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55年解放军授衔。当许光达得知自己被评为大将后,内心不安,随后,他专门给毛泽东写了一份降衔申请书。
后来,中央军委召开定衔会议时,毛泽东拿出了许光达的降衔申请书,
“这是一面明镜,共产党人自身革命的明镜。五百年前,大将徐达,二度平西,智勇冠中州;五百年后,大将许光达,几番让衔,英名天下扬。”
图丨许光达
许光达参军
许光达是1925年参加共产党的,当时,他在长沙师范读书,接触到了共产主义,也顺理成章地加入了这支队伍。
1927年8月2日,许光达和几个同学前往南昌参加起义,结果到了南昌以后,起义队伍已经撤离了。
他们只能日夜追赶,最后在宁都才追上队伍。
随后,许光达被派去洪湖苏区参加武装斗争。他指挥红6军攻打盘踞在龙湾的敌人,首战告捷后,又攻克了熊口、老新口、张金河等据点,缴获了大批物资。
1930年7月,贺龙率红4军与红6军会合,组成红2军团,下辖的红4军改成了红2军和红6军,许光达任红6军17师师长。
不久后,许光达接到命令:率领17师进逼沔阳铲除当地的反动民间组织白极会。
图丨贺龙
当时,白极会的防御工事修建得非常的牢固,他们居高临下,对着17师猛攻。
许光达没有轻举妄动,他先是命佯攻的机枪手趴在小树后面喷射火舌,搞的敌人分辨不清虚实,趁此机会,早就埋伏好的左翼右翼冲了出来,几个小时就拔掉了新沟嘴据点。
稍作休整后,17师向着府场方向继续前进。敌人得知新沟嘴被占后,纷纷落荒而逃,许光达不费吹灰之力,便占领了杨林尾。
1931年,红2军团改编为红3军,许光达被任命为红8师22团团长。5月,许光达奉命执行阻击任务,掩护全军突围。
他亲自端起机枪,打退了攻击我军主力的敌人。可是,敌人已经攻占了南面和北面的高地,随着天色变黑,许光达猜测,敌人还会有一次大规模反扑。
果不其然,敌人反扑了,好在许光达已经做好了部署。一时间,硝烟弥漫,许光达带着22团奋勇反击,总算帮助主力突围了出去。
正当他在思考22团应该如何突围的时候,1营营长汇报了一个重要消息:悬崖旁有棵大树,上面缠满藤蔓。
许光达亲自查看后,发现藤蔓非常结实,便让300多名官兵悄无声息的顺着藤蔓摸到了敌人的前沿。
随后,许光达成功突围,带着22团转到到房县、兴山交界的九道梁地区,在深山老林中战斗了两个多月。
图丨许光达
1931年7月,许光达与贺龙会合,升任为8师师长。
同年12月,红3军整编为7、9两个师与一个独立团,许光达任第9师25团团长。
第二年1月,许光达的25团和26团包围了敌48师,激战三天三夜后,敌48师投降。
随后,敌4师12旅赶来救援,得到消息的红9师马上前往伏击地点。
1月30日,敌人向着25团的方向靠近,许光达拿着望远镜,看着敌人越来越近。随后,他一声令下,25团发起攻击。
前排的敌人一批批倒下,后面的敌人见势不妙,赶紧撤退。这时,许光达接到命令,要25团立即穿插到敌第1支队和第2支队中间,将敌人队伍分隔开。
军令不可违,许光达马上穿插到了敌人的中间地带,敌人顺势抢占有利地形,双方开始胶着状态。
师里下达命令,要许光达迅速消灭柳枝集的敌人。随后,许光达马不停蹄到了攻打柳枝集的2营。
2营营长着急的指着前面的两座碉堡,“都怪这俩破碉堡,我们没有炮,砸不动它。攻了三次攻不上去,损失很大!”
“走,到前沿去”。
听到许光达这么说,2营营长赶紧阻止“团长,敌人很疯狂,你上去很危险!”
许光达瞪他一眼,“没危险,要我们这些干部干什么?走!”
到达前沿后,许光达视野更好了,他观察到碉堡左侧有片小丘陵,还有几颗小树,完全可以从那里迂回过去。
同时,他还交代营长,“白天部队去那里,会造成很大伤亡,天黑了在行动,争取天亮前结束战斗。”
营长点头,“晚上我带4连3排过去”,正说着,一串子弹朝着许光达射了过来,当即,许光达胸前流出鲜血。
等到许光达苏醒的时候,战斗已经胜利结束了。此时的他正躺在洪湖苏区的后方医院,医护人员已经给他做过5次手术,却还是没有取出他胸前的子弹。
1932年,许光达去到苏联治疗。除了取出胸前的子弹,他还在列宁学院学习了一段时间。
以优异成绩毕业后,许光达又去了中共代表团组织的军事训练班。虽然他已经是身经百战的将帅了,但是对于学习,许光达却是非常珍惜的。
1935年2月,许光达被借调到苏联边防军司令部,作为苏方代表,处理一些事情,直到1936年1月许光达才顺利完成任务。
苏联边防军司令部参谋长安德列夫对他十分赞赏,想留他在边防军司令部,可许光达的理想是报效祖国,于是,他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1936年,苏联东方大学为中国红军开办了一期汽车训练班,学习掌握汽车、坦克、大炮的技术。
依靠自己的努力,许光达被选调其中,不仅学习了汽车、坦克、大炮的结构原理,还学到了现代化战争中坦克、大炮的战术原则。
许光达和毛泽东
学成之后,许光达回了延安,结果等了几天都没等到中央对他的安排,许光达心里有些着急,闲得没事就在窑洞里走来走去。
有一天,招待所的潘晓红来到许光达的住所,告诉他一个消息,“首长,一会儿毛主席和王稼祥同志要来接见你们这批从苏联回国的干部!”
