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将我和女儿遗留在远离陆地的海岛。
我急忙拨通电话,他语气极其不耐烦,说他没空,让我找别的船来接人。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就缺电自动关机。
夜幕降临,暴雨倾盆而下。
我紧紧地护着女儿惊惧不已地看着漆黑无边的大海。
女儿淋了一整夜的暴雨后高烧不止。
绝望之下,我穿上救生衣想带着女儿游回附近海岸。
我们足足在海里漂流18个小时,才被附近船只救起送往医院。
以为失联这么久,老公一定心急如焚。
可打开手机却没有任何消息,他白月光的动态刺的我双眼生疼。
【海边的蚊子真讨厌,还好有你及时送来青草膏。】
医生惋惜地说道:【抱歉,您的女儿抢救无效。】
我失魂落魄地跟着领路人将女儿的遗体送到太平间。
路过一间病房时,我听到了沈之洲的笑声。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他正坐在舒然的病床旁。
舒然散落着长发半躺在床上。
不知沈之洲低声说了什么,逗得她捂着嘴娇羞地笑着。
沈之洲眉眼温和地打开保温盒,分装出一小碗汤。
他轻轻地搅动着汤匙,舀出一勺小心翼翼地用手托着送到安然嘴边。
【咦,南栀姐怎么在这里。】
安然冲我扬了扬下巴,手不经意地搭在沈之洲的手腕上,眼底尽是挑衅。
想到女儿这些天受的苦,我心头不断翻涌着怒意。
我疾步走上前,拉住沈之洲的手臂:【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陪着她。】
【你知不知道女儿她......】
沈之洲冷声打断:【安然不舒服,你别在这发疯。】
他不耐烦地甩开我。
我的手狠狠地撞到身后的铁栏杆,疼地我倒吸一口冷气。
长时间在海水里浸泡,全身的皮肤早已红肿,即使轻轻的摩擦也像刀割一样。
沈之洲目光落在我疼到颤抖的双手上:【去找护士上药。】
他丝毫不关心我的手为何会受伤。
我不禁苦笑,他连我和女儿的性命都不在意,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不想女儿的最后一程孤孤单单。
我深吸几口气,尽量克制住情绪:【女儿死了,她现在就在躺在外面。】
沈之洲搅动汤碗的手僵在原地,
他仰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一直神情戏谑的安然嗤笑一声:【南栀姐,沈哥哥给我送个饭而已,你大可不必这样吓唬我吧。】
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样子,我心底蹭地升起一股怒火。
就是因为她的一通电话,沈之洲就一声不吭地将我和女儿遗留在海岛。
我呼吸越发急促,情绪崩溃地用力拽着沈之洲:【女儿就在外面,你去看一眼阿!】
拉扯之间,沈之洲手里的热汤洒到安然的手背上。
她惊叫了一声,咬着唇脸色惨白:【沈哥哥,我好疼阿。】
沈之洲怒不可揭地扬起手扇了我一记狠厉的耳光:
【南栀你故意的是不是?待会我再来找你算账。】
他猛地推开我,任凭我重重地摔在地上,神情焦急地抱起安然:
【别怕,我马上带你去找医生。】
我心如死灰地看着他抱着安然脚步慌乱地跑出病房。
他嫌弃地一脚踢开门口盖着白布的推车向医生办公室跑去。
一旁的推尸人迟疑地问道:【他到底是不是孩子的爸爸。】
我轻轻地摇摇头,低声喃呢:【不再是了。】
第2章 赔钱货
停尸间的冷气沁凉入骨。
我轻轻摸着女儿肿胀变形的身体:【星星,等我做完该做的事情,很快就来陪你,别害怕。】
我垂头滑动手机屏幕,拨通妈妈的电话。
起初听到女儿的不幸,她还会细心安慰几句。
可当她听到我要和沈之洲离婚时,她的语调陡然拔高:
【南栀你脑子拎不清是不是,那个小赔钱货死了就死了。】
【再生一个不就得了,我看你就是因为生不出儿子所以才得不到丈夫的心。】
【你当初为什么嫁进沈家你可别忘了!】
【诶,我胡了,给钱给钱。】
【我这正忙着,你赶紧去给沈先生低头道歉。】
听着电话那头刺耳的忙音,我无力地垂下双手。
怎么会忘呢。
当初爸爸欠了沈家一大笔钱。
沈之洲带着一批人上门要债时,爸爸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不敢言语。
妈妈把我推搡着往前:【要不把我这姑娘领回去吧,当个保姆啥的都行。】
领头的壮汉凶神恶煞地揪着妈妈的衣领:【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之洲抬头看了我一眼后,神情有些恍惚。
回过神,他站起身漫不经心地挽着衣袖:【可以。】
尽管我百般不愿,也耐不住妈妈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
进沈家的当晚,沈之洲眉眼温和地摩挲着我的脸颊:
【你爸爸欠我500万,你陪我5年,就算两清。】
他没有强迫我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
只要我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那些年他对我极尽温柔,有求并应。
后来,他向我求婚。
尽管我内心有无数个疑惑,可我还是沦陷在他无限深情的眉眼里。
直到安然出现,那个与我有个及其相似容貌的女人。
一瞬间,成千上万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我吵过,闹过,提过离婚。
可他始终不咸不淡地回应:【你们不一样,不要无意义的猜忌。】
现在想来确实不一样。
我和女儿性命攸关的事,也抵不过被蚊子咬的心烦的安然。
【女士您这边准备好了,现在我们就去殡仪馆。】
我双眼空洞地点点头,就像一个被抽走魂魄的破布娃娃。
车还没开出去多远,突然一阵猛烈地撞击。
顾不上额角的剧痛,我下意识护住女儿的遗体。
司机下车后,外面的交谈声变成了巨大的争吵声。
我皱着眉看向窗外。
安然正抱着一只小狗,指着司机的鼻子大声责骂:
【你差点就吓到布丁,今天必须给它道歉。】
我的目光落在小狗脖子上的项链,那是女儿的平安符。
我跌跌撞撞地走下车,冲到安然面前,想扯下项链。
一个熟悉清冷的声线在背后响起:【南栀,你又想做什么。】
他眼神戒备地走上前将安然拥在怀里,眉眼宠溺地摸着她的头发。
【别害怕,有我在。】
他侧过脸,眼神冰冷地看着我:
【刚刚你故意烫伤安然的帐还没跟你算,现在又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们做什么?】
第3章 绝望
我忽然觉得很累,不想再与他辩解。
只是固执地走上前,伸手去扯小狗脖子上的平安符。
可安然却紧紧地把小狗护在怀里:【布丁很胆小的,你不要伤害它。】
我的双拳逐渐收紧,哑声道:【把女儿的平安符还给我。】
那个平安符是和我沈之洲在女儿周岁时去庙里求来的。
他眉眼专注地把平安符戴在女儿的脖子上:【希望我的星星岁岁平安。】
或许,在他随手把平安符扔给安然的狗时。
就已经预示了女儿悲惨的结局。
我只恨自己当初为何心软留恋,不肯放手,如果我能早点带着女儿离开......
