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老旧的木门被狠狠踹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六十岁的李福根佝偻着身子,踉跄着退了几步,手里的半个馒头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尘。他抬头,看着站在门口,面目狰狞的儿子李强,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不解。
1. 被驱逐的父亲李强指着李福根,声音嘶哑:“滚!滚出我家!我不想再看到你!”
李福根颤抖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儿子如此憎恨自己。他只是想在这个家里,安安静静地度过自己的晚年。
2008年的短信提示音突然在李福根的脑海中响起,那是他第一次收到儿子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简单:“爸,我考上大学了。”那时的喜悦,仿佛还在昨天,如今却只剩下无尽的悲凉。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馒头,拍了拍灰尘,默默地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这一走,就再也回不去了。李福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路灯昏黄的光芒,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显得格外孤单。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那是他年轻时穿的,上面打满了补丁。他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买过新衣服了,所有的钱都给了儿子。
他想起年轻的时候,为了供儿子读书,他起早贪黑地干活,什么苦都吃过。夏天顶着烈日,在工地上搬砖,冬天冒着严寒,在煤矿里挖煤。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所有的钱都攒下来,供儿子读书。他希望儿子能够出人头地,过上好日子。
现在,儿子是出人头地了,成了城里人,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子。可是,他却被儿子赶出了家门,无家可归。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儿子如此对待自己。难道,这就是他辛辛苦苦一辈子,换来的结局吗?
他走到公园的长椅上坐下,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中布满了乌云,看不到一颗星星。他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把棉袄裹紧了一些,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感受着尼古丁带来的短暂的麻木。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只有在心情极度糟糕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根。
他想起老伴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样的寒冷。老伴临走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儿子。他答应了老伴,可是现在,他却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了。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他站起身,继续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只知道,他不能就这样倒下。他要活下去,他要找到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
2. 记忆深处的裂痕李强站在窗前,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里也有些难受。但他很快就将这种难受压了下去。他告诉自己,他这样做是对的。他不能让父亲毁了他的生活。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是喝得醉醺醺的,回家后就打骂他和母亲。他记得有一次,父亲喝醉了,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还把母亲打得鼻青脸肿。他吓得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
他想起上学的时候,同学们都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而他却穿着破旧的衣服,总是被同学们嘲笑。他恨父亲,恨他没有能力给他一个好的生活。
他想起工作之后,他努力工作,拼命赚钱,终于在城里买了房子,把母亲接了过来。他想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他不想再回到那个贫穷落后的农村。
可是,父亲却总是给他添麻烦。他总是打电话问他要钱,还总是跑到城里来,打扰他的生活。他觉得父亲是他的耻辱,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过分,但他没有办法。他不能让父亲毁了他的生活。他要保护他的家庭,他要保护他的妻子和孩子。
他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试图将父亲的身影从他的脑海中抹去。但他却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忘记父亲那双充满悲伤的眼睛。
那双眼睛,像一把尖刀,刺痛了他的内心。他走到客厅,看到妻子正在哄孩子睡觉。他走过去,抱住妻子,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他感到一阵疲惫,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妻子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抬起头,看着妻子温柔的眼神,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要为了他的家庭,坚强地活下去。
他走到阳台上,看着阳台上那盆枯萎的茉莉花。那是他送给妻子的结婚礼物,曾经开满了洁白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可是现在,它却已经枯萎了,失去了生机。
他想起结婚的时候,他和妻子许下的誓言,要永远相爱,永远在一起。可是现在,他们的感情却已经出现了裂痕。他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怎么样。
3. 命运的捉弄李福根在街上流浪了几天,身无分文,饥寒交迫。他捡拾垃圾桶里的食物充饥,晚上就睡在桥洞里。他感到绝望,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有一天,他走到一家餐馆门口,看到餐馆里飘出阵阵香味。他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餐馆里的客人,大口地吃着饭菜。他感到肚子咕咕叫,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他鼓起勇气,走到餐馆门口,想向餐馆老板要点剩饭剩菜。可是,餐馆老板却嫌他脏,把他赶走了。
他感到羞愧,他觉得自己像一条流浪狗,被人嫌弃。他低下头,默默地离开了。
他走到一个公园里,看到一群老人在下棋。他走过去,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下棋。他年轻的时候也喜欢下棋,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情下棋了。
他看到一个老人输了棋,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觉得这些老人很可爱,他们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仍然充满了活力。
