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雪的情愫

人生谈文化 2024-04-06 00:33:29

窗外,暮色沉沉,雪花漫卷。  

屋子里面,灯光柔和,桌上摆着一碟瓜子,几颗蜜桔,老方用力嗑着瓜子,我则小心剥着橘皮,孩子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那只白色的猫咪依偎在孩子身旁。此刻,没有“红泥小火炉”,也无“绿蚁新醅酒”。只此橘香,弥漫在客厅,也有些微醺呢,虽不胜言谈,却也其乐融融。  

清晨醒来,雪还在下,临窗而望,雪花洋洋洒洒、漫不经心的往下落,远山已是白茫茫一片,地上也铺了厚厚一层,昨天还是光秃秃的银杏树,现在已是玉树琼花了。那一丛绿竹,也是落了厚厚一层,翠竹白雪,别是一番滋味。临窗已是不过瘾,索性推开窗户,一股潮湿清冷的空气直逼室内,人瞬间清醒了,雪花就在我的眼前,那么近,那么美,晶莹剔透,精灵般地飞舞着,一朵,两朵,三朵……无数朵。  

这样的天气,母亲是要给我们做馓饭吃的,馓饭是天水玉米面粉的一种特殊做法,适合在冬季食用,冬季用的面粉都是当年新掰的玉米磨成的面粉,主打一个新鲜,劲道。而母亲做的馓饭,尤其好吃,凡吃过母亲馓饭的人,都会赞不绝口。

有一年冬天,我阑尾炎发作,父亲冒着大雪请来了镇上的大夫,请脉、诊断一系列操作下来,母亲的饭已经做好了,看见母亲端上来的是黄亮亮的馓饭,大夫不再推辞父亲的邀请,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了用了早饭。

当时我手上扎着针,隐隐听见筷子碰撞碗的叮当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吃到第二碗饭的时候,大夫说:“他走街串巷多年,吃过不少街坊邻居的饭,这顿馓饭是最好吃的,饭劲道,酸菜脆生生的,酸爽可口”。后来一段时间,他吃浆水饭的时候,都会向母亲要一碗浆水。  

母亲做馓饭用的是柴火,她说馓饭要劲道,口感好,全凭火候,火候大了,容易糊锅,火候小了,不劲道。母亲用的酸菜是自己做的纯手工酸菜,首先刀工很好,菜如细丝,其次制作酸菜的时候,煮菜的时间把握的很好,菜很脆,很有嚼劲,最后一点是酸度适中,增之一分则太酸,减之一分则味淡,总之,味道极好。

做馓饭的时候千万不要心急,要一小撮一小撮的细细的往锅里撒面粉,另一只手拿着筷子要不断地搅动,边撒边搅,左右手要高度配合,在这期间根据面糊状况,把筷子换成勺子再次进行搅动,直到翻搅起来稠稀适中,这个时候就不用往锅里撒面粉了,要全部心思用在搅动上,搅得差不多了,再把锅盖盖上焖两三分钟,一锅热气腾腾的馓饭就做好了。  

当然,馓饭要好吃,还得有配菜,酸菜是首选,这个时候,切几片薄薄的蒜片,几段红辣椒,起锅烧油,放入蒜片,待煎至金黄放入辣椒段,再放入适量盐,蒜与辣椒的香味立马被激发出来,随即倒入提前准备好的酸菜,此刻,一盘酸菜完成了。其次要有一盘咸菜,捞一碗母亲腌制的咸菜,挤掉多余汁水,切成丝装盘,放上葱段,红辣椒,淋上热油,刺啦一声,香味就冒出来了。上桌前再来一碗油泼辣子,一顿美味的馓饭才算真正好了。  

八零后的孩子,对玉米面粉有一种天然的抗拒,苦于生计问题,只能一顿一顿的吃着玉米面的食物,而吃着玉米面长大的孩子,一个冬天出来,小脸都红扑扑的,一个个白皙水灵。那个时候,热气腾腾的馓饭不仅饱腹,同时也满足着我们的味蕾。  

庄稼一茬一茬的长,玉米一茬一茬的黄,孩子们也一茬一茬的离开黄土地,地里的庄稼更新了一代又一代,馓饭却成为我们餐桌上的美食,每一个在天水长大的孩子,无论现在身处何地,说起馓饭,都是有情怀的。这种情怀,是游子对故乡的思念,是孩子对母亲的深深地眷恋。  

如今,馓饭不仅仅是一顿普通的美食,更承载着一种记忆与乡愁,不知不觉间已根植于我们的骨髓。  

雪还在下,无声而静谧。此刻,我想起了母亲,那位历经风雪,半世沧桑的老人。

作者:曹爱云(天水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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