眼底的怨恨不断翻涌,我牟足劲一把推开沈之洲,想抢回女儿的平安符。
推搡之间,安然怀里的小狗狠狠地咬了一口我的手臂。
我顾不上一瞬间皮肉剥离的剧痛,眼神死死地盯着平安符。
我疯了一样的拽着安然怒吼:【还给我!】
沈之洲怒不可揭地推倒我:【你今天到底发什么疯,一会说女儿死了,一会又要抢这个破玩意。】
他用力地扯下平安符,眼神阴鸷地看着我,眼底愠怒翻涌:【我看你就是存心和安然过不去。】
他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随手把平安符扔到地上,毫不犹豫地一脚踩碎。
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好似女儿也魂飞魄散地永远离开了我。
一颗心好似硬生生地被挖出来撕成碎片。
我踉跄着跑过去,跪在沈之洲的膝下,用力想推开他的双脚:
【不要......怎么可以这样,这可是你亲自为女儿求来的,你都忘了吗。】
沈之洲的神情有些茫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有些不忍。
我一点一点地捡起地上的碎片,低声喃呢:【女儿死了,平安符也碎了,一切都没了。】
脸色刚刚有些缓和的沈之洲瞬间又暴跳如雷地死死掐着我的下巴:
【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诅咒女儿......】
愤恨,屈辱,不甘好似要让我的身体炸开。
我仰起脸,眼神怨毒地看着他:【女儿早就在你陪着安然的时候,死了。】
【你将我和女儿遗弃在海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有多绝望?】
【我们足足在海上.......】
沈之洲扯着我的头发,眼神恨不得把我撕碎:【那天我早就让船只回头去接你们,你在这胡说什么。】
安然脚步不稳地走了过来,轻轻拉着沈之洲的胳膊示意他松开我:【你先放开南栀姐,这样会弄疼她的。】
她蹲下来作势想扶起我,却俯身低声说道:【那天是我故意拦住船只,可惜阿,你怎么没死。】
我不禁瞪大双眼,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这次海岛之行,原本沈之洲是要和安然去看话剧演出。
是她虚情假意地劝着沈之洲多陪陪我和女儿。
还极力推荐我们去那个荒无人烟远离陆地的海岛。
当时我内心对她还有些许感激,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她早就设好的局。
霎那间,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
我怒吼了一声,双眼猩红地推倒安然,狠狠地一拳挥向她:【我要杀了你!】
可我的手都还没碰到安然,
沈之洲就冲上前用力扼住我的手腕,反绞到背后。
他惊怒交加地死死掐住我的脖子:【南栀,我真没想到你恶毒到如此地步,她好心扶起你,你还想对她下狠手。】
窒息般的剧痛迫使我用力掰着他的手。
他却冷笑一声:【你现在知道怕了,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招惹安然。】
看着不远处安然得意挑衅的神色,和旁边躺着女儿遗体的车。
绝望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扑面而来。
前所未有的疲惫裹挟着我,我绷直的身体瞬间瘫软下来,放弃挣扎。
沈之洲神色复杂地松开手,他厉声喝道:【南栀这是最后一次。】
我蜷缩在地上,粗粝的沙尘摩擦着我的脸颊。
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想着过去点点滴滴的假象。
我突然止不住地笑着,任凭眼泪肆意地流淌。
我挣扎着爬起来,轻轻地一句话却用尽全身的力气:
【星星就躺在车里,你到底是不信,还是不敢跟我去看。】
我视若无睹地绕过沈之洲一寸寸惨白地脸,踉跄着向女儿走去。
他不甘地在我背后怒吼:【你今天到底在装神弄鬼什么!】
他无视安然的呼唤,疾步追上来推开我,用力拉开后车厢。
一具小小的尸体盖着白布躺在他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女儿滑落的肿胀发白的手腕上,
那串铃铛还因为车子的震动,叮叮当当地响着。
好似一道招魂铃,瞬间勾走沈之洲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