许光达瞪大双眼,“毛主席!”
对于毛泽东的名字,许光达早有耳闻,早在长沙上学的时候,他就在《湘江评论》上看过毛泽东的文章。后来在黄埔军校上学,毛泽东也来演讲过。
只是,许光达从没和毛泽东有过任何单独交流,这一天,他内心期盼好久了。
图丨王稼祥
不一会儿,毛泽东和王稼祥来了,握手的时候,许光达激动地说了句“主席好!”
毛泽东一下子就听出他是长沙人,“你是长沙人,湖南老乡哦!”
许光达点点头,王稼祥在一旁做介绍,
“光达同志可谓是‘赤子之心’啊,当初苏联边防军司令部参谋长执意要他留下,他硬是不肯。我回国前,那位参谋长还向我提出请求,他哪里知道,光达已经回国了。”
毛泽东点点头,“那里的土豆烧牛肉可比咱们的小米饭窝窝头好吃多了。”
大家笑了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不少,许光达在苏联的同学还做了些补充,
“光达是我们汽车训练班的党代表,每月70卢布,不到月底就囊中空空了,我们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光蛋’。当时我们还怀疑,他一不去馆子,二不上街,钱都去哪了,后来才知道,他把钱都交党费了。”
许光达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是党员,党就是我的家嘛,发了钱交给家,自古以来天经地义。”
图丨毛泽东
毛泽东听后,特别高兴,“好啊,现在你们都到家了,中央欢迎你们回来!你们都是在列宁故乡喝过墨水的洋包子,有学问,要把你们学的知识经验都用到抗日战争中去。”
然后,毛泽东给大家介绍了当下中国的局势。几天后,许光达被任命为抗大总校训练部长。
来到抗大,许光达到处找学员们聊天,询问大家的学习情况。然后他便发现,这里的大部分学员之前都没上过学,因此,现有的课程安排有些让他们吃不消。
许光达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校领导,并提出建议,可以适当增加一些文化课,提高大家的文化知识水平。
许光达的提议得到了校领导的同意,校领导也将重新修订教学实施计划的工作交给了他。
仅仅5个月后,许光达便升任抗大教育长,此时的许光达只有30来岁,年轻有为,吸引了不少妹子的目光。
然而,他全然不为所动,只因为他已经有“桃妹子”了。
“桃妹子”原名邹靖华,是许光达老师邹希鲁的女儿。他们1928年结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甚至连对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面对这种情况,很多人劝许光达不要再等了,可他执意要等,
“万一桃妹子没有死,我另娶她人,岂不是伤了她的心?倘若她真的死了,我也要见到她的坟,否则,我不会再娶的。”
好在,许光达的等待没有白费,有一天,邹靖华出现在了延安。
图丨徐特立
这一切还是要感谢徐特立。徐特立和邹希鲁是同学,一天,他去看望邹希鲁时,问起邹靖华毕业后在做什么工作。
邹希鲁说她还待在家里,徐特立便问她愿不愿意到延安上抗日军政大学。
邹靖华当然愿意,她知道红军就在那里,也许自己很久没见的丈夫也在那里!
就这样,邹靖华带着徐特立的介绍信到了延安。
夫妻俩十年未见,一朝重逢,彼此间有说不完的话。邹靖华哭得泣不成声,许光达便一直帮她拭泪。
很快,许光达、邹靖华夫妻重逢的事情便传遍了延安,第二天,毛泽东邀请他们到家中做客。
图丨邹希鲁
邹靖华特别紧张,她常听父亲和徐特立说起这个不平凡的人物,如今有见面的机会,自己该说些什么呢。
许光达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安慰道,
“靖华,你不要拘束,毛主席虽然工作很忙,但非常关心群众和下属。他和我们一样,住窑洞,吃小米,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我刚见主席的时候也有些紧张,可是一谈起话来,就放开了。”
邹靖华还是紧张,她紧紧跟着许光达,来到了毛泽东的窑洞。一看见邹靖华,毛泽东马上起身跟她握手,“祝贺你们夫妻团聚,欢迎你来抗大读书。”
邹靖华小声地说了句“主席好”,毛泽东笑了笑,让两个人坐下。
他先是问了问长沙的情况,原来,邹希鲁曾经当过毛泽东的国文老师。有了这层关系,邹靖华很快就不紧张,正如许光达所说,一谈起话来就放开了。
之后的日子里,许光达夫妻跟着毛泽东南征北战,直到迎来新中国。
许光达请辞大将衔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点名让许光达去做装甲兵司令员。
当彭德怀找许光达聊起此事的时候,许光达说,“军委让我搞装甲兵,我后半辈子定把心血都用在装甲兵上。”
当时,我军只有第三野战军和第四野战军的两个坦克大队,而且人数不多,坦克还都是从国民党部队缴获来的。
可以说,我们的基础很薄弱,想要发展困难很多。
因此,许光达付出了全部心思和精力,遇到什么困难,他就想方设法解决什么困难,以至于在和妻子的对话中,许光达也离不开坦克。
邹靖华开玩笑,“小心你哪天也变成坦克了!”
