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读一首好诗
漫影《长安三万里》中,程公公持节传诏,拐弯抹角向高适问起李白时,高适狠狠夸赞了一番李白的诗。
程公公假装不以为然,为了探明李白与高适、郭子仪之间的关系,引导着说:我朝人人习诗,上至圣上,下至贩夫走卒,何奇之有?
于是,高适便将李白的一生娓娓道来。
但其实程公公说的没错,有唐一代,的确人人可诗,比如“酒蒙子”王绩、“补锅匠”胡令能、道士吴筠、“求职哥”孟浩然、大将军高骈、24岁就浪迹江湖的张志和、揭竿造反的黄巢、宫女卢眉娘,歌伎刘采春、梅妃江采萍、巾帼宰相上官婉儿等。
甚至,连无名女鬼都能吟出两句:月落三株树,日映九重天!
不过,大唐文坛还有一个特殊的群体,那就是诗僧,耳熟能详的有“白话诗”鼻祖王梵志,以及他的弟子寒山,还有陆羽的师父皎然,一生苦吟的“诗奴”贾岛和他的堂弟无可上人,更有教白居易做人的“鸟窠”、牛掰哄哄的贯休等。
而我们今天要讲的则是黄檗禅师,即黄檗希运,他是大乘佛教得道高僧,宣城敬亭山广教寺之肇基者,临济宗义玄授业人。
有趣的是,黄檗传道靠的不是言传身教,而是棍棒底下出上人。
据史书记载,黄檗幼年便入了空门,极具慧根,且额间长有一个肉球,人们都觉得这是佛缘。
受戒以后,黄檗便开始云游四方,有一天,黄檗来到了天台山,偶遇了一位僧人,两人结伴而行。前几日,刚下过几场大雨,溪水暴涨,阻断了去路,只见同行的僧人摘下斗笠,持禅杖站在溪边,良久未曾动过。
黄檗觉得好奇,就问他,你杵在那里作甚?
同行僧不语,只是摇头,随后踏浪而行,很轻巧就过去了。因此黄檗大怒,指着同行僧说,早知道你是这么自私的一个老和尚,我就打断了你的腿。
同行僧并不介意,反而隔水施礼,曰:贫僧修行尚浅,只能自渡,释友不凡,将来必成大道。
说完,同行僧飘然而去,此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故而成了一桩奇谈。
之后,黄檗化缘,再遇一位老妇人,问答之间得知马祖道一禅师佛法高深,便往江西寻访。然到达寺院后,方知马祖禅师已经仙逝,在瞻仰马祖墓塔时,得百丈怀海禅师指点,拜入其门下。
马祖生前留有一把拂尘,怀海便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当初他刚拜入马祖座下时,马祖便问怀海,这拂尘是拿起来有用,还是放在这里有用?
怀海答,都有用。
马祖不满意这个答案,再问,那你死后,用什么教化别人?
怀海想了想,把拂尘拿在手里。
马祖颇有深意地叹道,即此用,离此用!
怀海不知如何是好,又把拂尘放回原处,却遭到马祖猛喝。
黄檗听完这个故事后,有所悟,怀海就说,那你以后就继承马祖禅师的法统吧!黄檗摇摇头说,我是听您讲了之后才意识到大机大用,直接继承,会丧失自己的禅法血脉,故不能受。
从那以后,怀海就更赏识黄檗了。
有一次讲法时,怀海问黄檗,你最近都去了哪里?
黄檗答,我去山中采了些蘑菇。
怀海又问,可曾遇到老虎?
于是黄檗便学起虎叫,怀海假装手中有斧头,作欲砍状,没想到黄檗直接扇了怀海一巴掌。
可怀海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认为黄檗已经得其真传,所以跟弟子讲,老僧我今日亲身体验到了老虎的厉害。
出师后,黄檗就回到了洪州鸶峰山建寺弘法,并改其名为黄檗山,座下弟子众多。但黄檗却常训斥弟子说,你们这些人,到底想追求什么?不过是一群混吃混喝,人云亦云的家伙,见别人前来听禅,自己便也就来了。可是你们知道吗?大唐已经没有真正的禅师了。
有弟子站起来反问,那为何得道高僧都会聚众讲法?
黄檗便说,佛法在心,此心无始已来,不曾生,不曾灭,不青不黄,无形无相。不属有无,不计新旧,非长非短,非大非小,超过一切限量、名言、踪迹、对待。当体便是,动念即差。犹如虚空,无有边际,不可测度。惟此一心即是佛,佛与众生更无差异。
所以从那以后,黄檗便只传法于上等根机之人,并且脾气还不太好。他的弟子义玄曾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义玄问了三次,黄檗便打了他三次,这也是黄檗传道常用的手段,并被临济宗创始人义玄传承下来。实际上,此法旨在卷舒擒纵、杀活自在。
公元842年,武宗宰相裴休在钟陵迎请黄檗禅师上山,安置龙兴寺,旦夕问道,并随录日常对话,辑为《宛陵录》。
裴休就是法海禅师的父亲,为《白蛇传》中法海本人。
因此,黄檗有诗赠裴休:
心如大海无边际,口吐红莲养病身。
虽有一双无事手,不曾只揖等闲人。
在某一次讲法时,黄檗为了警示弟子,还作了一首《上堂开示颂》: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这首诗的后两句,我们自小就被背诵,可谓是父母教,老师吟,常挂在嘴边。后世学子也被这两句诗折腾得很惨,起早贪黑,生怕输在起跑线上,还得自我安慰,一切都是为了将来。
黄檗希运承接了马祖道一部分法统,自创禅学,力倡“心即是佛”,对后世禅宗影响很大。
宣宗大中三年,公元849年,黄檗示化,谥号“断际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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