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民国"活无常":收尸人拎起的不只是幼尸,是整个时代的悲剧

历史小破 2025-04-26 12:37:44

在上海老城隍庙的旧物市场,偶尔能翻到几张泛着霉斑的黑白照片:穿对襟衫的男人蹲在三轮车上,车斗里码着半人高的松木盒,盒角系着褪色的红绳。

这些被时光定格的身影,正是民国时期游走于生死边缘的收尸人 —— 他们用粗糙的手掌托起被世界遗弃的幼小生命,在封建禁忌与战火饥荒的夹缝中,踏出一条充满血泪的生存之路。

收尸人的出现,本质上是封建伦理与现实困境的畸形结晶。在《津门杂记》等地方志中,清晰记载着 "童尸不入祖坟,曝于野则招阴煞" 的民间禁忌:未满12岁夭折的孩童被视为 "讨债鬼",不能享受棺木安葬,甚至连亲属都不得为其举哀。

这种陋习在民国初年的北平、南京等地依然顽固,富裕人家会将夭折子女装入陶罐埋在义地,贫寒家庭则直接弃尸街头。据1946年《申报》统计,仅上海法租界每月就有 300 余具孩童尸体无人认领,婴儿死亡率高达62%。

生存的残酷催生了职业的萌芽。这些收尸人多为逃荒的难民或残疾的乞丐,他们发现了其中的 "营生":用捡来的木板钉成三尺长的木盒,内壁铺着稻草,车把上挂着写有 "善收婴尸" 的白布幡。每天天未亮就穿梭于巷弄,看到蜷缩在墙角的孩童尸体,便用草绳捆住手脚,再用旧报纸遮住面部 —— 这并非冷漠,而是对 "死者睁眼勾魂" 的民间禁忌的妥协。每具尸体能换5个铜板,若遇到大户人家施舍,红绳便会系在盒角,成为同行眼中 "有主" 的标记。

收尸人的日常,是一场与死亡的贴身舞蹈。他们的三轮车永远散发着福尔马林与霉味的混合气息,车斗底部钉着防滑的竹席,最多时能装下7具孩童尸体。照片是收尸人叼着烟,骑着三轮车。发现路边死去的孩子,他单手拎起,熟练剥下其破旧衣服,随后把孩子放上三轮车,带着尸体缓缓离开。那时,街头每天都能看到无人认领的尸体 。

这份营生伴随着极高的风险。1947年武汉鼠疫爆发,收尸人因触碰感染尸体,全身溃烂而死,临终前还抓着床头未送完的木盒。更致命的是社会的歧视,收尸人,因长期接触尸体被家人逐出,死后邻居用硫磺熏了三天屋子。

他们也有自己的 "行业规矩":绝不收留有明显外伤的尸体(避免卷入命案),遇到脐带未断的婴尸必须绕道(民间认为会沾染血光),黄昏后绝不接单(怕冲撞 "小鬼头")。这些看似迷信的规则,实则是在医疗匮乏年代形成的自我保护机制,比如用艾草熏盒消毒,用黄酒擦拭双手,无意中暗合了现代防疫原理。

随着公共卫生危机的加剧,收尸人的生存状态在1940年代发生了微妙变化。上海普善山庄的慈善士绅率先介入,他们购置了带铁制箱体的三轮车,配备专职收尸工,每具尸体在入盒前都要登记姓名(若有的话)、死因和特征。上图是收尸人装夭折幼儿所使用的木盒,门外站着一群家属。

1946年,南京政府颁布《城市尸体处理条例》,要求收尸人必须到警察局备案,领取盖有 "验讫" 红章的收尸证,北平甚至出现了由8人组成的 "官方收尸队",统一穿着印有 "卫生局" 字样的背心。镜头下收尸人正在将夭折的幼儿准备放在推车上,有的夭折的幼儿家属在没有等来收尸人,会将夭折的幼儿丢弃在荒地中,此后在收尸人到来后,才会将这些不幸的幼儿带走。

这种转变带来了双重影响:一方面,收尸流程变得规范,比如普善山庄会给每个木盒系上写有往生咒的黄纸条,在义地安葬时集体诵经超度,缓解了生者的愧疚;另一方面,职业的神秘面纱被揭开,收尸人开始被视为 "卫生防疫员",虽然仍遭嫌弃,但至少获得了微薄的政府补贴 ——1948 年,沈阳的收尸人每月能领到 2 斤杂粮,这在饥荒年代已是难得的保障。

几乎所有孩童尸体都呈现 "水肿型营养不良" 特征,腹部鼓胀如球,四肢细如芦柴,1943年,湖南灾荒期间,收尸人在衡阳街头发现的尸体,肠胃里满是树皮碎屑和观音土颗粒。

北方收尸人的木盒多为松木质地,刻着简单的寿字纹;南方因潮湿多雨,改用竹篾编织的敞口篓,底部垫着防潮的樟树叶。上海租界的收尸车偶尔能见到铁皮盒,那是用报废的饼干罐改制的,见证着殖民地底层的悲苦。

受限于防腐技术,夏季收尸必须在6小时内完成,1945年,重庆大轰炸后,因尸体腐烂速度过快,收尸人不得不将未装盒的幼尸直接投入长江,浑浊的江水中漂浮着无数小小的身躯,成为战时首都最悲壮的注脚。

当历史的尘埃落定,收尸人连同他们的木盒早已消失在时光深处。但那些照片里凝固的身影,依然在诉说着一个时代的伤痛:他们是封建礼教的祭品,是战争机器的齿轮,更是用麻木外表包裹着柔软心肠的普通人。当我们凝视这些影像时,看到的不仅是收尸人手中的木盒,更是一个民族在苦难中挣扎的脊梁 —— 那些被装入盒中的幼小生命,终将在历史的记忆里,获得迟到的尊严与告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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