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新开了家铺子，匾额上题着"智慧斋"三个大字，金漆在日头下晃得人眼花。掌柜的穿一件洋装，却偏要执一柄折扇，见人便笑："诸位，此间贩卖的乃是'知识'，一斤十元，童叟无欺。"
路人纷纷驻足。有穿长衫的学子摸出铜板，购得"速成诗赋法"一册，回去翻检，不过几张油印纸，密密麻麻排着"云对雨，雪对风"之类。隔壁的王麻子咬牙买了"发财秘要"，展开一看，却是劝他"勤俭持业"——倒与他床头贴的灶王爷年画一般无二。
最热闹处，有个后生在高台上宣讲："诸位！这时代如逆水行舟，不学便落后！"说罢捧出一叠"人生进阶课"的票券，顷刻售罄。台下人攥着票据，脸上泛着青白的光，仿佛真个已"进阶"了。
暮色里，瘸腿阿四蹲在墙角啃冷馍。我问他怎不去买些"知识"，他咧开黄牙一笑："我卖了一辈子炊饼——他们那些'秘方'，还不及我揉面的老茧实在。"
知识原是顶好的东西，但一经称斤论两，倒比那街边的注水猪肉更可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