,五颜六色的光打在他身上,叫人看不真切。
不过半月,他似乎瘦了许多。
江鹭径直朝我走来,熟悉的语调,听不出悲喜:“阿姨让我来接你回家。”
我没动。
他叹息,从兜里掏出一个玻璃珠子:“你七岁那年过生日,给了我这个珠子,说只要拿着它就能跟你许一个愿望,你一定会答应。”
“现在还作数吗?”
漫长的沉默。
江鹭急了:“乔乔,我只想跟你好好谈谈。”
我最终还是妥协了,如何渡所说,我得彻底跟往事告个别。
江鹭带我去了躺江家老宅,昏黄的路灯下,他抬手想帮我理理头发。
被我躲过了。
落空的手一顿,他垂下头:“乔乔,谢谢。”
我知道他指的是刚才包厢里的事,后退了几步,摇头:“你应该明白,我不是为你。”
江鹭笑容苦涩:“我知道啊。”
“我知道我的乔乔,早就不要我了。”
六月末的傍晚,江鹭带着我穿梭了一整个后宅,最后停在一个秋千架前。
江鹭没敢再靠近,很久很久才出声:“乔乔,我生日那晚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对你很不好。”
我猛地抬起头。
江鹭眼眶突然就红了:“所以,没猜错的话,乔乔是因为这个才不要我了吧?”
凉风习习,夜晚花园里的秋千被风吹得它一晃一晃,发出轻微嘎吱声,我慢悠悠地走过去坐上。
不得不承认,回忆最磨人。
江鹭几乎占据了我前十八年的全部时光,随便一个景物都能牵扯出一大段过往,哪怕是最不起眼的秋千。
记得还在念幼儿园时,我缠江鹭缠得紧,三天两头往江家跑,每次来了都让他推我在后花园荡秋千。
有次江鹭烦了,推着推着人就不见了,留我一个人,我也没去追。后来那天下午,可能因为生闷气秋千越荡越高,我不小心从上面摔了下来。
直接肋骨骨折,头也磕了一个大包。
被四个大人送往医院后,江叔叔了解了前因后果,暴跳如雷,抄起棍子就往江鹭身上打,他们觉得是江鹭没有照顾好我。
小小的江鹭也不辩解,跪地上倔强地咬紧唇。
直到后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手被人握在掌心。
借着月光我迷迷糊糊地看到江鹭脸上是自责是愧疚,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嚷:“你下午为什么不要我了啊?江鹭,你别不要我。”
“不会不要你的,乔乔。”
连承诺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年纪,他站病房里跟我发誓:不管发生什么,江鹭永远不会不要乔慕。
江鹭永远不会不要乔慕……
我念叨着念叨着就笑出了声,也终于知晓了始终对他狠不下心来的原因。
过往的许多年,我的童年,我的青春岁月,江鹭曾真真切切的对我好过。
包容我的幼稚,包容我的麻烦,包容我的无理取闹。
只不过后来遇到别人,他变了。
我也做了一些错事,他不愿意再对我好了。
“是啊。”
我拼命眨眼,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梦里的你对我可坏了,还老让我伤心,然后我就对自己说再也不要你了。”
江鹭紧紧攥着手,力气大到指节都泛着白。
“江鹭。”
我弯着眼睛笑起来,像很小很小,我最依赖他的时候:“你再推我荡一次秋千吧。”
这次过后,这辈子,就当我先不要你了。
12
那晚后我与江鹭再没联系过。
九月份,我如期开学。
上了大学,日子逐渐忙碌起来。
从前的一切似乎都离我远去了。
我忙着专业课,忙着赶设计稿,周末会跟舍友或者何渡出去吃饭。
第一年放寒假时,我没回帝都,暑假又跟导师一起出国交流学习,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温白来我学校找过我,她谈了一个男朋友。
那人跟江鹭同一个宿舍。
听温白说在大学,江鹭依旧闪闪发光,是众人追捧的对象。
有很多女孩子加他微信,他无一例外都拒绝了。
给的理由是:“心有所属。”
彼此,我好不容易有个假,正一边吃薯片,一边儿追着熊出没,听了她的话头都没抬。
温白继续在一旁喋喋不休:“哎,乔乔你知道吗?我年初的时候还意外碰见了宋暖暖,和她男朋友。”
我拿薯片的手一顿。
是吗?
她也有男朋友了?
她不再执着于江鹭了吗?
