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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的大雪,把我的人生彻底改变了。
我叫杜小兰,今年六十三岁。每当看到电视里播放白茫茫的雪景,我就会想起1975年那个刻骨铭心的腊月天。那一年,我才十五岁,瘦小的身子裹在满是补丁的棉袄里,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瑟瑟发抖。
要说我这苦命,得从八岁那年说起。那年我娘得了重病,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说:"小兰啊,娘对不住你,不能看着你长大了。记住,苦日子熬得过去,就会见到彩虹。"
爹是煤矿工人,常年在井下干活。娘走后没两年,他就被隔壁村的媒婆说动了心,把周氏娶进了门。这周氏长得尖嘴猴腮,但会来事,见了外人笑得跟朵花似的,可一进门就变了个人。
"净添饭粮的赔钱货!"这是周氏最爱挂在嘴边的话。她嫌我吃得多,干活慢,没少对我拳打脚踢。但在爹回来的时候,又变得比谁都和气。我也不敢告状,就怕爹为难。
我们村有个寡妇叫李桂珍,带着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儿巧云。李婶待人和气,村里人都说她心善。每回我挨了打,都是巧云姐偷偷给我送些药膏。
那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一大早周氏就翻箱倒柜找她的私房钱,突然像疯了似的冲到灶房,一把揪住我的头发:"你这个小贼,是不是偷了我的钱?"
"没有啊,我真没偷。"我吓得直打哆嗦。
"赔钱货,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周氏抄起门后的扫帚照着我身上抽打,"滚出去!这个家容不下你这个扫把星!"
她一边骂,一边把我的破棉袄、薄被褥全扔到了雪地里。那天的雪下得特别大,北风呼啸着刮得人睁不开眼。我蜷缩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浑身冰凉。
村里人从我身边走过,都是摇摇头。谁不知道周氏的德行?可谁又敢多管闲事?我在树下蹲了大半天,天渐渐黑了,手脚都冻得没了知觉。
就在我觉得自己可能要被冻死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小兰!小兰!"
是李婶。
她提着一盏马灯,快步朝我走来。看到我蜷缩在树下的样子,她心疼地说:"可怜见的,都冻成啥样了。跟李婶回家。"
进了李婶家的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她家烧的是煤炉子,屋里暖烘烘的。巧云姐正在灶台边煮饺子,馅料的香味勾得我肚子咕咕直叫。
"快喝碗姜汤暖暖身子。"李婶把热气腾腾的姜汤递到我手里。
那晚的饺子格外香甜,猪肉大葱馅的,每一个都是巧云姐包的,形状好看,皮薄馅大。我躺在暖和的炕上,听着外面呼啸的北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突然闹哄哄的。周氏尖锐的声音传来:"李寡妇,你收留这个赔钱货,安的什么心?"
"你少在这血口喷人!"李婶的声音掷地有声,"这大冷的天,你把个孩子撵出门,你还有没有良心?"
"呸!装什么善人?"周氏冷笑道,"谁不知道你是个寡妇,一个人拉扯闺女。你收留这赔钱货,不就是想让她给你家巧云当丫鬟?"
我躺在炕上,听得心惊肉跳。这时巧云姐轻轻推门进来,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别出声。
外面的争吵越来越激烈,邻居们都围了过来。这时,村里德高望重的孙老太也来了。她拄着拐杖,一字一句地说:"周氏,你别在这胡搅蛮缠。你是个什么样的继母,大伙儿都看在眼里。"
就在这时,李婶说了一件谁也没想到的事:"你们都不知道吧,小兰她娘临终前托付给我一件事。"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李婶接着说:"那年我难产,是小兰她娘冒着大雪把我送到镇上,又借钱给我治病。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桂珍啊,我不放心小兰,你要是见她受苦,就帮衬着点。这些年我看着小兰受苦,心里一直难受。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从今往后,小兰就是我的女儿!"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把周氏打得哑口无言。她悻悻地说:"你们爱管就管吧,反正跟我没关系了。"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这件事在村里传开后,周氏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李婶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疼,巧云姐待我如亲妹妹。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充满温暖。
转眼过了几个月,开春时我爹从煤窑回来了。他一进门就跪在我面前,老泪纵横:"闺女,是爹对不住你啊!"
