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倪 创 辉

营救副师长

123师侦察大队部及侦察2连在接近通农县时与先头侦察1连失去联系 后,按原定计划继续往扣屯方向穿插。

20日下午2时,师侦察大队部及侦察2连在无道地区遭到敌人伏击，李副师长右腿中了6发子弹负伤后,被警卫员拖下排水沟,一半身体侧进排水沟,一半露在外面。敌人的轻重机枪压向公路路面，侦察2连的指战员拼命反击，情况十分危急。

此时,367团2营进至扣屯，6连的先头部队已接近312高地，营部和后续部队仍在行进途中，距无道地区有3公里多距离。

营部电台突然接到呼救信号,师侦察科长冲出来后气喘呼呼地跑来搬援兵。

2营指挥所立 即报告师团前指。前指命令：派出兵力， 一定要将李副师长和侦察2连救出 !

无道地区附近地形复杂,伏击越军有2～3个连的兵力，火力以重机枪和迫击炮为主，救援行动十分艰巨。

2营营长郑仁轩和教导员贾清芳率领5连、4连和6连一部分人员跑步前进。当先头5连冲至无道地区附近的一片开阔地时被敌人发现,敌立即 以60迫击炮和重机枪封锁这片开阔地，5连的前进受阻。

营长见状,命令4连长刘粤军带着4连和6连的一部分兵力，另选路线解救。

直升机救治伤员

刘粤军和6连长王化民边跑边商量，要救出侦察2连,首先必须攻占学校和北侧的无名高地，决定兵分两路，由王化民带领2排组织火力压制桥头及河对岸的敌人，刘粤军组织1排执行抢救任务。

敌人利用有利地形，调集所有火力拼命阻击，子弹雨点般地落在援 兵周圉。指战员熟练地利用地形地物， 一会匍匐前进,一会跃起前跑，一会跳入洼地和小坑。

王化民命令6班占领左前方的小土包，以火力压制河对岸的敌人，掩 护部队攻占学校和无名高地。

6班机枪手莫庚林和副射手韦代春灵活机 动,避开敌人的火力，跃到小土包旁，迅速架起机枪,瞄准河对岸第一 个火力点迅速射击，第一个火力点很快被消灭了。

副射手章代春一边观 察敌情一边压子弹,递上装满子弹的弹盒给莫庚林。

「打得好!再往右 移50米，第二个火力点!」莫庚林将枪口移向第二个火力点,第二个火力点的敌人被压得抬不起头。

在学校和桥头伏击的敌人见状,调整火力压向莫庚林。趁这一机会,王化民带领4班和5班往上冲。

当他们快接近学校时,突然，茅草后边射出一梭子弹,王化民下意识地立即卧倒。

旁边的2排长阮展端和5班 长立即从茅草丛的左右两边迂回过去，发现茅草后的高地下有一个1.2米 高，8米宽的猫耳洞，约有一个班的敌人在向外射击。

阮展端爬到洞上 面，向江西老兵5班长打了个手势。5班长会意，立即掏出一枚手榴弹投 进洞裹。

谁知，狡猾的敌人将正在冒烟的手榴弹反抛出洞外。大家刚刚 卧倒，手榴弹在离洞口很近的地方爆炸了。我方人员安然无恙，反而一块弹片飞进洞口， 一名敌人「哎哟」 一声,倒在洞口。

顿时,洞口一片肃静，只听见莫庚林和敌人对打的机枪声。洞里的 越军以为我军已被炸死，两个家伙爬出洞口想看个究竟。

阮展瑞端起冲 锋枪从背后向敌人一阵扫射，两个家伙应声倒在血泊中。剩下的三名敌 人慌慌张张地从洞里爬出来想逃跑，又被王化民一梭子弹扫过去，哇哇倒地。

猫耳洞旁有一条堑壕经学校附近直通无名高地的制高点,离桥头只 不过百把米。刘粤军带领1排从堑壕迂回到学校，打掉敌人一个火力点 后,开始进行营救。6连长带领4班、5班从学校的另一侧前进,消灭了制高点上的敌人，利用制高点,集中火力掩护刘粤军的营救行动。

