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岛芳子原名是叫金碧辉还是爱新觉罗·显玗，这个问题并不重要，就连她的国籍，也是个大问题：如果她是日本国籍，那就是日谍，如果没有入日本籍，也不能算汉奸——她原本就不是汉人。

汉家大族比较重视礼义廉耻，没有哪个汉族王公大臣会把女儿送给日本浪人川岛浪速做“干女儿”，那地方的“传统”，跟多电影里那些令人难以接受的故事一样，正常人都不会送羔羊入狼窝。

跟金碧辉、显玗这两个名字相比，川岛芳子显然更广为人知，咱们今天的话题，就是从1947年的庭审记录来分析一下，她李代桃僵诈死脱身的可能性：她在法庭上自辩的那几句话，就已经注定了她的结局，谁会救她、谁敢救她、谁能救她，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川岛芳子那个年代，可能已经有了照相美颜技术，所以很多流传的川岛芳子照片都好像很“漂亮”，但是我们看早年的照片就会发现，她的牙齿里突外进大小不一，年纪轻轻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就能夹死苍蝇，中青年生活奢靡荒淫，就更不可能好看了。

沈醉曾经在北平草岚子监狱提审过川岛芳子，在沈醉眼里，那就是一个“憔悴大妈”：“狱卒领来一个中等身材四十岁左右的女犯人。她身穿囚服，面色憔悴，目光呆痴，一进门就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毫无表情。如果不是监狱长说她就是川岛芳子，我真不敢相信，这就是人们传说中那个神秘的风流传奇人物。”

沈醉曾经当过军统临澧特训班行动术教官，教过不少女学员，他的首任妻子粟艳萍，就是其中最活泼美貌有个性的一个，多年以后我们看沈醉提供的照片，也会发现川岛芳子的相貌跟沈醉的前妻没法儿比，难怪沈醉这个风流少将，见了身穿囚服的川岛芳子，心中没起半点波澜。

川岛芳子长得不如粟艳萍，更不如戴笠准备迎娶的影星，所以说戴笠指使谁“救”了川岛芳子，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川岛芳子于1947年10月22日经公审被判处死刑，1948年3月25日被执行枪决，而戴笠已经在1946年3月17日坠机身亡了——即使戴笠没有坠机、沈醉再老八岁，这两个吃过见过的将军级特务，也不会看上大腿满是针眼的川岛芳子。

据一位1933年做过川岛芳子副官的人回忆，那时川岛芳子有四十多名“副官”，每人各有自己的任务，据他披露，川岛芳子奔波多年复辟无望，“一想到过去就陷入忧郁之中，有时甚至近于癫狂，终于染上吸毒的嗜好，胳膊、大腿上满是打吗啡的针眼。”

1946年，沈醉以“军统局财产清查委员会”副主任身份（主任是叛徒出身的廖华平，挂名不管事，也不收钱）到各地核实“接收的日伪财产”时，为了追查一只价值连城玉镯的时候提审的川岛芳子，那一年沈醉三十二岁，川岛芳子四十岁。

沈醉看到的川岛芳子憔悴而呆滞，恰好是吸毒者常见的症状——这样的人，连刘峙看了都得捂鼻子，就更不可能有人为了她的“美貌”铤而走险了。

有人说沈醉为了查出玉镯下落而留了川岛芳子一命，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当时沈醉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被毛人凤一脚踢到即将起义的云南去当站长，自己哪天死都不知道，怎么会为了一个比自己老婆丑十倍的女囚而让毛人凤抓住把柄？

别说沈醉，就是毛人凤，也不但动“野猫换家猫”的念头——戴笠和马汉三等跟川岛芳子有过交集的大特务都死了，他这个保密局新局长没有任何把柄落在川岛芳子手里，根本就不会受要挟。

川岛芳子确实跟很多蒋系大员有过秘密接触，戴笠甚至还派了特工到川岛芳子家当“佣人”，但是川岛芳子越是跟蒋系高管有来往，就越不能侥幸逃脱，想杀她灭口的，估计能从草岚子监狱门口排到监舍，没派杀手潜进去让川岛芳子“自缢身亡”，那是算定了她必死无疑。