原来那天的事情早就传到了煤窑。工友们你一言我一语,把周氏这些年是怎么虐待我的事都告诉了爹。爹这才明白,自己的糊涂害苦了亲闺女。
"闺女,跟爹回家吧。"爹拉着我的手说。我看了看李婶和巧云姐,摇了摇头:"爹,只要您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想留在李婶家。"
李婶也开口了:"老杜,你也别为难孩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小兰当亲闺女养大。"
从那以后,我跟着李婶和巧云姐过日子。李婶虽然是个寡妇,但她能干又肯吃苦。白天在公社的缝纫组做工,晚上还接些绣活。巧云姐也帮着纳鞋底,贴补家用。
我知道李婶家不容易,就主动承担了喂猪、浇菜等活计。慢慢地,我学会了缝补,还跟着巧云姐学会了绣花。李婶说我手巧,常夸我比巧云绣得还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没想到,1976年春天,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一辆吉普车停在了村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打听我爹的住处。
原来是爹在井下救了一个被塌方困住的工友,自己却被煤石砸伤了腿。那个工友就是这个军人的父亲,他特意从北京赶来看望恩人。
得知这个消息,我急急忙忙往医院跑。推开病房门,看见爹躺在床上,腿上打着石膏。周氏却不见人影。
"你继母跑了。"病房里的工友告诉我,"听说是欠了一屁股赌债。"
我守在医院照顾爹,李婶和巧云姐隔三差五地送饭送汤来。那个军人得知我的遭遇后,特意去找了上级领导。没过多久,爹就被评为了劳动模范,还分到了一套筒子楼的房子。
爹的腿伤好得差不多时,他拉着我的手说:"闺女,爹对不住你。这房子你要是愿意,就搬进来住。"
我摇摇头:"爹,您安心养病。我在李婶家住得挺好。"
转眼到了年底,一个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那个军人的父亲,也就是爹救的工友,被调到省城当了领导。他特意派人来接爹去省城养老。
临走前,爹把房子的钥匙交给了我:"闺女,这是你的家。"
我拿着钥匙,心里五味杂陈。李婶看出我的心事,拍着我的肩膀说:"傻孩子,那是你爹用命换来的房子,你不能推辞。"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搬进了筒子楼。那是我们村第一栋楼房,住在里面可神气了。李婶和巧云姐有了更好的住处,干活也更方便了。
1978年,村里的知青陆续返城。其中有个叫章明的小伙子,是上海知青。他听说了我们的故事,常来我们家修收音机、自行车,也帮我们收拾院子。
巧云姐总是打趣说:"小兰,人家章知青明显是冲你来的。"
我每次都红着脸说:"姐,你别瞎说。"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章明对我有意思。他待人热心,性格开朗,而且手特别巧,会修很多东西。渐渐地,我也对他有了好感。
这时候,周氏突然回来了。她花白了头发,衣衫褴褛,说是想认错赎罪。村里人都不理她,我看她可怜,偶尔会给她送些饭菜。
李婶知道后说:"傻闺女,你太善良了。"
我说:"李婶,您不就是教我们要善良吗?"
李婶听了,欣慰地笑了。
1979年春天,章明要返城了。临走前,他来到我家,当着李婶的面说:"阿姨,我想娶小兰。"
李婶笑着说:"你这孩子,也不问问小兰愿不愿意?"
章明红着脸说:"我,我已经写信跟家里说了。他们同意我回来接小兰去上海。"
我低着头,心跳得厉害。这时李婶说:"小兰,你愿意吗?"
我点点头,眼泪却掉了下来。
章明说话算话,半年后真的回来接我了。临走那天,李婶和巧云姐送我到村口,眼眶都红了。
"李婶,我舍不得您。"我抱着李婶抽泣。
李婶擦着眼泪说:"傻闺女,这是好事。你放心去吧,我和巧云过得好着呢。"
就这样,我跟着章明去了上海。他家住在多层洋房里,家具都是红木的。章明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见我懂事勤快,也很喜欢我。
婆婆知道我会绣花,特意给我买了绣架和丝线。我把在李婶家学的刺绣技术都用上了,绣的花鸟虫鱼栩栩如生。婆婆把我绣的作品拿去给她的朋友看,都说好。
1980年,我生了个儿子,章明给他取名叫章远。婆婆心疼我,特意请了保姆照顾孩子,让我专心学习刺绣。没想到,我的绣品在上海很受欢迎,还办了个小型展览会。
这些年,我经常寄钱回去给李婶。每次她都说不要,说她和巧云过得很好。巧云姐也出嫁了,嫁给了邻村的会计,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1985年春节,我带着章明和儿子回村过年。一进村,就看见周氏倚在村口的槐树下。她比十年前更老了,头发全白了。
"小兰......"她喊了一声,欲言又止。
我走过去,轻声说:"婶子,回家吃顿饭吧。"
周氏愣住了,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我,我不配......"
这时李婶从家里出来,看见这一幕,叹了口气说:"都过去了,进来吧。"
那顿年夜饭,是我记忆中最热闹的一顿。李婶、巧云姐一家、我爹、周氏,还有我们一家,全围在一张大圆桌前。
周氏主动帮着端菜布碗,话也不多,但眼睛一直是红的。吃完饭,她跪在地上给我磕了三个头:"小兰,婶子对不住你......"
我扶起她:"婶子,都过去了。"
儿子在一旁不解地问:"妈妈,这位老奶奶为什么要给你磕头啊?"
我摸着儿子的头说:"因为妈妈有一颗宽容的心,这是外婆教给妈妈最宝贵的东西。"
李婶听了,眼圈红了。
日子就这样一年年过去。1990年,我在上海开了个绣品工作室,专门收徒传授刺绣技艺。我把李婶和巧云姐接来住了一段时间,带她们游遍了上海的大街小巷。
2000年,周氏去世了。临终前,她拉着我的手说:"小兰,谢谢你。"
我流着泪说:"婶子,来世做个好人吧。"
2015年,李婶走了。她走得很安详,走之前拉着我和巧云的手说:"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有你们这两个好女儿。"
今年,我的绣品工作室办了二十周年庆典。我把当年那间小屋的照片挂在墙上,那是我和李婶、巧云姐生活过的地方。
有徒弟问我:"师父,您是怎么学会刺绣的啊?"
我看着照片说:"这要从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说起......"
日子还在继续,但我永远记得,是那个寒冷的冬夜,李婶的一盏马灯,照亮了我的人生。她教会我,善良和宽容,是最珍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