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看到有朋友转发的医保部门、药监部门有关同志就集采药品相关问题接受人民日报健康客户端记者采访的报道，起初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医保药品事关百姓性命，如果有关部门能认真调查，那包括我在内许多人的担忧就成多余的了。
不过，细读这篇报道之后，释怀的感觉却又变得沉重起来。也许有关记者的写作水平太差，对医保部门、药监局的调查工作内容太不了解，太轻描淡写。这篇报道几乎辱没了这两个部门这些天的辛苦劳作。
报道的第一段说：
“今年年1月，有专家认为某些集采药品可能存在“血压不降、麻药不睡、泻药不泻”质量风险。有关部门迅速派员调研了解情况” 。
今天是2025年2月9日。我查得集采药品质量和疗效问题是2025年1月15日在召开的地方两会上由上海市医疗界政协委员的联名提案提出：
“2025年1月15日，在今年上海两会上，上海瑞金医院普外科主任郑民华等20位上海市政协委员，共同提交了一份‘关于在药品集采背景下如何能够用到疗效好的药物‘的提案，把‘集采药效果不好‘的问题，摆到了台面上” 。
与东坡吟 共东坡醉
很遗憾，报道没有说这些部门的调查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考虑春节节假日，假定医保部门和药监局在1月15日当天就展开了调查，他们这项调查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确实够迅速。
不过，既然是调查，且又是有关百姓性命的药品质量和疗效调查，迅速自然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调查结果必须经得起质疑。有关药品疗效和质量，我完全是个外行，只是个“体验者”。报道太笼统、太省略、太简单了。
我觉得为了方便老百姓更好地了解调查的权威性和科学性，有关部门必须公布这次调查的详细内容。虽然医学我是个外行，但调查的基本程序我还是了解一二。我认为医保和药监局至少要回答这么几个粗浅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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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问题，这次调查由哪些人员组成？有多少人？
之所以要问组成，是因为公众有必要知道到底是哪些人参与了这次“迅速”的调查。我以为这次调查至少必须有四方面人员参加：1）官员；2）医学专家；3）临床医生；4）患者。就比例而言，医学专家和临床医生必须占多数。有关部门必须公布调查组的人员构成比例。
由于这是一项相当艰巨的任务，涉及面非常广，且这两个部门又是在这么短时间里完成了调查，有关部门必须公布那调查组的人数。
第二个问题，调查组的负责人是谁？具体的职务和姓名？不管如何，调查组的组长、副组长、主要医学专家的职务和姓名应该公布于众。这如同我们去医院看专家门诊，唯有知道是哪些专家参与了调查，我们才可能对调查结果放心。这其实也涉及到责任。如此重大的责任必须落实到具体的人。有关部门必须公布负责人等人的姓名和职务。
第三个问题，为什么这次调查没有动用实验室仪器？我以为有关药品质量和疗效的调查自然而且必须涉及实验，对涉事药品的成分进行分析。根据这次报道，这次调查好像没有动用任何实验室仪器。调研人员只是进行了采访：
“调研人员认真听取了有关专家，以及瑞金医院、仁济医院、中山医院等7家医院负责人，外科、内科、麻醉科、药剂科等科室医护人员的意见。听取意见的同时，还深入相关科室提取了相关数据资料”。
医生和护士自然不会说谎，但考虑到瑞金医院某医生在提出问题所遭受到的网暴，且这位医生还是政协委员，这些医生和护士在受到询问时会做出怎样的回答，大概率地可以想象得出来。有关部门必须解释为什么不动用客观的实验仪器？难道凭采访就能做出药品疗效和质量的结论？
写到这里，我不由好奇，有关部门是否能把调查时提出的问题和医生和护士的回答在媒体上公开呢？
第四个问题，为什么这次调查只涉及瑞金医院、仁济医院、中山医院等7家医院？，三家给出具体名字的医院是上海、乃至全国最好的医院，如果连他们用药的质量都没有保证的话，中国的医疗还有希望吗？他们的医疗实践有典型性吗？
这次涉及到的药品的使用面非常广，涉及全国各个层次的医院，如果要调查这些药品的疗效就必须了解各个医院的使用情况。有关部门必须回答为什么不在全国各地，根据不同的区域和医疗水平，就相关药品的使用情况和疗效做广泛的调查？为什么采信非典型样本？
第五个问题，在调查药品疗效过程中究竟问了哪些问题？我想知道这个，理由很简单。我猜想，许多医院在用这些药品的同时，可能还会提供其他药品以保证治疗的效果。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些调研人员是否能厘清药品单独使用和混合使用的疗效？
以降压药为例，报道给出的答案让我感觉调查的方向有很大的问题：
“关于‘降压药血压不降‘的说法。有反映‘氨氯地平‘的仿制药疗效不如原研药，起因是个人的用药体验。瑞金医院提供了该院参与的苯磺酸氨氯地平集采中选仿制药与原研药对比的临床真实世界研究成果，显示‘针对原发性高血压患者，采用原研及仿制氨氯地平治疗均能获得较好效果，可有效降低血压水平，且安全性相当‘。这一研究成果已经公开发表” 。
什么叫“个人用药体验”？是有疗效还是没有疗效？抑或是有了疗效而个人误以为没有疗效？这“个人”到底是几个人？如果是个位数，难道上海政协里的医学专家会无视大多数人的疗效而仅根据极少数人的个人用药体验就对有关药品的疗效和质量提出疑问？
公开发表的研究成果自然能有证明力。这篇论文的题目是什么？发表在哪个刊物？该论文所证明的是瑞金医院的治疗成果还是全国大多数医院相关药品的疗效？该论文的采样面有多广？
有关部门必须回答在离开了实验仪器的分析，他们是如何判断药品质量和疗效的。
第六个问题。药品质量可以是药品本身的问题，也可以是药品生产商的问题。离开了具体药品而谈疗效和质量，这自然是务虚了。有关部门能公布这次调查涉及到的具体是哪些药厂的产品吗？
如果有关部门真心调查，并已经获得了科学可靠的数据，那就请公布数据。不公布具体的数据，任何调查报道都是虚空浮华的。
其实我最想问的问题是：既然药品疗效和质量问题是在两会上提出的，为什么人大和政协不介入？为什么他们不牵头组织调查和质询? 据我所知，涉事药品已经是医保药品，难道医保部门就不需要回避？让他们负责调查，调查结果有信度吗？（来自学问批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