刘粤军命令1排长曾益邦带领1班4名战士，从学校旁的堑壕跳下公路 营救首长。1排长和1班的战士刚刚跳下就被敌人发现,桥头的两挺重机枪和河对岸的火力转向公路，路面被打得尘土飞扬。

1排长在前，4名战士紧跟在后将接近李副师长。

曾益邦喊： 「连长, 我已到位了!」

谁知，「叭」的一声,一发子弹将他的嘴巴打裂了。与此同时,两名战士牺牲，另两名战士也负了伤。

正在向河对岸射撃的6班机枪手莫庚林头部中弹,鲜血直往外冒，副 射手章代春想为他包扎。莫庚林说： 「不要管我，赶快压子弹!」他左手捂住额头上的伤口，右手托起机枪继续压制敌火力。

一盒子弹刚打完，莫庚林由于流血过多，昏了过去。

韦代春立即掏出急救包为他包扎伤口，将他抱到一旁，架起机枪: 「妈的，老子来了!」机枪压得河对岸第二个火力点暂停射撃，但第三个火力点又压了过来。

章代春发现枪管打红了，左手摘下水壶，用口咬住旋开盖,浇了些 水在枪管上降温后继续狠打。突然， 一发子弹穿过他的胸部，他右手紧扣扳机,头伏在被鲜血染红了的枪托上，壮烈牺牲了。

附近的6班长见枪声停止，爬过来将章代春的尸体抱下，装上新弹盒，操起机枪继续往河对岸射撃。

远处,又有一个排的敌人跑步向桥头增援，情况越来越危急，援救行动难度增大了。

刘粤军又命令5名战士下到公路上抢救李副师长。5名战士刚跳下不 久，又有2名牺牲，3名负伤。

他把2排长阮展瑞叫过来: 「老阮，敌人 增加援兵，1排长又负了重伤,其他人都已牺牲和负伤,看来,要你出马了。你带些人下去，我来掩护你如何?

「我们的火力太分散了，应集中火力，将河对岸的敌人火力一个个地搞掉。王连长集中对付桥头的敌人，我马上带人下去。」

「行，我马上调整火力!」刘粤军集中了两挺重机枪、三挺轻机枪和 一门60迫击炮，以猛烈的火力压向河对岸。

他注意到河对岸无名高地上的4间茅草房有敌火力点,便大喊： 「通信员,拿燃烧弹来!」

通信员递上10发穿甲燃烧弹。刘粤军操起一挺重机枪,装上燃烧弹,对准河对岸的茅草房一间间地射撃。刹那间,4栋茅草房都着火了。 只见敌人乱了阵脚,有的大叫大喊，有的东奔西跑。刘粤军又大喊一 声：「打!」所有的轻重火器一起射向茅草房两边和中间的敌火力点。

敌人有的往前扑,有的往后仰，敌火力点先后停止射撃。

阮展瑞趁这一机会,命令9班战士一个个往下跳，隐蔽在公路边待 命，准备接应。

他带着6班一个战斗小组从堑壕上往3米多高的陡壁跳下 去。下到公路后,命令6班的3名战士趴下隐蔽，准备接应。他自己继续往前， 一边观察一边匍匐前进。

距离李副师长隐蔽的地方还有30米，阮展瑞发现1排长曾益邦躺在路 边一动也不动,以为他已经「光荣」了，顺手推一推，听到「哎哟」 一声。原来曾益邦还没牺牲，只是伤势较重，动弹不得。

阮展瑞趴在地上说： 「喂，你还没『光荣』呀。快!趴在我背上， 我驼你回去。」

说完，用力将曾益邦翻到自己背上，背着他往回匍匐前 进。为了替1排长包扎,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他发现路对面的河边有几丛 竹林，便斜过公路，将1排长放在竹丛边，掏出急救包为他包扎,再驼回公路这边的排水沟，然后小声叫： 「刘连长,先救1排长吧!」