“惊讶吧?我也是。”
温白看出我在想什么似的,往沙发后坐一靠:“想当初刚上大学那会儿,宋暖暖追江鹭的劲儿可不亚于以前的你,真是大胆又直白。”
“后来吧据说江鹭把她约在咖啡厅,两个多小时,不知道说了点儿什么,之后再没在江鹭身边见过她了。”
温白是有点子八卦在身上的,好奇地缠着我猜来猜去。
我被缠得没办法,随口道:“青春才几年,释怀了吧估计。”
确实释怀了。
我跟导师手下同门的师兄师姐去北京参加过一场交流发布会,遇见过他们。
当时从会场出来已经很晚了,漫天的大雪,宋暖暖男朋友站树下正好声好气地哄着她戴围巾。
少女嘟着嘴撒娇,他们看起来很幸福。
转身离开时,她似乎瞥到了我。
愣了一瞬,随后报以微笑。
我懂那个笑容。
这么多年,她终于不需要踮脚追逐,也能有人爱她了。
这是我上大学的第三年。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
曾经的故友也都有了新生活。
除了江鹭。
我从他妈妈口中得知,江鹭早早就接手了江氏企业。
成天在董事会上跟他一众叔叔伯伯们周旋,忙的昏天黑地。
但即使再忙,江鹭每个月还是要抽时间往南方跑一趟。
问他干什么去,他也不说。
江鹭妈妈在电话那头唏嘘:“那臭小子本来就话少,没乔乔你在身边这下更是沉默寡言了。”
我温和地笑笑,没接话。
又过了不久,我本科毕业,申请去英国读硕士。
出国前一晚,我跟何渡收拾着行李箱,手机铃声忽然想起来。
短暂急促。
只几下又归于平静。
何渡早已料到般,轻叹一声拉开窗帘,朝小区门口指了指:“要去见一面吗?”
楼下,黑色的卡宴孤零零地停在停车位上。
“不必了。”我关上窗子。
有些人,早已见完了最后一面。
……
我到伦敦的第二年,某个下雪天,收到国内寄过来的快递。
很大一个纸箱。
里面是我大学四年设计的全部作品,甚至还有些我自己都记不清随便画画的手稿。
每一张都被人小心翼翼地珍藏着。
纸箱的最底下还压着封信。
我没拆。
叫何渡连箱子带信都扔到了垃圾桶。
他不太赞成地看着我:“这都是你以前设计的心血,丢了不心疼啊?”
我跳上去挽着他的手臂:“不心疼啊,反正我以后会设计出更好的作品。”
伦敦的冬天真冷,我把手伸进何渡的兜里。
“走吧,大厨,今晚我要吃糖醋里脊。”
何渡温柔一笑,回握住我。
大雪落下,覆盖住我们留下的脚印,还有我身后和垃圾堆在一起的纸箱。
番外(前世)
1
乔慕走了……
乔慕走了……
难产去世,助理第三次在江鹭耳旁提醒,他才反应过来。
医院的白炽灯亮得晃眼。
开什么玩笑啊?
乔慕死了?
他想,她一定又在耍什么把戏,想骗他回家。
可他还没来得及戳穿,何渡找上门来了。
那人猩红着眼,一身的煞气。
一拳一拳砸在他脸上,身上:“我当初就不该放手!就不该把她让给你!”
“你个混蛋,你TM就是个混蛋!”
“你根本保护不好她!”
江鹭其实从没信过周围人说乔慕已经难产离世。
医院电话打来时,他不信。
助理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证实时,他不信。
但当何渡露出这幅神情,他慌了。
他吐出一口血水,死死盯着眼前人“乔慕呢?乔慕在哪儿?”
说着,他又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我不会信什么难产的鬼话,她又玩什么把戏呢,直说吧。”
回应他的,是更重的拳头。
那天,医院的走廊来了七八个保安才把何渡拉开。
而江鹭呢。
江鹭的手机里收到了来自父母,亲朋好友许多人的短信。
无一例外都是两个字:节哀。
节什么哀呢?
一群神经病。
他想。
他的妻子明明好好的在家里待产,在等他回去。
他慢慢地爬起来。
2
江鹭回家了,一片漆黑。
他试探着唤了两声。
没有热乎乎的饭菜,也没有某人的撒娇声。
巨大的慌乱感瞬间攫住江鹭,即便以前吵得最凶的时候,他的乔乔也会为他留一盏灯的。
他检查了每一个房间。
阳台、花园、书房,没有没有都没有。
没有他的乔乔。
他掏出手机跟她打电话,对方显示忙音。
应该是生气了吧。
江鹭心想,乔乔生他气了,她一生气就不爱接电话。
他不死心,蹲在他们的卧室门口,继续打。
也不管身上正在流血的伤口。
从黄昏到黎明,他意识昏昏沉沉,到最后手机也没电了。
江鹭不吃不喝,就这么在房子里等了两天。
第三天,两家的父母找到了他。
但是任谁拉他,他都不走。
“我要等乔乔的,她已经两个晚上没回家了。”
“我暂时联系不到她,你们能帮我联系她吗?”