许光达将已有的坦克部队进行了统一编制,除此之外,他也不忘培养人才,他开办了坦克学校,还组建了3个训练基地和4所坦克修理厂。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后,我军派出一个坦克团去到朝鲜战场。许光达很好奇坦克团在战斗中的表现究竟如何,于是,他亲自去去了朝鲜。
在奔赴前线的过程中,许光达看到十几辆美军的坦克在燃烧,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志愿军缴获来的坦克,美军害怕我军修复后重新使用,便派来轰炸机给炸了。
这可把许光达给心疼坏了,“这是教训!应该组织一支徒手坦克部队入朝,配备足够的修理工,这样就能用缴获的坦克来武装自己了。”
在朝鲜,许光达一连跑了十多个连队,还召开了好几次座谈会,和干部战士们交流。
这一趟下来,许光达总结了不少铁路运输、履带行军、技术保障、步坦作战等经验。
1955年8月,时任中央委员、国防部副部长、装甲兵司令员的许光达在国防部宴会大厅参加了“八一”招待会。
这一次,邹靖华也出席了。平时,她不喜欢出席这样的活动,这次也是许光达硬拉着她去的。
为此,许光达给邹靖华做了半天思想工作,“你怎么可以不去呢?各国武官都携夫人参加,我,国防部副部长,身边没夫人陪同,能行吗?人家还以为我没老婆呢!”
“可我.....”邹靖华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许光达似乎是猜到了邹靖华的心思,“国家的威严,不仅仅表现在外表上,更表现在一个国家的精神面貌上,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那些外国武官的夫人比下去的。”
在许光达的劝说下,邹靖华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被拉着出门了。
结果到了晚上,许光达突然闷闷不乐,邹靖华有些慌张,是不是自己表现不好让许光达不高兴了?
其实,这事跟邹靖华没什么关系,而是因为许光达在招待会上得知了自己被授予大将军衔的事。
按道理来说,这本应是件喜事,可是,许光达却深感不安,很多烈士的脸庞出现在许光达的脑海里,他自言自语,
“我这顶乌纱帽,是建立在我多少下级、战友的血汗之上的,他们长眠于我们战斗过的地方,我这个幸存者的每一个荣誉,都是他们的功绩。”
许光达越想越坐不住,后来,他跟邹靖华说了自己的想法,
“靖华,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军队实行军衔制,中央和军委授我大将军衔,好多资历比我深,当过我直接领导的同志,都授予上将军衔,相比之下,我定的高了些,心里很不安。”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上书中央军委,要求降为上将。”
邹靖华很支持许光达,点了点头。结果许光达接着说,“可是,被驳回来了。”
“主席讲,这是经过集体讨论决定的,就这么定了。我给总政治部干部部的部长打电话,他说按主席和军委说的办,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你帮我出出主意吧。”
“我觉得”,邹靖华故意放慢说话的速度,“你要是能获得元帅军衔才好呢,你的军衔越高,我脸上就越光彩。”
许光达不可置信的看向邹靖华,“你.....这是你的心里话?”
“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邹靖华憋不住了,“放心吧,我会一直支持你的,不妨再打个报告给军委,语气再坚决一些。”
“不行啊,军委的态度很坚决,非要让我抗四颗星。”
邹靖华想了想,“一般大将军衔的行政级别是多少?”
“通常是四级。”
“你说这样好不好?军衔降不下来,要求降低行政级别这样行吗?”
许光达立刻来了精神,“好主意!我马上就给军委打报告!”他握住邹靖华的手,“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
在邹靖华的参谋和支持下,很快,许光达要求降级的报告便送到了中央军委。这一次,中央军委批准了许光达的请求,把他的行政级别定为五级。
因此,在我国的十员大将中,只有许光达一个人是行政五级,其他都是行政四级。
1969年6月3日,许光达逝世,年仅61岁。随后,周恩来向毛泽东报告了许光达去世的消息和有关他骨灰安置问题引起的争议。
毛泽东只在文件上批复了一句话,“许光达同志的骨灰盒,应该放在它应放的地方。”
于是,许光达的骨灰盒放进了八宝山革命公墓第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