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他喜欢和朋友们一起下棋,一起喝酒,一起聊天。可是现在,他的朋友们都已经去世了,他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感到一阵悲凉,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他走到公园的角落里,看到一个老人在拉二胡。二胡的声音悠扬婉转,充满了悲伤。他忍不住停下脚步,静静地听着。
二胡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人生的无奈和沧桑。他感到自己的内心被触动了,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他想起自己的一生,充满了坎坷和磨难。他年轻的时候,经历了战争,经历了饥荒,经历了贫穷。他中年的时候,经历了老伴的去世,经历了儿子的叛逆。他老年的时候,却被儿子赶出了家门,无家可归。
他觉得自己的一生,就像这二胡的声音一样,充满了悲伤和无奈。
他走到老人面前,递给老人一些钱。老人接过钱,感激地看着他。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他走到街上,看到一个乞丐在乞讨。他走到乞丐面前,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乞丐。乞丐感激地看着他,连声道谢。
他笑了笑,继续往前走。他觉得,自己虽然一无所有,但是仍然可以帮助别人。
他相信,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也要保持一颗善良的心。李强在家里坐立不安,他总是想起父亲的身影。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他不应该把父亲赶出家门。
他给父亲打电话,可是父亲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他感到焦急,他害怕父亲会出事。
他决定去找父亲,他要向父亲道歉,他要把父亲接回家。
他开车来到父亲以前住的村子里,向村里人打听父亲的下落。可是,村里人都说不知道。
他感到失望,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父亲。
他开车回到城里,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悠。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
他连忙停车,跑过去,一把抱住那个人。
“爸!是你吗?”
那个人抬起头,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
“强子?你怎么来了?”
李强看着父亲,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看到父亲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他感到心痛,他觉得自己太不孝了。
“爸,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把你赶出家门。你跟我回家吧,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对你了。”
李福根看着儿子,叹了口气。
“强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已经老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我的晚年。你让我走吧,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李强摇摇头,坚决地说:“不,爸,你不能走。你是我爸,我应该照顾你。你跟我回家吧,我以后会好好孝顺你的。”
李福根看着儿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李强把父亲带回家,给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给父亲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陪父亲一起吃饭。
李福根看着儿子,心里感到欣慰。他觉得,自己的一生虽然充满了坎坷和磨难,但是最终还是得到了儿子的谅解。
晚上,李强和父亲坐在客厅里,聊起了以前的事情。李强向父亲道歉,承认自己以前做错了。李福根也向儿子道歉,承认自己以前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他们互相谅解,解开了多年的心结。
李强问父亲,为什么以前总是喝醉酒,打骂他和母亲。李福根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强子,你不知道,你妈生病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受。我没有钱给你妈治病,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我心里难受,就只能喝酒。喝醉了,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就打骂你和你妈。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但是我没有办法。”
李强听了父亲的话,心里更加难受。他才知道,父亲以前喝醉酒,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喝酒,而是因为他心里难受。
他抱住父亲,哭着说:“爸,我错了,我不应该恨你。你也是为了我们好,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想了。”
李福根拍着儿子的背,安慰道:“好了,强子,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5. 救赎与新生李强开始尽力弥补自己过去的过错。他给父亲买了新衣服,带父亲去看病,陪父亲聊天,尽力让父亲过上幸福的晚年生活。
他发现,父亲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仍然充满了智慧和经验。他经常向父亲请教一些问题,父亲总是能够给他一些有用的建议。
他开始理解父亲,开始尊重父亲。他觉得,父亲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把父亲的故事告诉了妻子,妻子也理解了他。她对李福根也很好,像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
他们的家庭,重新充满了温馨和幸福。
李强带着父亲,回到了父亲以前住的村子里。他给村里人修了路,建了学校,帮助村里人脱贫致富。
他想让父亲看到,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有用的人,他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
李福根看着儿子,心里感到骄傲。他觉得,自己的一生虽然充满了坎坷和磨难,但是最终还是培养了一个好儿子。
他走到村头的老槐树下,看着孩子们在树下玩耍。他感到一阵欣慰,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得到了延续。
他知道,即使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的精神,仍然会留在孩子们的心中。
他相信,爱,可以战胜一切。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一片金黄色。李强和李福根坐在老槐树下,看着夕阳,聊着天。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老式挂钟整点报时,六下钟声,悠扬而缓慢。
李强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是带着他去摘桂花。他转头看着父亲,父亲的脸上,也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他知道,有些记忆,永远不会被抹去。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