注定川岛芳子必死结局的，是她对老蒋的攻讦或揭露，戴笠的特务听到了她骂老蒋的话，并且汇报了上去：“蒋介石国民政府，抵挡不住日本的侵略，先逃跑到中国的大后方，将来一旦发生类似情况，我就抢先同蒋主席一起逃跑，让敌人看着我们的脊梁骨。”

川岛芳子把老蒋及其心腹大员骂了个遍，戴笠听到也只能假装没听到，但是川岛芳子在庭审时公开叫板老蒋，可就瞒不住了。

当年主审川岛芳子的法官吴盛涵似乎不太了解老蒋的为人，居然在庭审时这样问川岛芳子：“民国30年汪精卫访日，你曾与汪在头山满家晤面。你问汪是否与蒋主席有所谓曲线救国之秘约？汪未答复，只说再谈。后来你便向日本军方报告说汪与蒋并无秘密联络。你承认这个事实吗？”

这就叫川岛芳子抓住了机会发泄怒火：“蒋主席有没有勾结汉奸他自己心里明白。今天他不是也出庭了吗？您去问他得了。”

吴盛涵茫然四顾，还以为老蒋混在人群中旁听，差点起来行礼，却看见川岛芳子用手一指老蒋的画像：“是你法官问，我才说的。咱们今天当着蒋主席的面把话说清楚。他和汪精卫的事他最清楚，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每次过堂都要问我？您何必叫我这个‘汉奸’来证明蒋主席没勾结汉奸呢？”

川岛芳子这番话，直指老蒋跟日寇早有勾结，这下子就是康熙乾隆从地底爬出来，也救不了他了：老蒋在日本学过军事，抗战胜利后把冈村宁次待若上宾，这本来就是老蒋的痛脚，就连白崇禧迫将下台，也不曾如此把话挑明——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川岛芳子当众揭老蒋的疮疤，您说还有谁敢救、能救她？

被川岛芳子冷嘲热讽一番的法官，其实早已写好了判决书：“金壁辉通谋敌国，图谋反抗本国，处以死刑，褫夺公权终身，全部财产除酌留家属必需生活费外全部没收。”

当时有记者记录了川岛芳子听到了判决后的反应：“面容陡变，眼泪盈眶，然犹故作镇静，低头干咳不已”。

负责看守川岛芳子并对其执行枪决的北平西区宪兵十九团二营四连少校连长谭良泽回忆，1948年3月24日，他接到十一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的密令：“明天早晨拂晓处决金壁辉。准6点执行。行刑前必须严守秘密，要牢记前次公审金壁辉秩序无法维持的严重局面。事前做好充分准备，警戒与治安由西区宪兵队负责。”

获悉川岛芳子将被执行死刑，三十多名记者于3月25日凌晨蜂拥而至，谭良泽生怕再出乱子（第一次庭审时差点出现千人踩踏），就只让两名外国记者进去拍照，这可惹恼了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无冕之王”，他们故意在写报道的时候坑了监狱一把：“记者曾参观金璧辉尸身，但该尸血肉模糊，不能辨识。”

记者们这样写，是气不过只有外国同行能拿到第一手消息和图片，实际上他们也看到了川岛芳子被枪决后的全貌：那一枪子弹由后脑穿出右额，大部分脸面并没有受损，是可以清晰辨明那就是川岛芳子本人的——笔者看过那张照片，因为模糊且且血腥，不能展示在本文中，但是川岛芳子中枪后龇牙咧嘴，却恰好证明那就是她本人而没有被掉包。

有人捕风捉影说川岛芳子没死，而且在某地出现，那不过是为汉奸招魂而已——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人希望川岛芳子活着，不管是有正义感的军民，还是受害者家属，都希望这个女汉奸受到应有的惩罚，那些有把柄攥在川岛芳子手里的蒋系高官，自然也要杀人灭口，所以当时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敢，更没有人有能力搞李代桃僵，读者诸君也可以试想一下： 川岛芳子遗臭万年已成定局，而且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谁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救她？