“告诉她,我一直在等她。”
“让她回来吧。”
江鹭绝望地哀求,求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时间,竟没人敢在他面前揭示乔慕已离世的事实。
最终是江父把他打昏,叫人抬上了救护车。
3
医院里。
所有人,所有人都认为江鹭醒来会大闹一场。
可他没有。
他平静的像从未发生过什么。
期间,有不少人来探病,宋暖暖也来了。
站他病床旁哭着跟他道歉。
江鹭没理,他乖乖的打针吃药。
只不过浑身散发着一股死寂。
某个夜晚,他挂了小半瓶点滴,突然拔掉针头就出院了。
理由是,他刚刚梦到了乔慕。
乔慕饿了,在等他回家。
于是他去超市买了她爱吃的鱼,路过母婴用品店时,他偶然看到了一套桃粉色的小衣服。
江鹭想起来,他陪乔慕做产检时医生说他们的宝宝是个姑娘。
他想买下来,买很多很多的童装,这样乔慕一定会很开心。
可由于已经是晚上,店主关门了。
他只好趴在玻璃窗外一遍遍地描摹,幻想他们的女儿穿上这身衣服的样子。
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4
帝都上流圈子都传,江鹭疯了。
不参加老婆的葬礼,还在灵堂上大闹一通。
乔慕葬礼那天,来了很多宾客。
可一直快到结束时,江鹭才出现。
他像地狱里的恶鬼,冲进来摔碎了放在最上面的相框,撕心裂肺地吼:“谁让你们举行葬礼的!”
“她没死!没死!”
“我爱人活得好好的。”
周围人都被他这副模样吓住了,乔家二老差点儿气个仰倒。
唯有江鹭的发小,冲上去拽住他,连哄带求:“祖宗,你疯了是不是?”
“乔慕走了,你让她好好地走行不行!?”
“你连最后一点儿体面都不肯给她吗?”
江父也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不知哪个字刺激到了江鹭,高大的男人忽然像卸了全身的力气般,瘫软下来。
何渡看到他抱着乔慕的相框碎片,跪在草地里,眼眶红的厉害,喃喃自语:
“乔乔没死,她会回来的。”
“会回来的。”
“她舍不得丢下我一个人……”
“她……她最舍不得我了。”
说完,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5
江鹭不肯回家了,也不去医院。
经常在乔慕的墓碑前一坐就是一整夜。
他抱着已经拼凑好的相框,喉咙哽咽:“这相照的丑死了,你那么爱美肯定不喜欢。”
凌晨时分,墓园下雨了。
雨水顺着发梢滑进江鹭的衣领,他开始絮絮叨叨:
“乔乔,我最近总是梦到咱们还在念高中,妈前阵子跟我说,是她让你改了我的志愿。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从来没因为这个跟你生气。”
“跟宋暖暖报一所学校只是因为我爸出轨被爆出来那段日子,我妈对我的掌控欲太强,我受不了,不想留在帝都了,为了气她随便填的。”
“我知道你一直因为宋暖暖生气,但我从没喜欢过她,那条朋友圈也是她求我发的。”
“对不起,乔乔……”江鹭蜷了蜷身子:“其实你当初说要嫁给我跟我结婚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我只是不喜欢我要娶你却被我妈以那样的方式逼迫,那时的我一心反抗跟她作对,不想她插手我的人生,却忘了这样会伤害到你。”
“乔乔,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能娶到你,我真的特别特别幸福。”
江鹭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中,温柔地抚摸墓碑上早已冰冷的照片:“还有圣诞前夕,你说你怀孕了,我好担心。我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担心你的身体,本来医生就说你身体不好。
“乔乔啊,我不能承受任何失去你的风险。”
“可……可你还是走了,你走的时候疼不疼啊?乔乔。”
“疼不疼啊……”
江鹭说着说着,终于再也忍不住,掩面哭泣。
“何渡说我活该,是啊,是我活该。”
“好多次我吃你和他的醋,不肯好好跟你说话,还无端地迁怒你。”
“乔乔,我的乔乔……对不起,是我食言。明明说过对你好,不放开你的手的,一个都没做到,那下辈子换你辜负我好不好?”
“下辈子,换你不要我。”
江鹭慢慢起身,笑了:“乔乔啊,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走。可我知道你不会愿意见我的。何渡也说,我不配跟你一起死。”
“是啊,我不配,也不敢扰了你的清净,你放心,我不讨你的嫌。”
雨越下越大。
江鹭抱着相框出了墓园,再没回过头。
后记:
乔慕去世的第四年,江鹭也走了。
死于一场雪崩。
他本来是有机会逃走的,但他把求生的机会给了一个四岁的小姑娘。
消息传回国内,何渡沉默良久,最终带着一捧花去了故人的墓园。
“哎,乔慕,他来找你了,记得跑快点儿。”
大风刮过。
何渡望着墓碑,轻声问了一句:“这些你,你原谅他了吗?”
说完,又自嘲的笑笑:“我可不是帮他说话嗷,这几年,他确实过得人不人鬼不鬼呢,我瞧着可舒心多了。”
当初,从乔慕葬礼离开后,江鹭就开始满世界流浪,去了许多地方。
帮助了许多人。
他在慢慢的为她攒福报。
“你说,他救人的那一刻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在想如果你们也有女儿,那一定也像那位小姑娘那么大了吧。”
这是帝都再平常不过的一个秋天,满树的梧桐都落了。
何渡抿了一口手中的酒,又叹息着放下。
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带着浓浓的眷恋,不舍。
“好了,今天风大,我也该走了。”
你在那边儿,好好的。
(完)
文章和图片均来源于网络,如侵权,请私信我删除,谢谢!
0
阅读: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