但3米高的陡壁，上面伸下几只手都够不着,阮展瑞一个人又托不上去。

他灵机一动: 「连长,丢下几条腰带,用腰带拉!」

堑壕里丢下6条腰带，阮展瑞将腰带串成两组,一条扣一条,底下的 两条分别套住曾益邦的肩和臂部，并示意6班3名战士爬过来,上面拉，下面托， 一起将曾益邦拖了上去。

阮展瑞不知哪来的一股不怕死的劲,叫3名战士退回原位，自己又沿 排水沟爬行30多米，接近李副师长。

他见侦察2连班长李明礼就在首长的 后边,由于对面敌人的部分火力又开始射击了，李明礼头不敢抬高，用手指着: 「前面就是首长。」

阮展瑞乘枪声稀少的瞬间,向前一跃,卧倒在李副师长前说： 「 首长,我救你来了。」

「你是谁?」副师长问。

「我叫阮展瑞，原是5连7班班长,前几天提为6连2排长。」

「火力太猛，小心点,尽量隐蔽。」

「不要紧，整个连队都过来了，占领了上面的高地，并组织火力压制着河对岸和桥头的敌人。」

李明礼插话: 「老阮，我们怎么行动?」

「是啊，就我们两个人， 一定要设法将首长救出去。」

李明礼说：「背着走肯定不行，能不能沿排水沟推着走?」

李副师长插话: 「行，我右腿中弹,左腿还能行动,我会配合。」

「好，就这么定。」阮展瑞两手卡着首长两腋，李明礼用手顶住首 长的左脚,让首长用脚蹬。

爬了3米，足足花了20分钟。首长个头高大， 排水沟仅20多厘米宽,阮展瑞身上的装备又多，渐渐觉得体力不支。

这 时已是下午4时多，再拖下去恐怕困难更大。他干脆蹲起来,从背上取下 冲锋枪,刚要把枪放下，河对岸射过来一发子弹, 「咚」的 一声,把枪托射穿了一个窟窿眼。

敌人发现我们又再次进行营救行动,河对岸和桥头的火力又疯狂地 向这边扫射，把90度的陡坡打得弹眼累累，泥沙像小冰雹似的往下掉。

他们三人的脸上、身上落满泥沙。

阮展瑞大声喊： 「刘连长,赶快压制敌人火力!」

「好，我重新调配火力。」刘粤军大声回答，同时,派人通知王化民压制桥头火力。

猛烈的火力又把敌人的火力压了下去，乘这一机会,阮展瑞弯着腰 用力拉，李明礼在后推。由于首长流血过多，昏迷过去，再也拉不动了。

阮展瑞想起老办法，叫刘连长丢下腰带。上面听到后,抛下四条腰 带。阮展端将一条扣住首长两腋，另三条一条条串在一起，挂上右肩， 李明礼协助推。由于又困又累又饿,还是拉不动。

他停下来,四周观察，正在想其他主意，发现侧对面公路边的另一丛竹丛下停着一辆旧牛车。太好了，他交代李明礼看好首长,一个劲往牛车跑去。

阮展瑞还没到竹丛,发现员了重伤的侦察班长卞自贵躺在路边呻吟。阮展瑞毫不犹豫地将侦察班长背起，放到了竹丛下，回头高喊9班 长:「刘永福，带几个人冲过公路，将侦察班长救回去!」说完推着牛车跑向首长。

敌人的火力仍射向他们周圉，打得公路上的泥沙直冒烟。路那边, 刘永福带着3名战士，抬着卞自贵往后跑。这边,阮展瑞推着牛车往前 冲，似入无人之境，子弹在他周围落下，他根本没有在意，在竹丛下脚被刺扎了三针正在流血，也好像没感觉。

牛车停稳,他和李明礼将首长抬上车。他在前面拉，李明礼边推边扶着首长。敌人的子弹犹如鞭炮，为他们送行。

营长郑仁轩看着手表，见抢救行动已进行了两个小时,尚未有回 音。又派撤出战斗的5连长梁木新、副连长曾水香带了部分战士赶来接应 。

5连刚刚赶到，遇上了阮展瑞。阮展瑞将首长托付给曾水香，请他立即替首长包扎,送回扣屯。

5连长带着部队上了高地，接替6连的阵地，掩护6连干部战士救出侦察2连和受伤的人员,并撤出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